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加用力地“嗬”了一聲,突然停下腳步,一抬下巴,問:“那你說,走哪邊?”沈行雲抬頭。出了民宿後門,一左一右兩條路,看上去確實不太好辨認方向。如果忽略掉藏在灌木叢旁邊的鉛灰色指示牌。那指示牌確實不太明顯,但仔細看看也能找到。沈行雲移開視線,假裝沒有發現,順著陸停晚的意思,老老實實應了聲:“不知道。”陸停晚滿意地邁開步子,帶他往左去。沈行雲假裝恍然大悟,說了句謝謝,末了覺得意猶未盡,又補了句調侃:“你好厲害啊。”陸停晚不甚明顯地踉蹌一下,扭頭瞪他一眼,加快步伐。沈行雲笑笑,也不著急,就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沒走出幾步,陸停晚的速度又悄無聲息地慢了下來。許夏默默縮在最後當鵪鶉,她看著這一幕,忍不住捂嘴姨母笑,然後想到什麽,用力捏了捏拳。放心吧沈老師,保證完成任務。去食堂的路上一直有許夏跟著,沒找到單獨說話的機會,吃飯的時候六個人都在,更不會有機會。陸停晚心情不爽地忍了半天,終於等到午餐結束,進行下一個行程。雖然這次旅遊的目的是一起看海,但實際上,他們下午要先去一座寺廟,晚上的行程才是海邊。這座寺廟名為德源寺,建在小鎮南邊一座矮山的山頂。寺裏有一棵千年以上的古樹,據說已經通了靈性,在這一帶非常有名。據傳,從千年前開始,這座小鎮上每多出一個名揚中外的傑出人物,這棵銀杏樹就會多長一個分支。到現在,小鎮走出去過五個傑出人物,這樹也確確實實多長出來五個分支。他們今天下午的安排,就是騎車過去,在廟裏祈福,給那棵樹添幾根紅飄帶。沈行雲和許夏提前商量了計劃,有意拖延時間讓兩個人留到最後。陸停晚想要把話問清楚,也有點拖延時間的打算。兩個人一邊幫餐廳服務員收拾餐盤,一邊天南海北地閑扯幾句,總算熬走了最後一個人。陸停晚長出一口氣,轉身擋在餐廳門口,攔住了準備往外走的沈行雲。沈行雲腳步一頓,似乎有點不解地看過來,問:“怎麽了?”陸停晚背在身後的手捏緊門把手。他看著沈行雲,醞釀片刻,認真開口:“你是不是……”話音未落,身後傳來“邦邦邦”的敲門聲。打算說出口的話又一次戛然而止。陸停晚:“……”他做了個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黑著一張臉扭頭拽開門,沒好氣問:“幹嘛?”餐廳外麵,那位老熟人跟拍導演可憐巴巴地朝後麵指指,謹慎開口:“大家都走了,我來看看兩位老師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困難。”他說著,視線越過陸停晚,往沈行雲那邊望。和陸停晚的黑臉截然不同,沈行雲好脾氣地朝他笑了一下,說:“沒有。”陸停晚回頭瞪他一眼,咬牙切齒:“是啊,沒有。”他長腿一邁,從導演身邊跨過,一字一頓,聽上去要多不情願有多不情願:“走吧,去德源寺。”沈行雲看著他近乎有點氣急敗壞的樣子,扶著桌子安安靜靜笑了好一會兒,才抬腿跟上去。來到外麵街上,沈行雲正準備找自行車,一抬頭就望見陸停晚扶著輛車站在路當中,前後左右空空蕩蕩,找不出第二輛。他一手按在車把上,沒什麽情緒地撥弄一下車鈴,發出叮叮當當一陣聲響。沈行雲愣了愣,回想起許夏自信滿滿的表情和話語,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不由得有點哭笑不得。他本意是想讓許夏幫忙留一輛雙人遊覽車,可以讓他和陸停晚一起騎。結果不曾想,自行車是留了,但卻留錯了種類。按照許夏的意思,要麽他,要麽陸停晚,總得有一個人坐後座。沈行雲倒是不太在意,但他有點擔心某人會被刺激過度。