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元溪此時心裏沒有什麽可能不可能,就是一股意念要把什麽東西,朝著黑氣砸過去,阻止它衝向李狗蛋的媽媽。“哐”身上好像有什麽東西脫手而去,一道微微紅光閃過,元溪發現他好像看到之前燙醒他的小印章,竟飛到楊春芳眼前,正中那朝楊春芳而去的黑氣!張牙舞爪的黑氣,碰到那散發微微紅光的印章,瞬間煙消雲散。兩相撞擊,甚至都沒能激起什麽火花,仿佛泥牛入海,有去無回,後邊一臉陰狠的役風,正想看到楊春芳怎麽死,忽然他眼睛瞪大,猛地狂吐一口血來。“噗!”那血竟是黑色的。“你身上什麽東西!?”好厲害的破邪之物!役風一邊吐血,一邊質問楊春芳,然而楊春芳一直在尖叫根本沒停,這時已經又抄來一座神像,碰地朝著役風腦袋砸過去。“碰!”役風趕緊偏頭,但是這次他像是破法後黴運反噬一般,突然踉蹌了下沒能完全躲過,這神像瞬間正中他半邊臉,嘩啦一聲破在頭上,頓時讓役風頭破血流晃了兩晃。莫倫見徒弟如此不中用,周圍漸漸出現響動,似乎宅子裏的其他人已經陸續在趕過來,事不可為,莫倫頓時在手中的金盆上快速地劍指寫了個什麽字,而後朝徒弟役風大喝一聲。“走!”莫倫拉著還在吐血的役風跳窗而走,走的時候暗中朝李富貴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自行掩飾。助理和剛醒來的田娟等人披著衣服趕來,還沒弄清怎麽回事,就看到兩個陌生的黑影從李狗蛋的房間跳出來,想要爬牆而走,田娟腦子瞬間反應過來,“偷小孩!偷小孩的!來人啊啊!”李家的動靜已經驚動了周圍的鄰居們,聽到喊偷小孩、來人啥的,立馬都提著鐵鍁鋤頭,冒雨出來了。看到兩個陌生人從李家牆上往下跳,還沒來得及進李家去看情況的鄰居們精神一陣。“攔住他們!”不知誰喊了一聲,三五個提著棍子鐵鍁的大漢就快步衝上,莫倫師徒二人頓時像過節老鼠似的被一陣亂敲亂打。莫倫師徒似乎會點拳腳,挨了不少棍子後,硬是從人群中衝了出去。元溪視線跟著莫倫師徒出了宅子,見到鄰居大叔們的義舉激動萬分,恨不得也湊上去踢壞人兩腳,見壞人逃出去,立刻想要看看壞蛋要跑到哪裏去。結果元溪視線離開宅子沒幾步,忽然像之前第一次受到驚嚇時一般,直接彈了回去。眼前一懵,再看去他已經回到了李狗蛋身邊。兩人還站在河邊,拿著一片大荷葉擋雨,雨似乎比剛剛下得小了一些。元溪剛剛盯著李狗蛋凝神注視,眼神焦距渙散,這會兒李狗蛋正麵無表情地看著元溪,頭上鼓了個小包。見元溪眼神的焦距重新聚焦,好像回神了,李狗蛋開口道,“你剛拿什麽砸我。”“啊?”剛回神的元溪懵了一下。我什麽時候砸你……元溪想否認,但是卻看到自己的手就捶在李狗蛋的額頭上,手心還有他那枚小印章。他剛剛是想要去砸那兩個壞人的,沒想到竟是先砸到了李狗蛋頭上。元溪趕緊收回手,給李狗蛋頭上的小包呼痛,“對不起啊,我剛想砸那兩個害你的壞蛋來著,可能打錯了。”揉揉頭。李狗蛋並不意外,他也是看元溪那麽著急的樣子,剛剛才沒有出聲驚醒他。李狗蛋:“我家出了什麽事?”