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終於離開這個惡心的男人了！走出民政局辦事大廳的時候，胡倩倩覺得天是藍的，花是紅的，就連空氣都是新鮮的！“媽，我給你報了一個九寨溝的旅行團，還能去看大熊貓，要不你出去散散心唄？”衛笑眯眯地把一個鼓鼓的紅色信封遞給胡倩倩，“媽，我知道你忍了這麽多年，都是為了我，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一番話把胡倩倩說得眼淚汪汪。打開信封，裏麵除了一張打印出來的旅行社行程單之外，居然還有厚厚一疊現金！胡倩倩一直在幫娘家打理超市，算賬算得門清，手輕輕一捏，就知道這一疊現金起碼得有五千塊。“你哪來的錢？”“嘿嘿~媽你忘了我大學什麽專業啦？你兒子我可是專業搞影視剪輯和後期處理的！現在咱們j省有好多自己創業做自媒體的，到處都缺我這樣的後期製作。”“這麽說吧，你兒子我要是不去電視台，隨便找個網絡公司，年薪起碼二十萬起步！”衛得意洋洋地指了指信封裏的現金，“這就是我最近兼職賺的！”“哎！要不是我這段時間忙著準備電視台的招牌考試，推了好幾個活兒，別說九寨溝了，我還能帶你出國玩一趟呢。”“胡扯啥呢？電視台才是正經工作！”胡倩倩笑容滿麵，還忍不住敲打了兒子兩句，“這年頭，電視台這麽好的工作可不好找，你既然考進去了，甭管是不是在編的，都得好好表現知道嗎？”“嗯嗯！”衛點了點頭。他也不是胡亂找了個工作過渡的，他研究過今年招聘合同工的幾個事業單位，發現隻有電視台是最不講究資曆關係，隻要你有本事，就能有機會出頭的。衛做好了兩手打算，他家這條件，在工作上肯定幫不到他什麽，所以適合他的其實就兩條路：要麽就一直做合同工，然後憑本事升職加薪，他找電視台的校友打聽過，基本上隻要在裏麵熬滿十年還沒走的，隻要業務能力別太拉胯，就算考不到編製，按部就班的往上升，大小也能做個部門領導，除了退休工資有點差距之外，待遇都差不多。要麽，就是在電視台一邊做合同工，一邊繼續報考廣電係統的公務員或者編製內崗位。衛把自己的打算跟他媽解釋了一下。沒想到胡倩倩聽完兒子的話，居然又抱著衛大哭了一場。要不是親爹靠不住，兒子又怎麽會事事都要自己考慮周全？該死的衛誌勇！自己親兒子不管，非要去倒貼侄子一家是吧？你最好一直貼補到老！等你老得不能動彈了，躺在養老院的時候，才會知道你那個嫡親的大侄子，到底是人還是鬼！第3章 胡倩倩把兒子給她的六千塊錢“旅行經費”加了四千，湊了一萬塊錢，又還給了兒子。“我兒子馬上要去電視台上班啦！以後搞不好要上電視的，得買兩身好衣服！”“放心吧，你媽手裏不差錢，這不是剛得了八十萬嗎？”胡倩倩美滋滋地拍了拍銀行卡。以前擔心在衛家人麵前露富，家裏好一點的東西都不敢買，買了也怕讓衛誌勇轉手就送到老家去了。現在好了，家裏都是自己最親的人，從結婚到現在，胡倩倩從未有一刻這麽放鬆。“瞧你那點出息！現在這八十萬，夠做什麽的？”衛的外公胡遠征瞪了閨女一眼。就連外婆葛君都不幫著閨女，還一把將她手裏的銀行卡搶了過來。“我看你這是要飄了！這錢放我這！等衛工作定下來了，公積金交滿六個月，拿上這八十萬，不夠的話家裏再湊點，趁著這兩年房價還不高，趕緊給他買個婚房！”