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好一會,林羽是睜開眼睛了,但是反應比剛才在飯店門口還慢了,連叫他一聲名字,他都要眨巴著眼睛反應個三四秒鍾才應一聲。韓冬生看得好笑,又覺得憐愛無比,就抱起他,說:“算了,不為難你了,我幫你洗吧。”兩人進了浴室,毛玻璃的浴室門被嚴嚴實實地關上,阻隔了裏麵人影,卻沒法完全阻斷聲音。水嘩啦啦的響了一陣,又停了,韓冬生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乖,靠牆站好,要不然我打你屁股了!”林羽那邊含含糊糊說了什麽,之後沒幾秒,裏麵就響起了啪啪兩聲。再之後,水聲又響了起來。一個澡洗了好久,洗完了,人也沒出來,裏麵又響起了吹風機的嗡嗡聲。等吹頭發的聲音也消停了,這才有沉穩的腳步聲接近門口,門鎖喀拉響了一聲,圍著浴巾的韓冬生,像剛才進去時一樣,攔腰抱著裹著浴袍的林羽,從裏麵麵色輕鬆地走出來了。小心地把人塞進被窩裏後,韓冬生也摘掉浴巾躺了進去,他翻了個身,將迷迷糊糊的林羽攬進自己懷裏。燈已經關了,被子裏,林羽身體顫了顫,翻身將臉埋進他懷裏。過了一陣,韓冬生“嗯?”了一聲,收回手,笑道:“小醉鬼,喝成這樣子!”明明剛剛還是硬的,才幾下又軟下來了,不過韓冬生並沒在意,男人喝多了這樣很正常。林羽的意識這時候倒是清明了幾分,他感受到了對方的動作,忍著困意迷迷糊糊道:“我幫你……。”韓冬生今天沒打算當君子,就嗓音沙啞地“嗯”了一聲同意了。時間過去了好半晌,林羽在被子裏竟然哭了起來,發著醉酒的小瘋,毫無心理壓力的抱怨著:“我好困,也好累,手也好酸……。”韓冬生頓時從天堂墜落到人間,但心理的憐惜反倒更甚了,他抱住林羽反複安撫:“好好好,不勞煩我的拾兒了,你累了,好好睡吧。”林羽很快睡著了,韓冬生去洗手間洗了熱毛巾過來,給他擦臉擦手時也沒醒。之後,韓冬生又進了洗手間,這次好一會才出來,躺到床上時,水汽很重,但熟睡的林羽已經什麽都不知道了。……第二天,林羽起得比平時晚,身邊床上的人早不在了。他頭有點暈,不過不算太難受。起來刷牙洗漱後,林羽在客廳看見姥姥看著小帆船做習題,他這學期不能去上課了,要在家修養,林小敏說這孩子基礎不錯,盡量不留級,隔兩天就過來給他補一次課,課後作業也照常寫。姥姥見林羽出來,就指了指廚房,嘮叨道:“喝那麽多酒幹什麽呢,對身體多不好,小韓去上班了,灶台上給你留飯了,自己熱了吃吧。”林羽就自顧自忙活了,自己一個人不想麻煩撿碗筷,就搬了凳子在灶台上吃,一邊吃一邊愣神,他到這時候都還沒完全清醒,整個腦子裏都是空白一片。吃了一陣後,林羽的眼睫毛眨了眨,目光裏露出清明之色,昨晚的記憶瞬間回爐,他拿著筷子嗆咳出聲,臉都咳紅了,心裏也還是覺得臊得慌。幸虧他醒得晚,韓冬生已經有事出家門了。上午林羽靠在沙發上休息,哪都沒去。不到十一點時,家裏電話響了,林羽接了起來,聽了一陣,他眉頭一動,說:“好,我這就去。”姥姥和小帆船都好奇地盯著他,小帆船問:“哥,誰的電話啊,你要出門啊?”林羽笑了起來,說:“小帆船,收拾一下跟哥出門,哥的新車到了!”舒延送林羽的車,竟然是一輛切諾基。林羽駕照還沒考,沒法開車上路,他在出發之前聯係了韓冬生,想讓對方派小張過來幫他提車。但沒想到,來的人卻是韓冬生自己,他讓小張開那輛紅旗,自己則上了切諾基的駕駛位,載著林羽還有姥姥、小帆船一起,在海邊大道兜了會風。今天天氣又暖和回來了,陽光明媚,鳥語花香,海風吹在身上不覺得冷,隻覺得濕潤而舒服。姥姥在後座感歎:“這車可真大真高,看外麵可廣闊!”小帆船也興奮地來回扭,嚷嚷著:“哥,以後我上學,你是不是就能天天開車接送我了啊?”韓冬生抽空看了眼副駕駛的林羽,笑道:“那也得讓你哥先努力把駕照考下來。”