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再加上，沈行歌也知道沈行雲和陸停晚最近在一起錄戀綜。他前兩年跟父親鬧矛盾, 跑去找沈行雲的時候, 在他臥室裏看到過一些東西。當時沈行歌就大概猜到，自家哥哥對這位頂流大概有點不一樣的感情。所以。所以……他叫嫂子有錯嗎！沈行歌越想越委屈, 癟了癟嘴，問：“那我叫什麽啊？”沈行雲揚眉，看向陸停晚。沈行歌和他的同學們也齊刷刷看向陸停晚，等一個答案。猝不及防又成為全場焦點, 陸停晚捏了捏掌心。他其實很熟悉這種成為焦點的感覺，但是今天, 就是莫名有些心慌。陸停晚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歸罪於那一聲齊刷刷的“嫂子好”。其實比起尷尬，他更擔心沈行雲會不開心。而且看情況, 沈行雲好像確實心情不怎麽好。因為自己被誤會成了他的戀人？陸停晚腦中思緒信馬由韁, 心裏也泛起星星點點的苦澀。直到沈行雲叫了他一聲, 他才猛地回過神來，有點茫然地看過去：“怎麽了？”沈行雲失笑：“在問，他們該怎麽稱呼你。”陸停晚“哦”了一聲，大腦遲半拍開始轉動。“就，怎麽叫你就怎麽叫我就好了。”他說著，試探地看向沈行雲，試圖從表情判斷對方的情緒。沈行雲看上去沒有不開心，但好像也沒有多開心。他隻是平平淡淡地把這句話轉述一遍，讓這群少年少女們管陸停晚叫哥。聊過幾句之後，沈行歌的同學們也都大膽起來，有兩三個女生還直接湊過來問陸停晚能不能簽名合照。陸停晚一一答應下來，全程格外配合。【嗚嗚羨慕了，我也想要晚晚簽名合照。】【ltw這麽乖的嗎？一點架子沒有。】【是給沈行雲個麵子吧，畢竟都一起出來錄節目了。】【有一說一，沈行雲這弟弟是真沒素質沒情商，竟然還叫嫂子？】【笑死，他是讀不懂他哥和陸停晚的表情是嗎。】【emm……有沒有可能，這兩個人站在一起就是很像情侶。我要在現場我也這麽叫。】談話中，沈行雲也大概了解了沈行歌他們這趟團建的目的和內容。不隻是為了考後放鬆，同時也是來支持一下同學家裏的生意。幾個人身後這家鏡子迷宮是沈行歌一同學父母新開的，才營業沒幾天。沈行歌跟那個同學關係一直挺好的，平時不想回家了，也會去那同學家裏躲一天。這會兒剛好考完試，又趕上周末，所以他就幹脆組了個局，帶班裏一部分同學一起過來，支持一下自己兄弟家的生日。解釋完，沈行歌“不忘初心”，開始強烈推薦沈行雲倆人也進去試試。他在旁邊苦口婆心勸了半天，保證裏麵不會有徹底黑燈的環節。沈行雲遲疑了一下，看向剛剛從女生群裏脫身的陸停晚，問他要不要去。陸停晚沒怎麽猶豫就答應下來，然後向他確認是不是兩個人一起。沈行雲輕笑，反問：“不然呢？”他朝一群學生看了一圈，問陸停晚：“你想讓誰陪你？”陸停晚一噎，拉著他的手腕扭頭就走：“誰都不要。”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迷宮。如沈行歌所說，為了發揮鏡子的功能，裏麵確實不是全黑的環境。但也沒有多麽亮，隻偶爾有一線燈光從鏡子底部投上來，勉強照亮周圍一小片地方。交錯層疊的鏡子把兩個人的身影投射到四麵八方。沈行雲帶著突然慢下來的陸停晚往裏走了幾步，周圍就隻剩下他們的身影。安安靜靜的，除了兩個人的腳步聲，一點聲音都沒有。兩個人進來並沒有帶攝像師，而是在帽子上夾了個go pro。鏡頭裏全是光怪陸離的鏡像，以及偶爾響起的、模糊不清的交談聲。某個瞬間，角落裏突然傳來“哢噠”一聲，緊接著，周圍燈光乍亮，鏡子接二連三碎裂，猛烈的撞擊聲仿佛近在咫尺。