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媽媽。”成嘉澍喊她，睡了太久聲音有些黏膩。“噢喲，喊這麽黏糊。”成小妹女士正在做飯，今天吃成嘉澍很喜歡吃的臘肉炒蒜薹。“是不是已經拍完啦，放假了沒有。”一個星期前，成嘉澍給成小妹女士報備過他們的進度。聽到媽媽開朗的聲音，成嘉澍心情稍微放鬆了一點，他說：“嗯呢，昨天結束了，其他的過完年再弄。”成小妹：“什麽時候回來呢，媽媽的臘肉臘腸都做好了，快來嚐嚐味道，今年是老家的小舅給我送了半隻豬，自家養的，香得不得了。”“哇，真的嗎？”成嘉澍終於開朗地笑出來。“還有兩隻鴨，都是小舅送過來的，我要殺了放冰箱你爸都不讓，說得等你來了現殺，做啤酒鴨給你吃。”平時打電話的時候話並不多的成小妹似乎是感覺到了成嘉澍心情低落，絮絮叨叨跟他說了好多他們準備的吃的喝的，努力轉移他的注意力，逗他開心。傍晚的霞光打在成嘉澍身上，他眼眶微微泛紅。“媽，我現在就買票，明天一早就過來。”掛了電話，成嘉澍訂票，收拾了幾件衣服，明天都不用回家，直接從公司出發就可以。都弄好之後成嘉澍餓了，想去弄點吃的，但是公司將近兩個月沒有住人，小雅也早已經放假回家，廚房根本沒有什麽可以吃的，泡麵都沒有一包。成嘉澍套上大棉襖準備去山下的那個職校門口吃點東西。今天回來的時候發現職校有很多學生不回家，就在附近的一個廠打寒假工，晚上會回學校住，所以校門口還是有店開著門。距離不是很遠，成嘉澍這一天一夜都渾渾噩噩的，就沒有開車去，走走路散步。成嘉澍喜歡散步，小時候媽媽就經常帶著他散步，晚飯後兩人出去走走，消化食物，看看街邊的風景。好久都沒有這樣悠哉的在路上散步了。成嘉澍雙手揣在兜裏，身上是長款的羽絨服，把他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很溫暖，很有安全感。這件衣服還是金如山訂購的，大家都有，這可能是頭一個發放工服是加拿大鵝的劇組。成嘉澍一直都在告訴自己，金如山是直男，跟自己不可能，永遠不要想著去掰彎一個直男。更何況對方是金如山。是投資人，是大老板。他們不是一個階層的人。不應該再貪心更多。“但是金老板對自己那麽好，過往的種種都是真實發生的，我們獨處的那些時刻，金老板看向自己的眼神，難道自己感受錯了嗎？”以情緒敏銳著稱的演員成嘉澍，此時開始懷疑自己的感受力。成嘉澍到了職校門口，點了一碗炒麵還有一碗羊肉湯。他一邊吃著東西，一邊拿著手機看。不管怎麽樣，都要在過年之前感謝一下金老板吧。成嘉澍拿出手機，想再給金如山打個電話約他吃飯感謝一下，但是在通話列表劃來劃去，都沒有勇氣打過去。成嘉澍心煩意亂，隻好先切到別的軟件去看看新聞什麽的。隨手刷一下訂閱號，看了一篇分析現在港台影視市場的文章，退出去繼續刷。刷到了以前常看的財經號。【著名企業金氏物流與食品企業q仔達成合作】成嘉澍手部的動作一頓，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才點進去看。上麵介紹了q仔董事長的女兒唐悠正式接手營銷部門，上麵還放了她接任的時候開發布會時的視頻。就兩分鍾，成嘉澍很快就看完了。是很優秀的女性，落落大方，聰明漂亮。最後成嘉澍也沒有給金如山打電話，隻是發了一條微信跟他說劇組的工作已經結束了。[提前祝你新年快樂，金老板。]金如山沒有回複，次日一早成嘉澍上了回外婆家的飛機。外婆家在川南的一個地級市，成嘉澍在省會中轉了一趟高鐵才到家。媽媽成小妹開著家裏的老頭樂來高鐵站接成嘉澍。“小樹！這兒呢！”成小妹穿一件紅色的大棉襖，衝成嘉澍揮手。成嘉澍拉著小行李箱跑過去：“媽媽！”成小妹看成嘉澍這幅樣子，上下打量了七八遍，從來不幹涉成嘉澍的個人愛好和外表的她還是忍不住說：“你……跟剛出來的似的。”成嘉澍對著老頭樂小車的玻璃窗看看自己。他很自信地跟媽媽說：“進去的人要剃頭的。”