林羽非常公式化地回應,“好,我一定盡快考下來。”然後就緊緊閉著嘴,不肯說話了,臉也一直朝向窗外,好像外麵的風景怎麽看都看不夠似的。中途他們在服務區休息,林羽要去洗手間,韓冬生也跟了上去。出來洗手時,韓冬生也站在他身邊洗手。林羽這會好像是緩過來了,倒不再躲著他了,態度算得上自然大方地和他聊天,說剛才路上經過的風景,還有一會回家走哪條路之類的。天聊完了,林羽擦擦手,準備出去了。就在這時,韓冬生突然靠近他,在他耳邊輕聲道:“昨晚的事都不記得了?怎麽突然就不害臊了?”完了,不過一句問話,林羽的臉又紅了,脖子也紅成一片,好半天的心理建設都白做了。作者有話要說:手工勞動大概應該可能挺累手吧。第45章 舒延車子開回家以後, 就停在了樓下的停車位。幾人一起上樓,都快下午一點了,大家都餓了,姥姥和小帆船吃路上買的烤鴨和炒青菜, 林羽和韓冬生下廚煮麵條。吃完飯, 韓冬生開切諾基, 先把林羽送去了溫泉山莊, 自己才離開去廠子裏。短短一個上午的休息,林羽已經覺得精神百倍。溫泉山莊的一期工程已經進入了緊鑼密鼓的尾聲,工人每天都加班加點,一堆事需要林羽拍板, 他一點也不敢鬆懈,工程質量是不敢馬虎的。他每天早出晚歸, 有時不得不就住在工地。有一次林羽連續五六天沒回家, 韓冬生幹脆就開車拉著姥姥和小帆船去工地看他,一家人在溫泉邊上用廢料板搭個小飯桌,把從家裏帶來的好吃的擺上去,就這麽湊合著全家一起吃頓飯。林羽覺得挺抱歉的,他忙得什麽都顧不上, 家裏的事都交給了韓冬生, 但其實對方工作也很忙, 這麽久了, 連出差都沒出了, 隻為了照顧好家裏。但韓冬生並不介意, 在工地角落裏, 年輕的夫夫隻敢匆匆擁抱一下, 就趕緊放開, 韓冬生手指在林羽頸後不斷摩挲,充滿了意猶未盡和不舍的意味,他安慰自己年輕的夫人說:“沒什麽虧欠不虧欠的,這段時間你忙,我就多照顧照顧家裏,以後我忙起來可能出差十天半個月的,到時候就輪到你照顧家了。”可林羽知道,那是不一樣的。如果不是他,韓冬生與姥姥還有小帆船都隻是不會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因為自己的關係,韓冬生才被動和他一起承擔這一老一小的責任。韓冬生好像看懂了他的想法,親昵地笑著說:“不要多想,我很喜歡我們現在的家庭關係,我父親去得早,母親相對於家庭,她更注重她的工作和學生,妹妹……,”他停頓了一下,沒再繼續說下去,隻是說:“如果小羽覺得對我虧欠,那就等你忙完了這段時間,好好犒勞我。”林羽仰頭看著他,當然明白他說的“犒勞”不是吃頓好吃的,或者買個禮物那麽簡單,臉頰漸漸紅了,連脖子也紅了,但他仍然點了點頭,答應道:“好。”……個把月的時間就這麽匆忙地過去了,溫泉山莊的主體建築完成,接待大廳和溫泉設施的裝修也全部完成。惠民小吃在上周也正式結束了營業,搬來了山莊,改名為惠民大飯店,孫叔任廚師長,侯小紅當上了服務員領班,小歐的工資也給漲了,大家都很高興。雖然溫嶺山修了下山的行車道,還有供想爬山的遊客體驗的石板道,但來回上下山還是麻煩了點,林羽特意規劃了員工宿舍,供不想下山或上夜班的員工居住。除此之外,在溫嶺山頂,林羽按照與溫嶺村的約定,建了一座泉神廟,不僅在廟裏給泉神塑像,還在附近建了一座高達五六十米的溫嶺山泉女神像,女神像最頂端是個觀景台,內部有電梯直達頂端,隻要花一點錢買票上去,就能俯瞰整個紅旗區,天氣好的晚上,甚至能看見紅陽市的萬家燈火。當然,這座雕像花費高昂,不是林羽一個人出的錢,而是由區政府牽頭,聯合區裏頭幾家大企業共同出資,作為紅旗區的標誌性建築而存在,所得收益全部用於發展紅旗區兒童教育和醫療。韓冬生的騰躍在這個項目裏出了差不多一半,在神像底端的讚助企業名單裏,騰躍排在了第一個。