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起來像是個好妖精嗎?你也許沒有聽說過,兔子是鬼變的,常遊離於墳墓附近,是陰暗的化身。”常爾笑得柔美精致,好像在說什麽有趣的事,“要不是你們幾個小兔崽子天天拿好吃的給我,也許你們幾個就要被我吃掉了知道嗎?”畢竟他可是連元溪供奉的麻辣兔頭,都照樣會吃下去的妖精。元溪被常爾說得頭皮一麻,頓時張大眼睛看著常爾。“好了,嚇唬你呢。”常爾看著元溪那雙信任的眼睛,很快收回了嚇人的笑容和語氣,“真的不要?”“嗯嗯。”元溪立刻恢複元氣,用力點頭。常爾輕輕拍拍元溪的頭:“傻東西,以後可別被人欺負了去。”元溪卻被常爾感動得要命,蹭蹭常爾摸他頭的手,一臉孺慕地看著常爾,“常爾哥,你今天好像姐姐哦,特別溫柔。”今天常爾哥都沒怎麽罵他小兔崽子,還給他月餅吃,還要讓他心想事成,雖然這個心想事成法和李狗蛋的建議一樣有些嚇人,但是元溪還是挺感動的。常爾僵了一下耳邊掖發的蘭花指,今天月華之力大盛,陽極生陰,他確實……“行了,你不是想要去壓勝城逛街嘛,走吧,我讓分體送你過去,不要打擾我修煉。”最主要常爾也怕和這兩個小兔崽子一起,會又闖出什麽大禍來,萬一被灝社君盯上……雖然他今天也不是很怕,但是一年到底是有365天呢。滿月的月見路上,魑魅魍魎,山精野怪,橫衝直撞。元溪拿著常爾哥給的月餅燈,牽著常爾哥的手走上水麵倒影的月光上,周圍來來去去的黑影都避開了他們。到了壓勝城門外,元溪老遠就看到了李狗蛋,頓時驚喜地揮手,想要大叫狗蛋,但是想到這是在外頭,還有那麽多妖精鬼怪地聽到,狗蛋頓時變成了“曇曇!”李狗蛋抱臂靠在城門外,原本他正麵無表情,一臉的不耐地掃著過往的妖魔鬼怪,聽到元溪的聲音,他頓時站直了身子,從妖怪群裏望到元溪所在,立刻向著元溪走了過來。常爾送元溪過來的分體一看李狗蛋,好家夥,還真是上次那惹事的災星,他頓時連分體也不想繼續在這待了,對元溪道,“今天過節,壓勝城不設禁,你們自己去玩吧,我走了。”元溪還來不及和常爾哥告別,就看到常爾哥像剛剛的那搬月餅的影子一樣,直接消失在原地。“鐵頭,你沒事吧?”李狗蛋走到近前,上下打量著元溪。“沒事沒事。”元溪拉住李狗蛋的手,“那個狐狸精沒有回頭去傷你吧。”“沒有。”李狗蛋想起來了那隻討厭的狐狸精,心頭氣不打一處來,“鐵頭,他會不會是大煙街的那些狐狸精?也許我們……”元溪聞言一驚,接話道,“我們暴露了?”被打斷的李狗蛋頓了一下,繼續道,“不,我們該去斬草除根了。”至於暴露,李狗蛋覺得應該還沒有完全暴露,不然他在這站半天壓勝城不會沒有半點反應,現在去斬草除根正是時候。元溪:咳咳。……兩人到底沒有繼續在城門口討論什麽殺狐滅口的事,元溪的注意力很快被城裏的夜間燈火吸引,很快拉著李狗蛋在妖怪群中進了城。一進城,元溪就看到了各種彩色的發著光的燈籠,飄在天空中,每一個燈籠下麵,似乎都墜著一條燈謎。前麵有穿著得體小官服的公務員大老鼠,揮舞著小毛撣子在街上指指點點,“這裏怎麽有灰塵!?今天灝社君祭月,路上,攤上,甚至每一根灝社君經過的牆柱子上,都必須一塵不染!誰要是髒髒的,就給我滾出去,不能髒了社君的眼睛!”旁邊被數落的妖精都低頭老實聽訓,一些不愛洗澡的趕緊背過手在背後搓搓身上的灰,其中一隻刺蝟也用小短手揉著自己的背,一臉緊張,似乎怕背後的刺上落了灰塵。這可能是城管。元溪正想著,就被李狗蛋拉著後退,剛一腿後,“呼”一個巨大的亮著火光的龍頭,幾乎擦著元溪過去,驚了元溪一跳。不過再細一看,那隻是條假的舞龍,被幾根杆子支著漂浮在半人高處,身上是火樹銀花般的鬃毛和鱗皮,龐大的身體像是自己會動一般,在街道上時而悠遊,時而盤旋環繞而行。元溪仿佛土包子進城,拉著李狗蛋看得目不暇接。第69章 壓勝城祭元溪和李曇往前走著, 有唱戲的在街道兩邊懸空的戲台上甩著水袖,咿咿呀呀的唱腔飄出很遠。