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你這孩子怎麽就不聽勸呢？爺爺還能活幾個年頭？再說了，你跟小西要是能擺攤掙著錢，不是一樣能給我看病？”“要是掙不到錢呢？”少年似乎很有主見，自己決定了的事情，別人怎麽勸都不管用。老瞎子真是被這個死腦筋的孩子給氣死了。如果衛在這裏的話，一定能認得出來，眼前的老瞎子，正是之前和其他花子勾結，偷走他和章澤軒背包的那個老乞丐。老乞丐命苦，一輩子無兒無女的，年輕的時候還能蹲在天橋算命糊口，年紀大了，一身病痛，就隻能躺在路邊討飯了。少年小東，真實姓名未知，據他本人跟瞎子說，他的親媽被親爹家暴打得重傷吐血，後來病死了，親爹又找了個後媽，後媽麵善心狠，經常趁他爸不在家磋磨他，偷偷把他書本作業都拿去引火燒飯，就是不讓他上學。還經常在他爸麵前告狀，讓他爸打他。小東被打得受不了，身上常年沒一塊好皮，最後隻能從家裏偷跑了出來，到處流浪，差點被人販子拐去噶腰子，最後被老瞎子給收養了。這孩子也是個操心的命，自己的命都這麽苦了，還見不得別人受苦。被老瞎子收養這幾年，小東又陸續收留了十四歲的男孩子小西、十一歲的小南和還在吃奶的小北。這幾個孩子，似乎約定俗成的想要拋棄自己從前的身份，到了新家，絕口不提自己以前的家在哪，叫什麽名字。老瞎子說他姓曹，他們就給自己取名叫曹東、曹南、曹西，最小的那個暫時沒有發言權，自動獲得了“曹北”這個名字。老瞎子早些年經常睡在天橋上，上了年紀之後，風濕骨痛的情況越來越嚴重，經常一宿一宿疼的睡不著，幾個孩子都想送他去省城的大醫院好好治療一下，一直在想辦法湊醫療費。原本老曹已經放棄治療了，但某一天，他突然發現幾個小的越來越瘦，留心觀察才發現，原來這幾個小傻子為了省錢，每天隻吃兩頓飯，還都是從人家泔水桶裏撿來的剩飯剩菜，和野菜一起煮一鍋，好幾次都吃壞了肚子。可他們討來的錢，還是一毛錢都舍不得花，一分一角都攢著給他看病。老曹氣紅了眼，這才默許了和小東他們打配合，老曹負責攔車、吸引司機注意力，小東他們找機會上車偷錢。他也知道這樣下去不行，恨不得自己幹脆被車給撞死，這樣四個小的還能得到一筆撫恤金，也少了他這個拖累。隻可惜，也不知道他是命好還是司機命好，攔車這麽久了，居然沒一輛車把他給撞死……誰能想到，前幾天他們偷的那輛車，居然是電視台的！而且現在人家電視台還搞了一個扶貧項目，老曹已經聽大喇叭裏說了，這個扶貧項目，不限年齡，不限性別，隻要是本村的貧困戶都可以報名參加，電視台提供免費的攤位，還有前期采購鮮花的錢也都是有錢人讚助的，他們隻要出人，就能去城裏賣花。老瞎子以前在天橋混飯吃時候，看到過一些窮人家的小孩子賣花，批發市場一百塊錢能買一堆的打折鮮花，用包裝紙包裝起來，一枝就能賣幾塊錢，這生意雖然辛苦，但總歸是比蹲在天橋要飯體麵。小東今年16歲了，再加上14歲的小西、11歲的小南，他們一家正好能出三個人，把一個賣花攤子包下來，到時候再去批發點別的什麽搭配著賣賣，別看攤子小，用心經營，養活這四個孩子是沒問題的。最重要的是，擺攤不看年齡，這攤位是城管給的，他們也不會來欺負自己人，有電視台監督著呢，誰敢欺負他們？隻要能讓三個孩子在夜市站住腳，好好把這個攤子做下去，哪怕以後每個月要花點租金呢，也有了一樁穩定的生計，就算是他立刻死了，這四個孩子以後也有了一門生計。