沈行雲敏銳地感覺到手腕上的手驟然收緊，身側的身體猛地一僵。他朝陸停晚看去。陸停晚似乎完全沒注意到他的目光。他半低著頭，把沈行雲的手腕攥的更近，還不動聲色地往這邊湊了湊。沈行雲看著他這副受驚的小兔子一般的模樣，不由得笑了一聲。陸也意識到了什麽。他飛快地鬆開手，強裝鎮定地抬頭看過來，瞪著沈行雲，問：“你笑什麽？”陸停晚表麵裝的非常淡定，就是聲音還有點發抖。沈行雲斂起笑容，把陸停晚的手撈回來，握在自己手裏。撞擊聲和碎裂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停止，周圍的光線也恢複之前的狀態。沈行雲低頭和陸停晚對視，捏了捏他的手，問：“你怕鬼？”陸停晚心虛地移開視線，說：“我怕什麽。”他甩了一下手，沒掙開，隻好任由沈行雲繼續握著。青年表麵上脾氣很硬，肌肉線條也勻稱好看，但手卻意外的柔軟。沈行雲垂下眼，接著暗淡的燈光打量陸停晚微紅的耳根，沒忍住，又捏了捏掌心裏的手。陸停晚立刻扭頭看過來。隻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沈行雲就已經帶著他往深處走去。一邊走，沈行雲一邊稍稍傾身，在他耳邊說：“嗯，我害怕。”陸停晚頓了一下，又悄悄把手往沈行雲的手心裏塞了塞。掌心的熱意不斷攀升，昏惑的燈光沒有讓環境變得更加可怕，反而平添幾分曖昧的氣息。迷宮並不算大，順著鏡子一邊走，也不是很複雜。在沈行雲的估計中，再有個兩三分鍾，兩個人大概就能走到門口。但恰恰是在這個時候，意外突然發生。兜裏的對講機“刺啦刺啦”響了兩聲，對麵的人還沒來得及說話，迷宮內先徹底暗了下來。所有燈光同時消失的刹那，沈行雲驟然握緊掌心的手。對講機慢吞吞地傳來沈行歌慌張的解釋。是突然停電，園區的管理員正趕過來，大概要一段時間才能修好，重新供電。解釋完，沈行歌囁嚅著說了句“對不起”，然後那邊就再無聲音。周圍的鏡子勾成陰暗逼仄的空間，窒息般的恐懼如潮水般湧來，沈行雲歎了口氣，閉上眼，努力克製身體的顫抖。因為小時候的一些經曆，他對這種環境有著強烈的恐懼。隨著年齡的增長，適應能力也逐漸增強，之前那種有一點燈光的條件，基本已經逼近他的極限。至於現在這種……心髒跳動又快又急，仿佛要直接衝破胸膛；涼意從指尖一直蔓延到全身，哪怕用力攥拳，也無法製止那種難以停息的輕顫。耳邊仿佛又聽到了熟悉的厲聲斥責，好像隔著厚厚的一層水麵，模糊不清，但又格外吵鬧刺耳。他猛地後退一步，身體撞在鏡子上發出一聲悶響，頭頂的帽子好像也被蹭掉了，連帶著錄像設備一起，不知道掉到什麽地方。沈行雲閉上眼，用力咬了下舌尖。陸停晚大概察覺到不對勁，握緊他的手湊過來，問他怎麽了。含著焦急的聲音輕而朦朧，但卻瞬間撕裂了那些雜亂無章的斥責。舌尖的痛感讓沈行雲勉強清醒過來一點。掌心源源不斷渡來對方的體溫，溫暖而有力。沈行雲恍惚了一下，突然想：如果二十年前也有這麽一雙手，從衣櫃外伸進來，用盡全力和他十指相扣，那該多好啊。“沈行雲？”視力恢複了一點，沈行雲循聲垂眼，看到了陸停晚的眼睛。形狀飽滿的桃花眼，烏黑卻明亮，像是黑暗裏唯一的光。他看著那雙被焦急裹挾的眼睛，牽動嘴角笑了一下。“嗯？”陸停晚驟然鬆了口氣，握住他手的力道也放鬆少許。他問：“你怎麽回事？怕黑？”沈行雲低歎一聲，合上眼，放縱自己的情緒。他向前傾身，靠在陸停晚肩上，說話的聲音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