衛：“……”來了來了！上學的時候擰著他的耳朵，千叮萬囑的不讓他談戀愛。這才剛畢業不到一年啊！就恨不得從天而降一個女朋友，立刻領證結婚？不過，吐槽歸吐槽，衛也同意讓外公外婆幫忙管著這筆錢。他媽嘴上罵的比誰都狠，可要真是個能狠得下心的，這些年又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丈夫把自己的工資積蓄全都拿去貼補婆婆和小叔子？相比之下，他外公外婆就比較拎得清了。別看他爸以前經常到外婆家蹭飯，外婆也從來不找他要生活費，可實際上，胡家到底有多少錢，這些年置辦了多少產業，衛誌勇這個女婿可是半點也摸不著底細。外公外婆心裏跟明鏡兒似的，知道這個女婿一顆心都偏到老家那幫親戚身上了，根本靠不住，怕是早就猜到他媽遲早要跟他爸離婚，所以一直對那邊留著一手呢。女兒和外孫都回來了，胡遠征心裏高興得不行，晚上特意開了一瓶珍藏的茅台，非要衛陪他喝兩杯。不過，胡倩倩就沒這麽好的待遇了。胡遠征兩杯茅台下肚，忍不住狠狠瞪了閨女一眼：“你就讓他輕輕鬆鬆拿走了八十萬？糊塗！你們倆倒是分得清清爽爽，難道就沒想過給小留點東西？”要按胡遠征的意思，夫妻倆分完家產之後，還應該各自拿出一半的錢，湊一湊，正好給衛湊個房子首付。現在好了，閨女傻得跟個二百五似的，光想著早點擺脫那個男人，居然讓衛誌勇就這麽拿走了八十萬……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這錢到了衛誌勇手裏，那就等於是進了衛家人的口袋。胡姥爺尋思著，他和老伴精明了半輩子，怎麽就生了這麽個做事情不帶腦子的傻閨女？胡倩倩最怕她爸了，被胡遠征訓了兩句，眼圈都紅了，半句話都不敢反駁。“姥爺，您誤會我媽啦，是我不要這個錢的，您不是從小教育我，好男不吃分家飯？”“就我奶跟我二叔那性子，有了這八十萬在前麵勾著，就算我爸不肯離婚，他們肯定也要在背後拚命攛掇我爸跟我媽早點離婚，嗬嗬~”衛冷笑一聲。錢，誰不愛呢？但是，如果能用這八十萬，換他媽能清清爽爽地擺脫衛家那一大家子惡心人的癩蛤蟆，這錢就花得值！“哈哈哈哈~你小子這股狠勁兒，倒更像是咱們老胡家的種！不錯！錢哪有人重要？”胡遠征大笑著拍了拍衛的肩膀。胡家這邊歡聲笑語，衛家的氣氛卻有些微妙。稀裏糊塗在親媽和弟弟的攛掇下，和老婆離了婚，不知道為什麽，衛誌勇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好像有什麽珍貴的東西被他弄丟了。渾渾噩噩地回到家，包裏的銀行卡還沒捂熱乎呢，就被他媽強行翻包奪走了。“衛冕馬上就要到省城上班了，以後就是城裏人，咱家得抓緊給他在省城買房！我聽說城裏女娃娃處對象，都要男方有個商品房。”衛奶奶一雙精明的三角眼看了大兒子一眼，眼珠子轉了轉，又給大兒子安排了新的任務“你們單位那個什麽公積金不是很多嗎？你趕緊去查查還有多少。”“衛冕剛上班，以後還要處對象，哪能還得請省城的房貸？誌勇呐，你可是衛冕的親大伯！衛冕從小就跟你這個大伯最親了，對你比對親爹還孝順，你這個大伯好意思不管他嗎？”衛誌勇張了張口。他想說自己親生的兒子也沒買房呢。家裏唯一的一套房子，因為離婚也已經賣了。這八十萬都拿去給衛冕買房，那衛怎麽辦？