不是你家,是你自己。元溪沒敢直接說,“你等下,我沒有看得很清楚,等我再去看一眼。”元溪說完又捧住李狗蛋的臉,凝神朝他的臉看去,視線漸漸恍惚,元溪好像又回到了李家,看到了李狗蛋身體附近發生的事。不過這一來,元溪就是一驚。李家李狗蛋的房間外,此時圍滿了人,李狗蛋的身體已經被放了下來,身上的紅繩解開,除了額頭處一點針點,李狗蛋渾身並沒有什麽傷,仿佛隻是睡得太沉還沒醒,但是周圍所有人的表情都非常不對。“狗蛋!”“兒子啊……”楊春芳和田娟撲在一動不動的李狗蛋身上痛哭哀嚎,周圍過來幫忙的人也是不忍卒視的樣子。映著屋裏那一地神像的碎茬,一張張破碎的臉在地麵上靜默相對,元溪隻覺得這氣氛難言的詭異。這是怎麽了?壞蛋不是被打跑了嗎?為什麽哭得這麽……田娟上去就撕扯揪打自己的兒子李富貴:“那壞人來的時候你在幹嗎!?你說你發現不對過來阻止,你阻止了個什麽!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廢物,你說你到底都幹了什麽?你會幹什麽?你連兒子都護不住!”李富貴一臉愧疚地低頭任田娟打罵著,仿佛痛苦地已經無力說些什麽,周圍人都過來勸田娟,說李富貴也不想的雲雲。田娟不管他們,還是捶打著兒子,田娟看到大孫子身上那些紅繩秤砣等奇奇怪怪的東西,她除了想不到自己的兒子李富貴會為了錢弑子,其他還有什麽想不到的?田娟隻覺得這一切都是兒子引狼入室,引來了兩個騙子害了孫子。“我大孫子死得這麽慘,都是你搞得那些神神叨叨的引來壞人,你賠我大孫子命來!”“你賠我大孫子命來!!”元溪聞言猛地睜大眼,看向地上的李狗蛋,仿佛聽不懂田娟在說什麽一般。死、死了?李狗蛋死了??元溪湊近到李狗蛋身邊,此時地上的李狗蛋還是那樣好看的樣子,仿佛跟他剛剛看到的李狗蛋沒有什麽兩樣,隻是臉色變得蒼白。然而再湊近,元溪發現李狗蛋的身體好像真的和死掉了一樣,沒有波動,沒有呼吸,平靜的仿佛不存在了一般。元溪心中一陣狂跳,驚嚇之間,他的視線猛地回到原來的地方。元溪看到眼前的李狗蛋,是驚嚇後的喜極而泣,“還好你還在,快走,一定是弄錯了,我趕緊把你送回你的身體裏,也許你就醒過來了。”李狗蛋:“怎麽了?”元溪聽到李狗蛋問話,正不知該如何和他解釋,就見李狗蛋眼神異常平靜地道,“是我死了嗎?”元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竟感覺李狗蛋說出這句話後,他的靈魂變得淡薄透明了一些。莫倫師徒二人狼狽地跑進了山裏,大雨下個不停,山中路滑。役風好像突然變得特別倒黴,走泥路幾次打滑差點摔到溝裏,滾下山去,更離譜的是,跑著跑著天上忽然一個閃電打下來,“轟”地一聲直接將他麵前一顆大樹擊斷,直接又砸中了役風的腿。此時役風整個人鮮血淋漓,頭傷腿傷,而且那雷要不是因為樹木密集,甚至像是直接衝著役風劈下來一般。役風哀嚎著衝師父求救:“師父,救我。”莫倫剛剛幸虧是警覺到危險,趕緊推開了役風,不然也要一起被砸個正著。莫倫小心地湊過去,卻並不是第一時間去救役風,而是突然伸手檢查了一下役風,“你法術被破了?