路徐的目光一時半會兒不知往哪放:“...幹嘛不穿衣服?”蘇折寒赤著上身,神情依舊不妙:“你管得著麽?”路徐:......“我來拿體檢費用單。”“幹嘛?要去報銷啊?”蘇折寒反問,敵意十足。路徐點點頭,不受他的語氣影響。蘇折寒挑眉:“在我外套口袋裏。”“外套呢?”“洗了。”蘇折寒說著便轉身回了房間,但沒關門,路徐隻得進了房間,快步朝洗手間去,洗衣機果然在運轉,他立馬關了洗衣機,從裏麵把濕漉漉的外套拖出來。那遝報銷單也濕了,但衣服沒洗多久,上麵的字跡還能看得清,路徐立刻抽了紙去吸上麵的水,專注得一直沒發現蘇折寒站在洗手間門口。路徐起身,洗手間的門卻被蘇折寒擋住:“我去趟財務辦公室,讓一下。”蘇折寒卻一動不動攔著,神色複雜、目光深晦:“你對他這麽上心?”路徐歎了口氣:“他是我線上的,你別誤會。”似乎在這一刻,路徐才明白過來蘇折寒一直在介意的到底是什麽。“我覺得我沒誤會。”蘇折寒向前一步,湊近路徐:“你護王朋易護成這樣了?還是護桃子護成這樣?”“他們不一樣,夏帆比他們小,而且聽力不好、沒那麽容易和大家打成一片,我才要護著他。”路徐凝視著越來越近的蘇折寒,努力跟他講道理。可是路徐不知道,自己越多說一句,蘇折寒心中的妒意又多加一層,他咬著牙聽路徐說完,終於拋開某些硬捱了許久的堅持,受傷地問:“那我呢?”洗手間安靜了許久,路徐隻看著蘇折寒,看到眼睛發紅,然後很輕地笑了一下:“我喜歡你啊。”蘇折寒瞳孔緊縮,手不由自主就上前抓住了路徐。“可是我跟夏帆、其實是一種人...”路徐說得眼底泛潮:“四千塊就能讓我們的天塌下來,可對你來說,那什麽都不是。”路徐閉了閉眼,聲音更輕了,他的手緩緩蜷起:“你確定,這樣的我,和你真的合適嗎?”許多時候路徐都隱隱察覺到,蘇折寒在照顧他那些無用的自尊心,比如在寧江租房跟自己aa、比如和自己一起吃便宜頂飽的八寶粥、又比如陪自己坐公交、坐地鐵。但他一個人的時候會住很貴的酒店、吃從來不需要看價格的餐廳、開車或者打車......蘇折寒不喜歡捉襟見肘的生活方式,他為了路徐才會去努力適應。可路徐不希望蘇折寒委屈他自己。蘇折寒可以花一兩個月甚至更久來找自己、但自己隻能抽工作之餘的清晨或夜晚見他,隻要荒度一天就會離懸崖更近一點。路徐愈發地發現,他們好像真的不合適。所以剛剛那瞬間,蘇折寒說要走的時候,路徐心裏猛然抽痛一下,但他沒有表達出絲毫的不舍和挽留,他心中難過,但又覺得,走了也好。蘇折寒伸手,把路徐眼尾溢出的水意抹幹:“嗯,我也覺得不合適。”路徐促狹地點頭:“嗯。”“但我就是喜歡啊,能怎麽辦?”蘇折寒輕歎:“我這輩子就喜歡你這麽一個了,難道就因為不合適就要放棄麽?”“路徐,我以為你很勇敢的,怎麽在這事兒上變成膽小鬼了?”蘇折寒又靠近一步,輕輕把人擁住:“合不合適的、時間久了才能知道,起碼現在,抱到你我才快樂。”路徐被蘇折寒抱著不說話,他閉著眼,情緒紛亂。“去送單子吧,報不了也不要他給錢,以後讓他少在我麵前盯著你看就行。”蘇折寒說著說著情緒又上來了。路徐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後退開,順著蘇折寒留出的縫隙走出洗手間。蘇折寒望著人離開的背影,眼中有些發酸,他的小路徐沒安全感得厲害,大約構想過不少次兩人不圓滿的結局了。蘇折寒拂開剛剛那陣上頭的醋意和被誤解的苦悶,再次將怎麽重新把人追回來栓在身邊這事兒放在首位。想了半天沒能很快想到最優解,蘇折寒先套了件幹淨的衣服拿了手機出門,剛剛廠長找了他,說管培生有個輪崗前培訓會,原本是安排他們辦公樓的老同誌培訓,老同誌以為這培訓還是跟給暑假社會實踐的大學生培訓一樣,結果一看這群管培生的學曆和畢業院校就怵了,說什麽也不願意培訓了,說怕當場給他們轟下來。