老瞎子執意要讓小東把偷來的錢還給衛他們，不然他擔心就算報名了，衛他們記恨他們偷過他的錢，也會在審核這一關故意卡著他們。小東沒辦法，老曹都鬧絕食了，他還能怎麽辦？幸好之前偷來的錢，他們都攢著沒花呢，取出從衛和章澤軒背包裏搜出來的兩千多塊錢，有零有整的，一毛錢都不少他記著賬呢。衛沒想到，這事兒都過去這麽久了，被偷的錢居然還能回到他手裏！小東送完錢就跑了，衛還是找村支書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這幾個孩子都是之前攔車的那個老瞎子收養的，一時間也沉默了。他不是什麽以德報怨的聖人，但，拒絕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善良打敗了成見，衛偷偷找到汪群，希望能給這個“特殊家庭”走個後門，給小東三兄妹單獨安排在一個攤位上，這樣彼此之間有個照應，而且也不會因為年紀小，被大人欺負。汪群一聽到這個“特殊家庭”的情況，職業病頓時就犯了：“這個素材不錯呀，拍出來肯定是個很好的社會話題，小衛，你看我們要不要……”“最好還是不要吧，我聽村支書說，小東和小西他們都是從原來的家裏逃出來的，我們拍出來，萬一被他們原來的家人找到這裏怎麽辦？”“也是~”汪群遺憾地咂了咂嘴，保護未成年人隱私，也確實是做綜藝的紅線。不過，該幫還是得幫，想到這幾個孩子沒爹沒媽，跟著一個老瞎子討生活也確實不容易，汪群歎息一聲，答應了下來，轉頭就讓人給小東他們安排到了大學城夜市。這裏雖然沒有城隍廟夜市人多，但大學城環境不像城隍廟那麽複雜，也沒有那麽多地痞流氓，比較安全，還是很適合幾個小孩子擺攤的。就這樣，曹東他們在大學城商貿街旁邊的一塊空地上，得到了一個長約一米五、寬約兩米的小攤位。曹東很有做生意的天賦，就這麽一個小攤位，他打算賣三樣東西。一個是不要錢的鮮花，這個前期不用他們擔心貨源，每天會有花圃的人統一配送，他們負責把鮮花包裝好賣出去就行了。還有一個是他們自己用草珠子做的手串，還有稻草編的小籠子，裏麵裝著他們自己抓來的蛐蛐兒，曹東以前在城裏看到有人走街串巷的賣過，知道城裏小孩都稀罕這個。而且最主要的是，這兩樣都是不花錢的。草珠子是他們自己在院子裏種的，這玩意兒又叫草菩提，以前都是野生的，農村小孩子拿來串珠子玩，後來曹東發現這東西做的手串居然能拿來賣錢，就和曹西曹南去野外搜集了好多種子回來，種在院子裏，本來他們也打算做成串珠拿到城裏賣的，現在正好，連租攤位的錢都省了。最後一樣其實也是不要錢的，就是農村刷碗用的絲瓜絡。曹東在手機裏刷到過，城裏人都喜歡拿這個當搓澡巾，網上一條絲瓜絡能賣三塊錢呢。他們在後院牆根下種了十幾棵絲瓜，收獲了好幾百個老絲瓜，去掉皮和籽兒之後，洗幹淨曬幹，做成絲瓜絡，這個他打算賣五塊錢兩個，薄利多銷，要是真能賺到錢，明年他就找村裏人租一塊地種絲瓜！節目組有一件事猜錯了，花子村的村民，並不是懶得連地都不願意種，而是很多家庭都和曹東他們一樣，家裏不是老人，就是殘疾人和小孩子，再加上沒錢租農機，讓他們怎麽種地呢？第61章 兩天後，節目組進村後的第一場直播，在本地知名的市民廣場夜市，正式拉開帷幕！看完《重走扶貧路》節目組在花子村的第一場直播，網友們都驚呆了。還、還能這麽扶貧的嗎？