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失憶了,確切的說失去了關於那場戰鬥的全部記憶。


    想起她當時神誌不清的模樣,老林和林母一商量,也沒再提出來。


    林母給她喂了一碗白粥,又輕聲安撫了她一會兒,盡管還有疑惑,可林安抗不住巨大的疲憊,很快,再次陷入沉睡。


    那場戰鬥,她的身體被過度使用,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顯然不是她能承受的,如今癱瘓不能動,估計也是受此影響。


    在她睡後,林母跟往常一樣,給她輸了半小時的小黃符,不知道有沒有用,但還是天天堅持如此。


    林安再次昏迷,家裏的氣氛也陷入低迷。


    老林看著這兩天沉默許多的兒子,林安受傷,大家都很自責,不過這向來不管天不顧地的小子,心理負擔似乎過重了。


    老林到沙發上坐下,笑著問林昱,“兒子,想什麽呢。”


    林昱掀起眼皮,輕輕瞥了他一眼搖頭,“沒什麽,累了,休息一會兒。”


    說完,攤開修長的雙臂,仰躺靠在沙發上,盯著天花板上的光斑出神。


    “我看你是覺得無聊了吧,外麵天氣這麽好,不如,陪我出去釣魚怎麽樣!”


    釣魚?


    林昱收回放空的視線,看向老林,不像是開玩笑,可這種時候出去釣魚?


    “走走走,反正在家呆著也沒事,不如出去搞點魚回來加菜,安安喜歡吃魚,咱們弄點魚回來給她燉湯喝。”


    聽他這麽說,林昱坐直了身子,雖然沒說好,但顯然同意出去。


    老林去林安的房間,給麗珍說了一聲,林母本來不放心他們出去,但不知老林說了什麽,她又點頭同意了,隻是交代他早去早回,兩個小時之內必須回來。


    很快老林收拾好自己的常用釣具,帶著鬱鬱寡歡的林昱出了門。


    這次去的地方,還是之前逮豬崽的那個池塘邊,之前老林就看過,那池子裏確實有魚。


    這條路已經走過幾遍了,但兩父子還是相當謹慎,一路上不疾不徐,時刻保持著警惕。


    再次看到那片淩亂不堪的土地,那頭死掉的剛毛豬已經開始腐爛,遠遠就聞到一股臭味。


    老林沒去那邊,而是繞了一圈,憑借他多年的釣魚經驗,在池塘附近找了一個隱蔽的草叢,輕手輕腳的窩在草叢後麵。


    期間他掃了池塘一圈,並沒有看到那群小豬崽子,這裏被糟蹋成了這樣,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再來。


    剛在草叢裏蹲下,老林還在準備魚餌,旁邊的林昱突然用胳膊捅了他一下,“爸,你看那邊。”


    林昱指著那隻死豬的位置,就在他們斜前方,那隻豬因為腐爛脹氣,腸穿肚爛,流出暗紅的腥液,看起來非常惡心。


    “你看它的頭——”


    他這麽一說,老林才發現水麵之下,肥頭大耳的豬頭,隻剩下一個白森森的豬頭骨了。


    起初,老林還懷疑是不是這池子裏水不行,有腐蝕性,直到他看到從水裏一躍而起的銀魚,一口撕扯掉一大塊肉之後,再次沉入水裏。


    好凶殘的魚——!!


    老林愣了片刻,驚道,“這莫非是食人魚?”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老林將自己帶來的精品餌料在水裏撒了一大把,半晌過後,水麵平靜如死水,半點波瀾不起。


    精品餌料——不合這魚兒的口味……


    一旁的林昱拿著帶出來的剔骨刀,站了起來,“爸,我去那邊看看,很快回來。”