廠長便很快機智地找到蘇折寒頂替。蘇折寒到會議室的時候那群管培生都已經坐下了,其中坐在邊上那個被攆了腳的看到自己後“握草”了一聲,蘇折寒看了眼他,上台,草草翻閱了一下之前準備的培訓資料,合上,打算自由發揮。“來一線工廠輪崗的是吧?”蘇折寒抬頭,看了眼那十幾個管培生:“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麽嗎?”“要了解工廠的生產。”有個女生說。蘇折寒點頭:“汽車行業一開始這種人力的工廠挺多的,這些年機器質量上來了,像這種原始工廠少了,有汽車專業的嗎?”有個男生主動道:“我是。”蘇折寒看向他,是上午湊堆一起諷刺路徐的其中一人。“嗯,從你的角度闡述下思拓汽車的發展方向,這工廠現在麵臨落後、老化的問題,說說有什麽改造的想法。”那男生立馬講了一大堆目前世界前沿的汽車發展理論,他說思拓要做新能源、說要讓思拓汽車智能化、還說除了麵包車、中大型車、思拓也要發展中小型家用車。蘇折寒看著他:“你說的這玩意兒不學汽車的都知道,思拓這些口號都喊了十多年了,企業要的不是理論,而是切實的解決方案。”那男生被蘇折寒說得臉上掛不住,蘇折寒歪了下頭:“碩士幾年就光學理論了?做汽車的不下一線紙上談兵,不太行。”說著蘇折寒示意那男生坐下,此時白霜忽然舉了手:“老師,我想表達一下我的看法。”蘇折寒朝她抬了抬下巴:“說。”白霜站起來,麵上婉恬:“我是計劃中心的白霜,其實我所從事的工作和一線生產的關係不大,但是這次的輪崗我認為會非常有意義,思拓汽車在國內汽車市場的競爭力是由中大型貨車和麵包車組成的,但確實在家用車方麵競爭力不足,一是足夠多的資金投入,同時將這些即將被淘汰的工廠改造成家用車生產試點,二是需要足夠優秀的工程師,比如您。”白霜說完最後一句話時大家齊刷刷看向蘇折寒,大部分人壓根不知道蘇折寒是誰,剛剛廠長也隻是說是個總部的工程師,但就算是總部的工程師,也不至於被白霜捧得那麽高吧?“讓你分析沒讓你誇我。”蘇折寒完全不吃這套:“你話說了一堆,其中一大半在拍思拓和我的馬屁,一小半還沒剛剛那男生說的好,就是你去外麵擺個攤這年頭也要資金和人才,這都是廢話;再說改造,把人力工廠改造成家用車工廠相當於用三輪車改個火箭出來,可笑嗎?”蘇折寒歎了口氣:“你們真是來輪崗的?該不會其實是進車間的吧?走錯地方了?”一群管培生被蘇折寒挖苦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白霜臉色也難看,她笑了下:“您說的是。”還真是能屈能伸,蘇折寒想。“既然你們已經到了這裏,也沒什麽好口頭培訓的,直接下一線吧,好好了解這個廠的情況,結束的時候每人交一篇論文,你們的輪崗合格章是我戳的,論文不過關要麽繼續輪、要麽滾蛋,當然,不想寫論文也可以現在就滾蛋。”說完蘇折寒便收了收桌麵上廠長給他準備的一遝資料,轉身走出會議室。“論文?!”“不是說到工廠輪崗是最爽的嗎?”“下一線什麽意思啊?去車間打工?!!”......蘇折寒一走,會議室立馬爆炸了,大家一臉慌張地討論著,還有不少和自己的部門主管反應的。白霜表情難看,有人問她是不是知道剛剛這個工程師,白霜煩躁地說了聲“聽說過”後給之前認識蘇折寒的負責人飛哥發了消息。蘇折寒出去後便給廠長交代了自己的要求,廠長一聽說要這群管培生也下一線就有些猶豫,蘇折寒道:“不確定的話你找林逍放權,就說蘇折寒說的,要這群管培生下一線。”