當地老百姓懶得種地，隻想躺平做乞丐，節目組也沒放棄，居然劍走偏鋒，幫助他們通過擺攤實現再就業？牆都不扶就服你！最關鍵的是，這些職業乞丐居然還真被節目組給卷起來了。衛的粉絲們都堅稱，這一定是因為衛這小子太會做生意了！原本節目組給乞丐們的職業規劃，是讓他們擺攤賣花維持生計，三班倒的話，每人每月能掙到兩三千塊錢，也足夠維持一個人的基本生活了。衛的想法，和曹東可以說是不謀而合，他也覺得這麽大一個攤位，隻賣鮮花的話，也未免太浪費了。正好這些人可以三班倒，攤位上一天到晚都有人，衛就小小的給他們提議了一下。比如說，夏天可以弄個二手冰櫃賣各種冷飲、冰棍什麽的，冬天可以賣烤紅薯、炒板栗，這些成本都不高，而且一時半會賣不掉也不會壞，實在不行自己吃了也不算浪費，但擺在那裏，一天多少總能賣掉一點。衛以前陪他姥姥看店的時候就發現，哪怕有時候天氣不好，店裏的香煙、飲料、方便麵這些“剛需”，每天都能賣掉一點。另外還有一些不太占地方、但是也比較好賣的，比如說那種便宜的雨傘、一次性雨衣，女孩子的發卡發帶之類的，都可以順帶著賣賣。這些東西成本不高，一時間賣不掉也不會壞，細水長流的，隻要每天能在這上頭賺幾十塊錢，每天吃住的錢就有了，那賣花的錢不就都是利潤了？乞丐們除了極少數天生癡傻、智力殘疾的，大部分還是很聰明的，被衛這麽一啟發，擺攤大軍的格局一下子就打開了。除了上麵衛提到的幾樣之外，這些聰明的乞丐又開發出了其他商品。比如說鄉下很常見、但城裏不好買的各種幹貨野菜，自家做的掃帚頭什麽的。居然還有“賣特長”的，嗓子好的擺了個無線音箱在邊上，買一大束鮮花，就免費贈送情歌一首，方便小夥子們當場表白什麽的，還有吹笛子的、拉二胡的、唱小曲的，大家各顯神通，努力增加產品附加值。最搞笑的是這裏麵有幾個之前串場子，專門等人家辦紅白喜事的時候上門說相聲逗趣的花子們，這些人沒啥才藝，就一張嘴皮子利索，幹脆搞了個牌子，專門提供哄人、吵架等業務。簡單來說，如果你女朋友不高興了，可以付一筆錢，雇他們去給女朋友講笑話，打把戲，哄女朋友開心。又或者是嘴笨跟人吵架吵輸了，又咽不下這口氣，也可以來雇人去“代吵架”……網友們看到這些牌子都驚呆了！好家夥！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滴滴代罵”？更讓人無語的是，居然真有人來買這類服務的。有個小姐姐被小三給綠了，前男友和小三得意洋洋，非但不以為恥，還到處跟人宣揚，說這個小姐姐是個不解風情的男人婆什麽的，難怪連自己的男人都守不住。小姐姐氣得直抹淚，跟姐妹逛夜市，偶然看到了乞丐們“代吵架、代罵人”的服務，按小時收費，一小時居然隻要一百塊錢，一時間大為心動！小姐姐的閨蜜明顯是個富婆，當時她就點了兩個嘴皮子最利索的，一個派到渣男上班的公司，另一個派到小三上班的地方，整整包了三天的罵人服務！這倆乞丐平時在村裏嘴巴就挺損的，這會兒一看居然還是個大單子，富婆出錢雇他們罵人，罵一天不重樣就能賺一千塊錢，那還等什麽？當時他們就拖著一口破麻袋，往屁股下麵一丟，坐在人家單位樓下，那嘴皮子筍的！方圓五百裏的熊貓都快餓死了。簡直把渣男和小三罵得狗血淋頭，連大門都不敢出，這下算是徹底在單位出名了！讓衛本人都沒想到的是，這些花子居然無師自通地學會了玩兒自媒體！他們自己注冊了視頻賬號，一開始隻是想著拍視頻給自家攤位引流，萬一火了，到時候每天都有粉絲到夜市找他們買花，這生意也比幹等著好點不是？