身上竟一點法力都沒有了!”役風痛苦不已,但是師父莫倫的眼神,卻突然讓他驚醒過來,役風頓時冷汗直冒,“不是的師父,我隻是被那個女人身上法器所傷,她身上一定有很厲害的破邪法器,我已經感覺到那是什麽了,肯定對師父你有……”“徒兒莫怕,雖然你對師父已經沒什麽用了,但是師父不會不要你的。”莫倫伸手安撫著役風,然而隨著他的碰觸,役風卻更加痛苦地慘叫起來,隨著慘叫,役風臉上的皮膚和身上的皮膚,仿佛被大量蟲子從下方鑽破一般都開始慢慢裂開。役風的皮膚上,逐漸出現了很多密密麻麻經文一般的黑色小字,如同鎖鏈一樣將役風束縛。役風的慘叫聲在大雨之下仿佛魑魅魍魎地夜呼,如此的淒厲,卻又如此的渺不可聞,似乎整個人都被世界摒棄在了無人關注的角落,隻有他的師父莫倫眼神灼灼地看著他。……“哐!”被雷劈斷裂的大樹被推倒在一邊,樹身上五道幾乎要陷進去的漆黑指印,仿佛生生被人從地上拽起。役風滿麵都是符字,眼簾微垂,像是一具安靜的屍體一般,安靜地站在了莫倫的身邊。莫倫找到一個躲雨的山洞,將跑的時候掩在袖子下的那金盆拿了出來,這一路跑來,又是被打又是被大雨淋,金盆裏頭的水卻仿佛沒有變過一般。莫倫開眼去看,那水中仿佛有幾道細碎的金線,如閃電遊龍在半水中遊躥,但是無論如何都聚集不到一塊去,仿佛缺失了那能將它們串聯起來的線。也就缺了最重要的一個核心。莫倫再次一試,還是不能完整提煉出李狗蛋的魂魄。“奇怪……”李狗蛋命格特殊,已經不是大富大貴可以詮釋,莫倫曾經借李富貴奪運嚐試過,發現利用李狗蛋向天地借來的運,不但能夠聚靈對修行人有利,甚至可以幫垂死之人延長壽命。可以說是求財得財,求命得命,簡直如神仙在世,有求必應。這特麽誰忍得住!莫倫再沒見過比李狗蛋更加靈氣四溢的魂魄,如果能將李狗蛋的魂魄拘過來,對莫倫來說,他寧願破二十年修行重新再練。所以盡管莫倫已經不缺役使的小鬼,也知道李狗蛋本尊不好對付,但還是沒忍住衝李狗蛋下手,甚至精心布局多年,隻待收網之日。“看來還是沒來得及將他身上最陰的魂魄提煉出來,得找時間把他的身體弄來。”莫倫皺眉,揮手令役風清理周圍,找個地方休息一晚。似水村出了大事,村尾李富貴家死人了!說是李富貴家那個金尊玉貴的寶貝疙瘩,昨晚被外來人害死了。李富貴家現在白幡已經掛上了。這可怕的事情,很快傳遍了似水村上下,各家各戶都心驚膽戰,將家裏的孩子栓得緊緊的,短時間是不敢再隨意讓他們到處去玩了。誰能知道會不會再遇到這樣喪心病狂的壞蛋。李富貴家已經報了警,但是這大雨不斷,道路受阻,一時間還沒能趕過來處理。而那兩個被亂棍打走的壞蛋,也已經跑得不見蹤影了。不過此時村裏人的目光,都不在那兩個壞蛋身上,而是在被害死的李狗蛋身上。“聽說他身上都沒有受什麽傷,但是救下來的時候已經沒了呼吸,身體也涼了。”“特別邪門。”村子裏八卦的人在落雨的屋簷後說著這件事,“昨晚去幫忙的人都懷疑,李狗蛋是被人抓去練小鬼了!”“嚇,還有這種事?怎麽有人這麽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