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妥,現在大梁雖然貪官作惡軍隊薄弱,可國運還擺在這裏,也不缺乏像謝容渡這樣的人才鎮守,就算是薑邵死了,還有宗室繼位,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


    還是要等大梁自取滅亡。


    瞬息的權衡過後,電光火石之間,林行致看到薑邵背後遇刺,很快做了一個決定,堂堂一個文官,竟然不要命的撲上前,大呼:“陛下小心啊!~”


    薑裏在旁邊看著,眼神震驚。


    男人那一劍沒刺中薑邵,刺中了林行致,也被謝容渡踹翻了劍,一劍逼至喉嚨,迅速被監察司製住。


    眼看著自己都要殺了薑邵,卻被突然冒出來的林行致阻止了,氣得大喊。


    “放開我!放開我!”


    “我不僅要殺了張錦誠的兒子,我還要殺了狗皇帝!”


    這人頭發華花白,但是少白頭,實際上年三十左右,奮力掙紮,定睛一看,確是個熟人。


    是牽涉在張錦誠案子中,一同被革職流放的武將之一。


    從他衣袖中,掉落下一枚長而森寒的銀針,沾染著血跡。


    謝容渡表情寒冷,居高臨下:“你再說一句話,就地處決。”


    四下一片狼藉,金銀玉器都碎了一地,泛著尖銳的冷光,淒淒訴說什麽。


    薑邵背脊緊繃,驚魂甫定,眼神明滅不定,更顯得陰鷙,站在男人麵前,看到受了傷的林行致。


    林行致捂著傷口,臉色慘白。


    好一出忠心救主的戲碼,薑裏都快給林行致拍掌。


    林行致跟薑裏對視一眼,很快不動聲色移開目光。


    “陛下傷勢如何?”謝容渡問。


    “一點小傷,無礙。”薑邵搖頭,“這人是誰?”


    他暫且沒時間理會林行致的忠心,現在在考慮怎麽賜死這個要殺自己的人,打量著男人的臉,著實困惑了。


    “哈哈哈哈哈哈!”誰料跪在地上的男人笑得悲愴,“不出五年!天亡大梁!”


    可憐他對薑邵恨之入骨,薑邵卻連記都不記得他。


    其實這也是正常的,他的官職實在太低,薑邵要是每個小官都見一遍,也不一定能記得住。


    男人想要咬舌自盡,被謝容渡提前識破,哢嚓一聲,淡漠卸了他下巴。


    天牢中張錦誠的妻女,正是死於銀針之下。


    用銀針殺人,這確實不是一般人想得出來,也會用到的招數。


    事情到現在已經明朗。


    懷恨在心,因而報複。


    卻是太巧。


    偏偏趕在張錦誠的兒子叫囂他們是冤枉的,要寫供詞的時候。


    從開端,到天牢,再到現在被捕,天衣無縫的巧合。


    薑邵又不是監察司,看了一眼謝容渡,意思很明顯,交給你處理。


    謝容渡少思量遍,玄黑官服冰冷淩厲,撿起那根銀針,用指腹碾了兩下,看向男人。


    “這銀針,你磨的?”


    男人重重呸了一聲,不問所答,恨恨嗚嗚罵著。


    “我問你——”諍的一聲,長劍出鞘,橫在男人的脖子上!


    泛著冷光。


    謝容渡一字一頓:“你磨的?”


    血腥氣,殺伐撲麵而來,是從萬裏疆土上曆練出來的,一收一放頃刻間,男人身體緊繃,半晌哆嗦點頭。


    “帶下去。”謝容渡直起身,長劍利落入鞘。


    林行致站在旁邊看著,臉色蒼白,鮮血沿著指縫流出來,慶幸道:“還好及時抓到刺客,陛下身體怎麽樣?”


    大事落幕,薑邵不知道在想什麽,思緒落回來,轉著玉扳指:“林行致確實護駕有功,讓你當戶部侍郎,真是委屈你了。回去之後,把你轉到兵部如何?”


    林行致捂著傷口,心神一動,到了兵部那就是有兵權的地方,比虧空的戶部好不少,他當然求之不得,麵上卻虛弱道:“隻要陛下無事,臣死而無憾。天子養臣,用於一時,臣實在不敢稱功,一切但憑陛下做主。”


    既救了架,又替自己遮掩了嫌疑。


    這招急中生智,一石二鳥,也是林行致足夠機警,心理素質過硬,算是贏麻了。


    薑裏有一搭沒一搭敲著手中的折扇,反對薑邵說:“皇兄,林侍郎身為文官都如此英勇,必然要賞。”


    “賞罰一事,陛下可回宮再做定奪,此地不宜久留,還請陛下和林侍郎治療傷勢。”


    長劍出鞘,謝容渡聲音冰冷。


    這地方確實不好再待,監察司留下一部分人馬收拾殘局,另一部分護送天子回宮。


    林行致抬腳要跟上。


    “且慢。”謝容渡的聲音不緊不慢,卻流露出一絲寒意,如破曉前的長夜。


    “林侍郎,你尚未回答我,你是何時到的浮生閣?”


    林行致腳步頓住,看到橫在自己麵前入鞘的玄黑長劍,主人執劍的手冷肅修長,濺著血。


    “寧國公這是什麽意思?”林行致虛弱道,“我已說了我是匆匆趕來。”


    “據在下所知,浮生閣在兩刻鍾前清了場子,清出去的人並沒有林侍郎,在那之後,任何人不得踏進浮生閣半步,林侍郎是從哪進來的?”


    謝容渡輕笑一聲,聲音卻沒有半分笑意。


    “難不成林侍郎是提前知道這兒還有暗道不成?”


    糟了。


    林行致沒想到謝容渡這麽難纏,抓著這件事不放,偏偏林行致沒有合適的理由,故作憤怒。


    “我身為戶部侍郎,為國效力,寧國公竟然懷疑我和刺客勾結?!”


    “此案與戶部匪淺。你現在做的,不就是張錦誠的位置麽?”謝容渡淡淡反問。


    暗潮湧動,劍拔弩張。


    林行致憤然:“寧國公如此,我願對峙公堂!”


    “好!如果林侍郎說不清楚,不妨革職待辦,來監察司喝杯茶。”


    謝容渡聲音冷然。


    “二位都是我大梁棟梁之材,何必如此針鋒相對。”薑邵看著他們。


    “陛下。”林行致拱手悲憤道,“臣忠心耿耿,日月可鑒。監察司逢人就疑,官場上不隻我一人遭此待遇,如此無法無天,恐讓文武百官都為陛下心寒!”


    他說的這麽憤怒,薑邵沉吟片刻,道。


    “監察司查案,你身為戶部侍郎,從當官時就和張錦誠一事息息相關,既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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