道路兩邊的攤子上,還擺滿了各種花果糕點的貢品, 元溪已經在街道上看到了好幾條長幾十米的巨大舞龍,在壓勝城東西南北的四五條街道上緩慢地悠遊著, 每一條顏色都不一樣。壓勝城裏禁動物飛行, 可能是灝社君愛幹淨不喜動物掉毛, 連鳥兒到了這裏, 都得收了翅膀老實在地上跳著走,不過今夜的燈籠卻有特權,元溪看到不少妖精坐在自己原形的燈籠上漂浮著走。這種坐騎燈籠是哪裏來的呢?元溪左右看看, 李曇拉拉元溪衣角,示意他看旁邊那些在路邊攤猜燈謎的妖精, 元溪也好奇地抓了一個橙紅色的小彩燈下來, 拿下上頭的燈謎。“有頭沒有、頸,身上冷冰冰, 有、翅不能飛,無腳也能行……”元溪皺著眉好不容易燈謎上的字認全,左思右想半天,忽然靈光一現, 對著眼前自己摘下燈謎的小彩燈道,“魚!是魚對不對?”元溪話音一落, 頓時眼前的小彩燈嘭地膨脹起來,變成了一個比較有特色的巨大魚燈,漂浮在元溪麵前。“哇!”元溪驚呆了。魚燈仿佛用暖綢紮成, 肚子裏亮著黃橙橙的暖光, 將彩色的鱗片都打亮, 但是它卻活靈活現動得歡實,仿佛珠玉的眼睛反射著光,搖頭擺尾,仿佛在讓元溪坐上去一樣。整個魚燈比元溪的身體大了兩倍有餘,完全可以馱著元溪飛行,這似乎就是壓勝城今天的城內坐騎。元溪一下子就撲了上去,翻坐到魚燈上,嗚呼一聲架著魚燈在空中猛翻兩下,頭朝下地哈哈大笑,倒著呼喚在看著自己的李曇李狗蛋,“曇曇,快來猜謎!”李曇李狗蛋看元溪坐到巨大的動物彩燈上,見狀覺得有趣,也抓住了一個從身邊飄過的彩色小燈籠,拿了一個燈謎下來,“青石板,滑石橋,四把槳,一起搖。”李曇皺起眉來。元溪坐在魚燈上又翻了個圈,眼睛有些暈地擰著身子湊頭去看李曇的燈謎,和他一起想了一會兒,忽然一擊掌,“我知道了!是烏龜!”怎麽就是烏龜了?沒啥想象力的李曇剛想問,就見自己麵前的小彩燈,“砰”地膨脹成了一個一米多寬的烏龜燈。烏龜的身體好像用一些半透明的青石壘成,散發著青綠色的光芒,四隻爪子還真的用四塊劃船的槳的紮成,硬殼背上馱著一個如石碑般的座位,似乎等著李曇坐上去。看起來還頗為華麗。這是元溪幫他猜出來的座椅,李曇左右看看,覺得還挺有趣。“你好厲害,好會猜謎,太有文化了。”旁邊的一隻騎著大刺蝟燈的小刺蝟路過,羨慕地看著元溪,它也想換一個其他的動物燈,它的燈籠是它爸扒了幾根自己的刺給它做的,就……有些紮腳腳。有文化!多有眼光的小刺蝟啊!元溪哈哈大笑,謙虛道:“我就是看得電視比較多啦。”畢竟小天可是看完了好幾本十萬個為什麽,元溪和壯壯也陪著他看過不少少兒益智節目,一些簡單燈謎元溪自然也是跟著看過猜過的,有些經驗在。聞言,小刺蝟水潤潤的圓眼睛裏更是充滿了羨慕,“電視,是人類的電視嗎?真好啊,你們小紙人總是能撿到人類的新鮮玩意,他們燒了什麽都能給你們玩,不過你怎麽不去靨紙街參加祭月節,跑到這麽遠的壓勝城來。”靨紙街?元溪已經好多次聽到這個名字了,大概是很多紙人聚集的地方吧,可能之前他召喚的替身小紙人就來自那裏。靨紙街會是個什麽樣子?元溪頓時有些好奇起來,不過口中還是道,“我的朋友在這裏啦,我和朋友一起來玩,還是這裏更適合我們。”李曇在元溪和小刺蝟說話的時候,已經坐上了元溪給他猜中的烏龜燈上,飄到了和元溪同一高度,這隻烏龜燈坐騎還挺平穩的,不會像元溪的魚燈一樣喜歡360度翻滾,聽到元溪說的要和朋友一起玩,李曇頓時抬高頭,示意元溪說得朋友就是自己。小刺蝟看了李曇一眼,雖然看不出李曇的原型,但是確實不是個紙人。小刺蝟認同地點點頭道:“那倒也是,靨紙街有些排外,不是小紙人的進去都會被剪開。”剪開?元溪也嚇了一跳,這是什麽習慣?“我們要先去拜月了,一起嗎?就在最高的那個廣場上,坐燈籠可以飛上去,自己爬上去就比較辛苦。”小刺蝟伸出短短手,指向戲台後方在三角塔上的空中高台。“好呀好呀。”元溪正好不知道要去玩什麽,頓時拉著李曇跟上小刺蝟。