成小妹：“……”“你不覺得頭發長點很憂鬱嗎？金城武同款。”成嘉澍說。成小妹：“你像犀利哥！”成嘉澍摸一下自己長出了胡茬的下巴，覺得是有點潦草了，這兩天把自己收拾一下。回到老城區的家裏，成嘉澍和他那個瘸腿的爸爸吹了幾句牛，然後被老媽按在沙發上。“回家就好好休息吧，成大導演，一會兒等著吃飯。”成嘉澍不是在家裏當少爺的類型，但是今天是真的不想動了，他癱在沙發上放鬆的閉上眼睛，聽著電視裏的無聊新聞，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放鬆。果然，不管在外麵有多難過，回到家裏他還是爸媽最愛的小孩。回家之後的這兩天，成嘉澍陪著媽媽去買年貨，買了一些花花草草放在家裏。成小妹還惦記著家裏的小賣部，跟成嘉澍說：“小樹，媽媽還是決定把家裏的小賣部盤出去。”“為什麽？”“你爸和我的年紀都大了，小賣部每天開得早關的晚，搬貨也需要力氣，我們有點搞不動了。”這幾年的力氣活兒都是自己來做，自己沒有工作的時候也會看店。現在自己整天在外麵忙，幫不上家裏，他自知慚愧。成小妹挑選著金桔樹，“而且你馬上就是大導演了，我們就是大導演的爸媽，不得過過安逸的退休生活嘛。”成嘉澍覺得老媽有點不對勁，她這個性子怎麽會突然之間閑下來，要享受安逸的生活。要知道當初自己拿影帝了，她都堅持小賣部每天六點開門十一點關門。“媽，不對勁，你怎麽了？”成嘉澍低頭看她的眼睛。成小妹女士生來直爽，從來都是有話直說不會撒謊，所以看她的眼睛就能知道她在說真的還是假的。“我也該退休了好不。”成小妹女士拎著好多年前成嘉澍去國外參加電影節給她買的驢牌包包。她很愛惜，隻有出去玩或者回老家的時候才會拿出來用。包包上還掛著一個小小的吊墜，是他們一家出去旅遊的時候街頭小畫家畫的小畫，用熱熔膠封成一個小裝飾品。成小妹看金如山還在想，“行了，再去那家看看，這家太貴了。”看起來沒什麽問題，成嘉澍正視一下現在的情況。突然想到了什麽，頓時覺得心裏一抽。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們確實想過退休生活了，隻是因為前幾年成嘉澍那種情況，他們就一直堅持著開小賣部補貼家用。現在成嘉澍又可以繼續自己的電影事業，做了自己喜歡的事情，也能賺到錢，他們才決定不再忙碌的。畢竟他們是雙職工，媽媽還是廠裏的幹部，退休金夠他們老兩口生活得很滋潤了。成嘉澍不由得低著頭。為人子，他承認自己並沒有做得很好。跟在母親身後的時候，又忍不住的想起金如山。雖然是家族企業，但是他年紀輕輕匿名進公司，慢慢接手金氏，看起來是富二代繼承家產，但是仔細一想，二十來歲就能接手這麽大一家企業，並且能做到更上一層樓，是很不容易的。也能很好的照顧父親和妹妹。是很優秀的人。也許會有人嘲笑他不懂得欣賞高雅藝術，但是在成嘉澍這裏，這一點都不重要。這些風花雪月，遠遠沒有踏實重要。成嘉澍也是如此，他在娛樂圈這種花花世界裏遊走，在其他同行看來，是苦行僧一般的生活。隻要在自己合適的道路上走，就是對的，即使別人不這麽走。“小樹，你看這個。”成嘉澍聽到媽媽的召喚，露出笑臉跑過去，“這個會不會有點太小了。”成小妹左看看又看看：“大的貴嘛，這金桔是觀賞的，又不能吃。”成嘉澍：“都要過年了，喜慶喜慶多好，買大的，我掏錢。”“真的。”“騙你是小狗。”……小城市的悠哉生活讓成嘉澍的狀態好了很多，他終於出門去剪了個清爽的頭發。理發師說現在很流行微分碎蓋，成嘉澍就讓他剪了一個，結果他理發師是個新手，把微分碎蓋剪成了狗啃碎蓋。成嘉澍站在鏡子前無語。但是店裏就隻剩下一個理發師，其他都回家過年去了，他不敢再讓對方下手，隻好戴上帽子回家。大後天就是除夕夜了，成小妹女士提出要去鄉下老家給姥姥姥爺掃一下墓，因為年後就要回上北市，沒有時間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