雖然衛向著他媽，可說到底，衛誌勇的思想還是老一輩的傳統，覺得家產還是得留給兒子。“大哥！大嫂家可是開超市的，那麽有錢，難道以後衛結婚，他們家不給買房子？唉！說到底也是我們沒用，沒學曆，找不到好工作，掙不到錢，也沒本事給衛冕買房……”衛誌飛熟練地開始哭窮。衛誌勇頓時說不出話了。就這樣，衛誌勇本來打算回一趟老家，接侄子去省城上班的，沒想到稀裏糊塗又答應了衛母和弟弟一大堆條件。回到省城，衛誌勇先在單位附近找了一家快捷酒店給衛冕暫時住兩天，他跑到單位銷假，順便問問辦公室怎麽申請員工宿舍。辦公室主任聽說他要申請宿舍，簡直都驚呆了。“老衛啊，咱們單位的宿舍，都是給那些沒結婚的小年輕住的，你這都進單位三十多年了，再去和一幫小年輕擠宿舍，不太好吧？”“再說了，單位每個月光是公積金就給你交了四千多，這些錢還不夠租房子的嗎？”一番話擠兌得衛誌勇麵紅耳赤。沒辦法，他隻能倉促在原來住的小區附近，租了一個三居室的大房子。每個月租金4500元，押一付三，一下子就把他工資卡裏剩下的錢花的隻剩下幾百塊。本來就他們兩個人住，完全可以租一個便宜點的小房子，但衛母說了，家裏沒個女人伺候可不行，等他們倆在省城安頓下來了，到時候讓弟弟和弟妹也來省城打工，大家都住一起。這樣算下來，弟弟和弟妹一間房，衛冕一間房，再加上他自己，至少也要租有三個臥室的大房子。“大伯，我餓了，咱們去吃牛排唄？”租好房子，提著行李從賓館出來，衛冕看著路邊的西餐廳就不想走了。“這牛排也太貴了！一個人就要一百多塊錢，咱們直接打車回家，小區旁邊有一家沙縣小吃……”衛誌勇心疼道。“哦，我就是聽說衛他們同學聚會，不是牛排就是海鮮自助餐，我都沒吃過，還挺想嚐嚐味道的……”衛冕低下頭，略長的劉海遮住了溢滿嫉恨的雙眼，單薄的身影，看著格外的可憐。衛誌勇立刻愧疚起來。於是，身上最後的五百多塊錢，請侄子吃西餐花了三百多，搬到出租屋後，又在小區門口的超市買了點租房子用的東西，一通折騰下來，衛誌勇的銀行卡是一毛錢都刷不出來了。最後還是用了花唄。隻可惜，這倆人都不是會過日子的。衛冕就不說了，從小被家裏寵著長大的，家務活不用他做，就連家裏日常生活需要用到什麽，他都不一定知道。反正遇事不決就喊媽！衛誌勇一大把年紀了，居然也是個生活白癡。這些年他一顆心都撲在老家的親媽和弟弟一家身上，自己掙了一點錢，就恨不得拚命彌補家裏人，自己的小家是一點也不管。胡倩倩一開始還跟他吵過鬧過，後來發現沒用，心也涼了，索性不靠他，什麽是都自己做。久而久之，就給單蠢的衛誌勇造成了一種錯覺，那就是經營一個小家庭，好像也不是很難的樣子？隻要每個月給老婆一千塊錢生活費，頓頓都能吃上熱乎飯，孩子上公立學校也花不了多少錢，維持一個家庭的日常開銷，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倆人自以為思慮周全，在超市裏買了洗發水、沐浴露、牙刷牙膏之類的，怕晚上餓了，還買了點方便麵和火腿腸，水果也買了點，大包小包的提回出租屋。結果卻發現，想洗澡，忘了買毛巾和拖鞋。想煮麵，忘了買鍋碗瓢盆，還有碗筷湯匙之類的。想吃個水果，也找不到削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