想是這麽想,但“劇本”還得繼續進行下去。沈行雲來到陸停晚身邊,假意四下打量一圈,問:“沒有別的車了?”陸停晚冷著一張臉,語氣硬邦邦:“沒了。”他頓了頓,沒好氣問:“後座你坐不坐?”沈行雲不假思索:“好啊。”如果不是擔心陸停晚會緊張,他甚至樂意至極。和預想中的一樣,陸停晚很明顯地懵了一下,右手猛地捏在鈴上。沈行雲等鈴聲過去,笑意盈盈:“怎麽?陸老師不讓坐?”陸停晚“嘖”了一聲,看上去有點不屑:“又不是沒坐過。”他是擔心按照兩個人現在的關係,沈行雲會覺得不適應。現在看來,有什麽好擔心的,這人適應得不行。陸停晚跨上前座,朝他抬抬下巴:“上來。”沈行雲靠過來的前一刻,他還在想:一輛車也不錯,正好路上把沒問的話問了。自腰後伸來的手臂將他整個環住,兩個人的體溫在相貼的背部和胸膛間傳遞。沈行雲往前傾了傾身,有些長了的頭發落過來,不經意間掃過陸停晚的頸側和臉頰,渡來一片細密的癢意。陸停晚的大腦瞬間清空。他忍不住顫了一下,下意識往前躲。沈行雲卻好像完全沒意識到他的不自然,甚至跟著往前一點,換在他腰間的手收得更緊。陸停晚渾身一僵,身體麻了大半。他僵硬開口:“你……”沈行雲轉了轉腦袋,頭發又一次掃過他的脖子。他問:“怎麽了?”說話間,有微小的震動順著兩個人緊緊相貼的上半身傳遞過來。陸停晚下意識加重呼吸,瞬間便感受到青年的氣息略過鼻尖,傳來絲絲縷縷幹淨清爽的香。他知道沈行雲沒有噴香水的習慣。那是洗衣粉的香和水果糖的味道。陸停晚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下一秒,唇上傳來一陣按壓感,身後的人遞來什麽東西,直接喂到他嘴裏。草莓的味道在口腔內炸開,卻完全抵擋不了鼻尖的清香。沈行雲的手指還沒撤回去,輕輕落在他唇邊。有點涼。陸停晚恍惚地想著,就聽身後的人又貼在他耳邊問了句:“不走嗎?”他驟然回神,受驚的兔子一樣往前縮了一下,甩開沈行雲環在他腰間的手,磕磕絆絆:“你、你下去。”聲音裏含著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慌亂。沈行雲輕笑,順從地下了車,來到他旁邊。陸停晚兀自捏著車把緩了好半天才冷靜下來。他反應過來點什麽,瞪沈行雲一眼:“你故意的?!”沈行雲一臉無辜,輕輕眨了下眼,從口袋裏掏出一把水果糖,問:“什麽?這個嗎?”陸停晚:“……”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又什麽也說不出來,隻能默默把那些全都憋回去。憋得耳朵和臉頰紅彤彤一片。他在耳朵上捏一把,默不作聲別過頭,視線漫無目的地逡巡兩圈,落回自行車上。水果糖被舌尖挑著,從左腮滑到右腮,草莓的香氣在嘴裏遊蕩一圈。但鼻尖殘存的香味被風一吹,舊飄散得一幹二淨。陸停晚不由自主地吸了吸鼻子,猛地反應過來什麽,又欲蓋彌彰地輕咳一聲,站得筆直。味道散去了,腰和頸側被觸碰的感覺卻還留在那裏。筆挺了沒幾秒,陸停晚悄悄伸手,摸了摸脖子。沈行雲看他這副樣子,忍不住彎了彎眼睛。他見好就收,轉頭去問導演有沒有多餘的自行車。兩個人在自行車前“浪費”的這段時間,確實已經足夠節目組再找來一輛。那導演忙不迭點頭,正準備發揮一下作用,還沒來得及,話頭就被陸停晚截斷:“都說了沒有。”導演:“???”沈行雲也有點驚訝地看過去。陸停晚臉上顯出些不服氣,甚至還隱隱約約藏了點意猶未盡。他瞪著沈行雲,看上去和平時沒什麽不同:“幹嘛?不願和我騎一輛?”沈行雲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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