後來接了“代罵人業務”之後，怕保安來打他們，每次去人家公司，第一件事，鋪麻袋！第二件事，打開手機直播！果然，一看花子們開著直播罵人，保安也不敢隨意上來動手動腳了，隻是在旁邊拚命勸著。花子們嘴皮子都利索，保安哪裏說的過他們？非但說不過，有幾個甚至還被他們“策反”了呢。要是遇到年紀大的保安，花子們就動之以情：大哥，看您這年紀，家裏應該有女兒吧？你想想，要是您的女兒，好端端的跟人談戀愛，被人搶了男朋友不說，還在外麵到處跟人說你閨女壞話，不能揍一頓，難道還不能罵兩句嗎？遇到年紀小的保安，花子們就曉之以理：小兄弟，還沒處對象呢吧？那你可得好好表現了，千萬別讓人知道你丫的居然同情一個出軌的渣男，這樣以後在單位裏傳出去，誰還敢跟你處對象？誰家有妹子敢介紹給你？等著被綠嗎？一番話說得年輕保安們麵如土色，寧可挨領導說兩句，也不敢驅趕罵人的花子了，生怕妹子們看到了，懷疑他們是渣男的同黨……講真，保安的工作，到哪找不到？可要是名聲壞了，到時候連媳婦都娶不到，豈不是更慘？更搞笑的是，這兩個花子直播罵渣男罵小三，居然迅速在網上火了起來，賬號粉絲從一開始的十幾個，短短三天就暴漲到幾十萬！每天平均都有好幾萬粉絲在線看他們罵人，到了晚上高峰期的時候，甚至有幾十萬人同時在線，比很多砸錢買流量的網紅直播間還要火爆！讓人無語的是，這倆花子也是做生意的奇才，居然在線接“罵帖”有不在現場又想罵渣男小三兩句的，隻要打賞，留言備注自己要罵的話，敬業的花子們能給你原汁原味的“現場代罵”。花子們罵人是真的專業，語氣抑揚頓挫，罵的高興起來還要唱兩句，搞得渣男和小三連班都不敢上，灰溜溜的找當事人道歉，想讓人家姑娘撤回“代罵業務”他們願意雙倍的價錢賠償對方。“呸！現在知道丟人了？偷人的時候怎麽沒想起來這事兒丟人？撤回？撤你麻痹啊！”這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醒悟了，受到這件事的啟發，居然又“加單”了三天，讓兩個花子轉戰渣男和小三老家，楞是堵在人家家門口又罵足了三天三夜！這下子，渣男和小三可以說是在全網都出名了！然而沒有一個人同情他們。按理說倆人還沒結婚，隻是談戀愛，分分合合都很正常，你要是真瞧不上人家姑娘，和平分手，再找一個，這也不算什麽。可問題是你丫的又舍不得家境富裕的女朋友，心安理得地收著女朋友送你的貴重禮物，一邊又在外麵撩騷，跟小三一起埋汰女朋友……既然你丫的自己犯賤，那就別怪人家姑娘花錢找人罵你！這渣男也算是有點腦子，打聽到這兩個罵人的花子正在參加j省電視台的扶貧節目，居然把節目組給投訴了，投訴理由也很讓人無語，居然是節目組“引導不道德價值取向”……你丫的出軌還反咬一口，到底誰不道德啊？汪群本來還擔心這個投訴會對節目造成什麽不利影響，衛多壞呀，他可是由一群廣場舞大媽親自帶著長大的，當即就給汪群支了個損招“他投訴，那咱們就正式向人家道歉嘛~”“把花子代罵那一段的完整版視頻發出去！就跟網友說，咱們是新聞單位，用事實說話，我們節目組全程可都沒人暗示慫恿人家花子接業務罵人，人家參加節目的時候，利用業餘時間賺點外快，又沒有犯法，節目組也不是派出所，有什麽資格幹涉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