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溪所說的那個行李箱,就在她身後不到半米遠的地方, 而那個行李箱的主人, 那個古古怪怪的男人, 自言自語嘟嘟囔囔說著什麽頭七的。“你什麽時候看到的?你剛剛有好好戴眼鏡嗎?”李麗葵反應過來,立刻看向兒子臉上的紅色眼鏡。元溪小小聲道:“我在夢裏看到的。”“有個姐姐想要從箱子裏爬出來。”李麗葵身上的雞皮疙瘩又躥了一躥,抱著兒子趕忙遠離那個箱子,“夢……夢是相反的吧。”李麗葵不太確定的說著,但是她又想起了她回村那晚兒子夢到她的車出了車禍,她還真就出了車禍,而且那晚她自己也夢到被兩個古怪的女人架著走,想到這裏李麗葵這話頓時就有些說不下去了。李麗葵坐立難安,不敢再坐在座位上,拉著元溪帶著行禮直接走到了衛生間附近的過道處,遠離那個兒子說有個姐姐在裏頭的箱子。李麗葵非常想要立刻去找巡警舉報錢文和他的箱子,但是剛巡警就已經覺得錢文的不對來檢查過了,她現在用什麽理由再舉報呢,難道說因為她兒子做了個夢?可別被人當搗亂打出來。“媽,我們把箱子拿到一邊去吧。”元溪還記著夢裏的小女孩,鼓起勇氣試著伸手去抓過道的行李箱。正胡思亂想的李麗葵一看,驚呼著趕緊拍掉元溪的手,頭皮都要炸了,趕忙把兒子連拖帶拽地拉出這節車廂。元溪被拽走時,還順帶看了一眼,整個車廂,都沒看到哪裏有四五歲的小女孩。列車員還真的找到了一位中醫,來給李麗葵對座的女人把脈。確實懷孕了,懷了有一個多月,胎有些不太穩,可能是坐車出遠門累到了。“剛懷孕前三個月,最好不要出遠門,不能勞累,情緒波動不宜過大,沒什麽大問題。”醫生建議著,因為在車上也沒有什麽治療設施,就建議他們下車後趕緊去醫院檢查一下。女人離開原來的車廂後,這會兒已經沒那麽難受了,聽到醫生說自己懷孕了,而且沒什麽事,頓時高興極了。小夫妻兩人此時完全被懷孕的肚子吸引,新鮮地撫摸著還觸碰不到的小生命,完全沒注意到身後一雙眼睛正緊緊盯著自己二人。……真的是個孕婦。錢文跟在那對兒小夫妻身後,同時緊緊抓著自己手中的手機,仿佛抓著一根救命稻草。錢文打著字,將自己這邊的情況發送過去,問對方,【孕婦可不可以?】錢文發信息的人是他托關係找到的一位大師。那位大師之前說過,他不能等到這女鬼頭七。頭七一到,如果自己不能趕到他那裏,他必死。問題是,錢文根本不確定那女人是什麽時候死的,他隻是拿了點錢,借著他在火葬場的關係,幫忙將被人送來的女人屍體,偷偷送進了待火化的焚化爐中。要不是那人直接拿出來十幾萬塊錢,錢文說什麽也不能幹這種事。今天離他火化那女人也有五天了,他不能確定那女人的屍體被送來時死去多久了。錢文已經連夜朝著大師所在的城市過去,但是萬一那女人送來的時候已經死了兩天,那麽今晚就是他的最後期限!“嘟。”手機很快跳出一條新信息:【可以。孕婦陰氣重,陽火低,氣息容易被捕獲,適合做替身。孕婦身邊可能會有等著投胎的鬼魂在旁搗亂,但是你身上沾染的煞氣更重,足以驅之,不足為慮。】錢文看到這條信息立刻露出驚喜之色,看向那邊的那對小夫妻,頓時眼神都變了。……在火車車廂鏈接的過道間站了好一會兒,都沒見那個男人回來,也沒見到那個箱子有什麽動靜,站得腿酸的李麗葵,覺得自己因為兒子的夢就在這裏傻站,真的是好傻。元溪也站得腿酸,聽著身邊兒子不停地犯困打哈欠,就在李麗葵猶豫著要不要先坐回去的時候,那對離開的小夫妻已經麵帶喜色地回來了。一回來就見到李麗葵帶著元溪在過道裏站著,以為他們坐累了起來走走,兩人趕忙停下來對李麗葵表示了感謝。“我們結婚才沒多久,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了。”“剛一位中醫給我把了脈,說是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可能出遠門累到,胎心有些微弱,但是沒什麽事,我出去走了一圈就舒服了很多。”懷孕的女人牛雲雲一臉喜色。李麗葵聞言也很高興,忙說著恭喜。元溪從後麵探頭看向牛雲雲的肚子,不知為什麽,腦海中忽然就晃過了夢裏那個蹲角落哭的小女孩。就在雙方說著話的時候,那邊一人抓著一個大水杯急匆匆地往這邊趕,靠近的時候不巧被誰絆了一腳,整個人忽然失去平衡,“啊”地叫了一聲就往李麗葵他們倒了過來。那人一倒,他手中的水頓時向著這邊潑來,其中大半都當頭潑向了牛雲雲。牛雲雲尖叫著,全身從頭到腳差點都被澆透了。牛雲雲老公大怒:“你怎麽走路的。”“對不起對不起,用我的擦,用我的擦。”潑了人的那男子比他們更急,一連聲地道歉不說,脫下身上的衣服就上頭要給牛雲雲擦頭擦臉。