    老林還在問他幹嘛去,林昱已經貓著腰,很快就摸了過去。


    靠得越近,死豬的臭味越濃烈,簡直是熏人欲嘔,林昱用刀挑起掉出來的一截發黑的豬大腸,揚手甩進了水裏。


    幾秒後,水波嘩啦作響,白鱗在水裏穿梭不停,翻動不止。


    聞到腥味的魚群,像是聞風而來的蝗蟲,片刻間將那團豬大腸撕咬得渣都不剩。


    對岸的老林也看到了水裏的動靜,不免大失所望,這玩意兒還真是食人魚啊!那他們今天這一趟豈不是白跑了。


    剛準備收拾東西打道回府,就看到林昱砍了一大塊暗紅發紫的豬腿,拎著那團臭熏熏的肉跑回來了。


    “把這東西拿回來幹嘛。”老林嫌棄的看著他手裏滴著汙血的腐爛豬肉。


    林昱自己也嫌棄得狠,抬著胳膊遠遠舉著,“釣魚啊,這東西釣魚肯定特別好使。”


    老林看著一副理所當然的兒子,他說這話絲毫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可問題的關鍵是,就算能釣起來,這魚能吃麽?敢吃麽?


    不過,想到如今窘迫的處境,老林心裏的那點糾結排斥,沒堅持幾秒很快就妥協了。


    家裏存糧緊缺,隻要吃不死,萬物都能作為儲備糧,不管怎樣,總比有一天喝自來水管飽要強。


    因為腐爛,堅硬如鐵的豬皮切割起來倒是容易許多,老林削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爛豬肉,掛在他昂貴的鉤子上。


    魚鉤剛一入水,就被扯個不停,老林自從投身釣魚界以來,還是第一次受到魚兒這麽踴躍的追捧。


    “兒子、兒子,你看、你看老爸釣魚厲不厲害,哈哈哈哈!”


    林昱看著水裏那一群圍著肉塊上躥下跳的食人魚,這哪是釣魚啊,蹦噠得比狗還歡。


    再看一眼明顯樂在其中,相當享受的老林,忍不住心裏翻了個白眼。


    ——這哪是你厲害,這分明是魚厲害好麽……


    林昱嗬嗬幹笑兩聲,敷衍道,“厲害,相當厲害,您簡直就是薑子牙再世,海王重生,阿拉丁神燈都忍不住為你爆燈。”


    感受到魚兒飽滿的熱情,老林用力一拉吊杆,幾條撕咬在肉塊上的食人魚,被他利落的甩上了岸。


    在地上翻滾的白色食人魚,堅韌的魚尾用力的拍打不停,兩排尖利的牙齒跟鋸齒一樣,這要是被咬住了,不撕下來一大塊肉,絕對不會鬆口。


    林昱沒用手去撿,而是用刀摁住魚身,對著魚頭一刀剁了下去,魚頭扔進水裏,扭動的魚身被他丟進帶來的桶裏。


    盡管身首分離,這魚也跟裝了電動馬達一樣,動力十足,半截身子在桶裏扭了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


    老林在那裏甩竿甩得相當暢快,一杆子下去,分分鍾就是四五條,大豐收帶來的成就感,讓他在今天終於體會到了,什麽叫做真正的快樂!


    沒半個小時,一根臭豬肘子,就換了滿滿一桶魚,這還是在去掉半截魚頭的情況下。


    “行了,這麽多夠我們吃一段日子了。”


    老林收了竿,滿足的扛著裝備往回走,這裏的魚兒很主動,下次不用這麽麻煩,帶根魚竿過來就行了,餌料都不用帶。


    在家等著的林母,聽到開門的聲音一愣,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急匆匆跑出來一看,就看到客廳裏那一桶堆得快要漫出來的魚,瞬間整個人驚呆了!


    “怎麽這麽多魚,你們兩不會還下水去抓了吧?”


    但看他們兩身上幹幹淨淨,並沒有水漬,隻是有股子怪味兒,不免更加疑惑了。


    畢竟老林那技術她是知道的,一次能釣到五條,那就已經算得上是滿載而歸。


    主動拎著桶去陽台收拾的老林,不以為意的揚眉,“小看人了不是,這啊,全是我一個人釣上來的,我的技術專治這裏的魚,一釣一個準。”


    去廚房洗手的林昱對此不置可否,男人嘛,他懂,誰還沒點兒幻想自己牛逼衝天的小愛好呢。


    洗幹淨手上的腥味後,心情舒暢許多的林昱,去房間看林安,睡了這麽久也該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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