高台確實很高,仿佛是很多條凳壘在一起壘出來的一個高台,沒有樓梯可以走,沒有坐騎的,隻能踩著條凳間的空隙網上爬。元溪和李曇坐著燈籠一路飄上去,元溪看到那條凳下不少的眼睛隱藏在黑暗中,旁邊爬條凳的一隻鵝一不小心踩空,頓時發出嘎地一聲尖叫,條凳空隙裏頓時伸出一隻四隻手指的手來要把它拉進空隙裏。這隻大鵝嘎嘎撲棱了好一會兒才脫困,看得和鵝有仇的元溪哈哈大笑,頓時被那隻生氣的鵝追著啄了兩口。元溪魚燈尾巴一個翻轉避過了白鵝的大嘴,他趕緊拉住要跳下去和鵝打架的李狗蛋繼續往上飄,條凳裏不時伸出手來卻夠不到他們,元溪還以為這是在玩,好奇地問前頭的小刺蝟,“小慧,那些手是幹什麽的?和我們玩嗎?”小刺蝟水潤潤地回答道:“不是啊,被它抓走會被吃掉的。”元溪:……妖怪的世界真是讓人不懂。元溪默默縮回了自己挑釁的手和晃蕩的腳,盤腿坐在魚燈上,順便盯著李曇也老實坐在小烏龜上不要再亂動,不要他一不注意就想往下跳。不一會兒,元溪他們就飄到了高台上。這高台上非常大,非常平坦,好像進入了城市的頂層一般,一整個空中廣場。流水一般的月光肆無忌憚地鋪灑在這片廣場上,地上的青石仿佛在積蓄著下凡的月光,將整個廣場盈得亮堂堂、水光光,仿佛一方淺淺的月光水池,走進去,總有種明晃晃的搖曳感,不知身在天上還是人間。已經有不少各種原型的妖怪,在廣場上坐下,他們能盤坐的就盤坐,腿太短盤坐不了的就端坐,甚至直接蹲著,向著天空的圓月伸出雙手,然後拜,再伸手,再拜,就像在家自己拜月的常爾哥一般。元溪一到這裏,就覺得很舒服,清澈溫柔的月光涼絲絲地往骨頭縫裏鑽,水一樣在洗滌著靈魂的感覺,他拉著李曇很快跟著小刺蝟來到了刺蝟家族的地盤,撿到空位坐下。左右都是大大小小的刺蝟,他們俯身一拜,元溪就要被紮兩下,齜牙咧嘴地揉揉手,不過又覺得有趣地也跟著刺蝟一起拜了起來,將小天奶奶說過的話都忘到了一邊。這一拜,頓時感覺身上月光的重量重了三分,好像真的接收到了更多月光的照拂一般。元溪偷偷往上看一眼,都要以為月亮也變成姐姐,往下灑月餅或糖果了。旁邊的李曇坐著沒動,看看這邊拜月的刺蝟,看看那邊匍匐的野豬,然後再看看身邊的元溪,見元溪笑得很開心的樣子,他不明所以卻似乎也被那笑傳染了,跟著勾起了笑。“嗚”元溪正玩得開心,就聽到城裏傳來了很大的號角聲。遠處,位置比高台還要高的城主府,大門轟然打開。城主長長的儀仗隊呼呼魚貫而出,踩著高蹺的麵具鬼怪走在兩邊,提著花籃往街道上撒花瓣,元溪看到有些小妖精去接那花瓣,花瓣掉到地上就消失了,掉到小妖精手裏就變成了一些糕點什麽的,看得元溪也想去接一接。伴隨著一陣陣詭異的樂聲,灝社君的三十二抬大轎,被大量穿著小官服的老鼠抬了出來。“社君祭月。”轎前的小妖精長聲吆喝了一句,下麵的道路兩旁的妖精們頓時都停下腳步,低頭恭迎社君的大駕。“哇,我老丈人好威風啊。”元溪在拜月的刺蝟堆裏,拉著李曇說悄悄話。李曇看了一眼那邊被一個長長隊伍抬著走的灝社君,隱約記得誰說過社君的女兒是會吃女婿的,皺了下眉,附耳過去也和元溪說悄悄話道,“他還不一定成你老丈人呢,說不定很快他就死翹翹了。”元溪笑容一裂,趕緊看看旁邊摁低李狗蛋的頭:“……你再小聲點,小心不要被他聽到了,黃黃說老丈人特別記仇,還特別小心眼。”李曇心道那我肯定比他更記仇、更小心眼。社君的大駕一路行過,很快轎子從小妖精們手上脫離,被踩著高蹺的麵具鬼接過,托著社君的轎子,直接踏上了祭月的高台。社君的儀仗隊們也緊隨而上。高台上的妖精們趕忙讓開了一條道路,列隊相迎。元溪一看,那些撒花瓣的也上來了,頓時抬高手揮了揮,抓住一片飄過來的花瓣,發現落到自己手裏的花瓣似乎變成了一塊桂花小糕點,再抓,分了一個給旁邊的李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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