結果林逍一聽蘇折寒的名字立馬滿口答應,讓廠長完全按照他說的來。最近蘇折寒入職思拓這事兒讓林裏著實高興了一陣,對林逍也沒以前那麽凶了,還給林逍下了任務,讓他無論如何也要把蘇折寒留住。當天晚上,路徐就和各線的線長被叫到車間主任那裏開了個短會,說是這次除了社會實踐的大學生,還有高學曆的名校生也要進車間,讓線長們自己分配。最終七線被分到四名大學生和一名管培生,五人明天準時到七線報道。隔天本擔心自己線又是白霜的路徐看到來的管培生是一名自己沒怎麽接觸過的男生時,路徐著實鬆了口氣,那男生話也不多,雖然看著不大願意幹活,但好歹也不是那種會搞事的人。七線這回分的幾個大學生都還行,沒有嬌氣的五分鍾就喊累喊苦的、也沒有上廁所一下子上個兩小時的。就是有個特別喜歡夏帆的。那學生原本是王朋易在帶教,但他整天的就往夏帆那兒躥,知道他聽力不好便湊到他耳朵邊講話、夏帆煩他了趕他走了他也不惱,隻粘著他,看他幹活。唯一和其他大學生一樣的就是活兒也幹得不多。大學生們來了三天後正好是周末,線上上個月的團建費還沒花,路徐便和七線的線長商量著周末帶大家一起玩一下,歡迎一下大學生。這回讓大學生們投票想玩啥,於是去唱歌毫無懸念地打敗了吃飯。要去ktv的話...路徐打算去一個自己還有員工折扣的地方...“江南紅?這是縣裏的ktv吧,我們開兩個包廂?”線長看著價格問路徐。“超大包開一個就行。”路徐不過腦子便道。“那要帶飲料嗎?買點吃的什麽?”線長又問。“那兒飲料價格全國統一的,不用帶,不買酒就行,吃的那隔壁就有個超市,到時候去了買。”路徐繼續道。線長“哦哦哦”了半天忽然抬起頭:“路主任,你常去玩兒啊?這麽熟又有折扣?辦了卡吧?”路曾經的江南紅銷冠金盆洗手徐忽然不知道說什麽,他含糊地應了兩聲:“訂好就把地點發群裏吧,讓大家自己去,路上注意安全。”作者有話說:路徐:我主要是讓別人辦卡第75章 那個世界江南紅服務員的流動性很大,現在那二三十個人裏也隻剩一半認識路徐了。路徐到了後偷偷拉了個相熟的服務員讓他上打折的飲料,但來唱歌的年輕工人和大學生們都說要喝酒,路徐知道這些酒裏的油水,但無奈之下還是點頭答應了他們。一進包廂,那些活潑的工人和大學生們就玩開了,路徐則忙前忙後給他們點飲料點酒,一個個問他們要吃點什麽,問到夏帆的時候夏帆起身:“我陪你去買。”一直坐在夏帆身邊的那個大學生也立馬站起來:“我也去。”夏帆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路徐有種隱約的感覺,這個看起來乖乖的、長得幹幹淨淨的男大學生可能...有點喜歡夏帆。“那你們去吧,我去看看酒上來沒。”路徐把錢交到大學生手裏,又看向夏帆:“東西很多,你幫他提。”大學生眼睛亮了下,夏帆隻得點頭,抬腿徑直走了出去,大學生飛快跟上,夏帆不理他已是常態,他一點都不在乎。ktv的酒很快上來了,工人們和大學生們玩成一團,互相教對方玩自己常玩的遊戲,遊戲越玩越大膽,一開始大家玩的是搖骰子猜大小,後來大多數人都湊到另一堆裏去玩更大膽刺激的遊戲。有幾個年輕工人和大學生已經抱在了一起,還有兩個人靠在沙發上接著吻。每年這種事都會來上兩次,路徐已經見怪不怪,隔天大家一般都會說自己喝醉了,忘了今晚做了些什麽。“路徐~”那個叫童淇的大學生忽然跑到路徐邊上:“我可以讓你幫個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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