至於林羽領頭主辦的泉神節,在區政府和各個參與企業的聯合商議後,更名為“涉水”節,“水”可以是溫泉,也可以是河流、湖泊甚至大海,意義更廣泛,對營銷推廣更有利,也更偏民俗化和趣味化。工作在迅速推進,個人的私事也在加緊準備。楊國誌和妻子陳萍基本全程操持了他們的婚宴,連禮服都是楊力拉著陳萍到山上,找忙到飯都顧不上吃的林羽抽空試的。一切都在有序進行中。在溫泉山莊開業前三天,也就是婚宴前三天,舒延和韓冬雪乘飛機飛來了紅陽市。盡管忙,林羽還是回家洗了澡換了衣服,和韓冬生一起去機場接人。舒延跟林羽想象中差不多,皮膚白皙,長相姣好,身形輕盈,雖然上了年紀,但穿著打扮品味很好,不用開口就有種屬於教師的嚴肅感和知識分子的書卷氣。她戴著副金絲眼鏡,鏡腿上綴著細金鏈子,隨著她往出口走來,那眼鏡鏈輕輕晃動,在燈光下閃現出漂亮的反光。她身後跟著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在這個時代來講,穿得很時髦,腿上是牛仔褲,上身是t恤,手臂上挽著件牛仔服,背包的帶子拖得很長,耳機線從背包拉鏈縫隙處伸出來,耳機塞在耳朵裏,她低垂著頭,看起來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離得還有段距離,舒延看到了他們,就擺了擺手。韓冬生和林羽也衝她們擺了擺手,舒延回頭叫了聲後頭跟著的女孩,那女孩抬起頭來,露出一張白皙精致猶帶稚嫩的臉,不太耐煩地衝他們敷衍地揮一下手。等兩人走近了,韓冬生和林羽一起迎了上去,韓冬生客客氣氣叫了聲“媽”,林羽也跟著叫了聲“媽”,舒延臉上並沒有明顯的笑意,但態度是客氣的,她衝自己的兒子點了點頭,然後對著林羽伸出手說:“你好,小羽,初次見麵。”這樣子有點像是林羽以前開會時,與其他與會人員初見麵的樣子,缺少了點家人的親切。不過經過幾次電話溝通,林羽對舒延已經多少有了些了解,所以還是動作自然地伸出手輕握了一下。之後,林羽看向後麵那女孩,笑道:“這就是冬雪吧!”舒延轉身看著她道:“這是你哥的愛人,叫嫂子或者林哥都隨你。”韓冬雪目光冷淡地瞥了林羽一眼,沒吭聲。韓冬生眉頭微皺,臉色明顯嚴肅地說了一句,“不可以沒禮貌。”這回,這女孩子才不情願地叫了一聲:“嫂子。”林羽笑著答應道:“哎,”他明顯感覺到了對方對自己的敵意,但這麽多年活過來了,還不至於跟這麽個小孩置氣,就隻當不知似的,熱情地和韓冬生一起,幫他們拖著行李往停車場走。他們這次過來接人,特意開了舒延送的那輛切諾基。上車之後,舒延問:“這車開得怎麽樣?”林羽在副駕回頭道:“車子很寬敞,底盤高,適合走山道,正適合我上班開。”舒延看了眼駕駛座的韓冬生,又問:“小羽,你的駕照還沒考下來嗎?”她的語氣明明很正常,但林羽就是會有一種,上學時被老師責問為什麽期中沒考好的忐忑感。不過,這次有“同學”主動替他打掩護,韓冬生趁紅燈回頭道:“小羽最近忙,溫泉山莊馬上開業了,他的精力都在那邊,等忙過這幾天,我陪他去報駕校。”林羽也忙道:“我以前跟家裏親戚學過一陣子,駕照考起來應該會比較快。”聞言,舒延點點頭,說:“那就好。”這個話題到此結束,林羽莫名地偷偷鬆了口氣。切諾基把人載到了區賓館,盡寓家番管林羽他們誠心邀請她們回家住,舒延還是決定和女兒一起住賓館。舒延來之前就說過這個問題,她說不必因為親情或者所謂的待客之道而擠在一起,為了大家都能在婚禮這幾天過得自然舒服,她的建議是住在賓館,當然,住宿費也是她自己來付。林羽當然不會讓她付錢,他早就在賓館前台交了足夠的房費和押金。在賓館安頓好,舒延就下樓來了,韓冬雪並沒一起下來。“冬雪說她不舒服,不出門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