衣服兜頭照到牛雲雲頭上身上,被牛雲雲老公擋了兩次都沒擋住,差點沒直接出手打人了。“你幹什麽!?別擦了!”見那男人跟個神經病一樣,李麗葵趕忙拉著元溪站到一邊,然後上前幫忙,就在大人拉扯在一起的時候,元溪感覺身邊好像有個影子一晃而過,隱約好像看到夢裏見過的小妹妹從他身邊跑過去,下一刻就看到一個手機掉落在他的腳邊。“啪嗒。”那是一個諾基亞手機,好像是從潑水的男人口袋裏掉出來的。那邊潑水的男人還在不停地道歉並給牛雲雲他們擦水,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手機掉了。元溪將手機撿起來。那手機落地被摔得自動亮了屏幕,一條還沒關閉的短信出現在元溪麵前。【如果今日是她的頭七,今晚就是你的死期。】元溪大為震撼,發現自己有好幾個字都不認識,但是沒關係,這並沒有妨礙他靠蒙來翻譯這句話。也不知道元溪按到了哪裏,小小的手機屏幕滑了一下,又自動出現了第二條信息。【現在她的眼睛還沒有睜開,她是根據氣息來尋找你,會一直跟著你,除非你能夠找個替身,暫時蒙蔽她的感官,不然你甩不掉她的。】【拖延一些時間,最好能夠先將她引到別人身上去,雖然不一定能完全擺脫她,但是至少能讓你活著來到我這,我自然有辦法給你解決。】【替身要找陰氣重一些的,氣息容易被影響,垂死的老人,體弱的幼童,最好去醫院裏找。】元溪……元溪沒轍了,這幾句話連蒙帶猜,他發現自己還是沒有翻譯出來講得是個啥。索性繼續往下翻。再到下一條時,元溪終於能看懂了,因為那就沒有字,隻是一個鬼畫符,電視僵屍片裏道長用的那種鬼畫符。顯然這條信息比較高級,它是一條彩信。【你拿一張錢,在錢上按這個符畫一個咒,然後放幾根你自己的頭發和血液疊進錢裏,偷偷塞到對方身上,就能讓對方變成你的替身,短暫地混淆她的感官。】元溪看不太懂這句話說了什麽,但是對於圖形狀的鬼畫符,多看了兩眼後,元溪感覺自己都會畫了,比那些文字可親切太多了。元溪拉拉旁邊媽媽的衣角,想要讓媽媽幫他看看這些不認識的字都是什麽意思。李麗葵一回頭,嚇了一跳道,“鐵頭,你拿得誰的手機?”李麗葵聲音一出,旁邊正在糾纏牛雲雲夫妻的潑水男猛地一個激靈,順勢就被牛雲雲和她老公推開,連忙過來一把將元溪手中的手機給奪走。“這是我的。是我的手機掉了,你們沒看我的手機吧?”潑水男支吾道,眼神飄忽間似乎閃爍著凶光。沒等偷看了別人手機的元溪出聲,李麗葵就惱道:“你什麽意思啊,你自己手機掉了還要怪小孩子看了你手機不成?”牛雲雲也拽下了身上的男人衣服,氣惱不已,“就是,你這人是怎麽回事?神神經經的,誰稀罕你的手機,別嚇到人家小孩子。”“實在不好意思,我太著急了,都是我的不對。”潑水男也就是錢文,看著元溪那一臉迷茫的樣子,想著也是個小文盲看就看了。伸手不打笑臉人,錢文低頭哈腰地不停道歉,不一會兒,牛雲雲夫妻氣就消了大半。“我賠錢給你們,你們自己再去買身衣服,你們一定要收下。”錢文強行將手中幾張百元大鈔塞了男人的手上,沒管他們要不要,就倒著欠走了,連衣服和水杯都沒要。不管牛雲雲老公如何叫他,說不要他的錢,他就是不聽,扔下錢和東西就快速跑掉了。“真是個怪人,衣服都沒拿走。”李麗葵看到牛雲雲手中的衣服,赫然想起自己為什麽覺得那個陌生男人熟悉了。可不就是因為對過那個不像好人的錢文。隻是剛剛那個冒冒失失的男人穿的衣服和錢文不同,發型也不同,之前錢文一直低著頭,李麗葵並沒有看清他的臉,要不是丟下的這件衣服和錢文之前穿的那件很像,李麗葵都想不到錢文身上去。這時,牛雲雲捂著嘴,又開始幹嘔起來。牛雲雲老公連忙攙扶住她,“怎麽了?又不舒服?是不是被那人嚇到了?”牛雲雲說不上來,總感覺周圍好像有一股血腥味,讓她非常想吐,整個人也變得很虛弱。見狀,李麗葵連忙和牛雲雲老公一起將牛雲雲扶回座位上坐下,此時李麗葵也忘了行李箱的事,等回過神才發現那行李箱竟不知何時不見了,還以為是錢文回來帶走了,不禁鬆了口氣。元溪看著難受的女人,想到剛剛半懂不懂的短信內容,說道,“阿姨,你不要拿那個人的錢,你身上有沒有被他塞什麽東西?”元溪的話讓在場的大人都是一愣。之前潑水男賠禮的錢是都塞到了牛雲雲老公手裏,她身上倒是沒有,牛雲雲找了一下沒有看到自己口袋裏有什麽,讓她老公也把那人塞的八百塊都拿了出來。本來這八百塊牛雲雲老公是要還給潑水男,但是人跑得太快,這讓牛雲雲老公也不好直接把錢給扔掉,隻能暫時收了起來。李麗葵:“鐵頭?為什麽這麽說,你在他手機上看到什麽了?”元溪點頭,苦思冥想道:“好像是寫著,要塞錢給誰,女人來找他,又去找別人……”幾個大人聞言頓時想歪,心裏鬆了口氣,見元溪還一臉認真地回憶什麽,都哭笑不得起來。看大人都在笑自己,文盲元溪歎氣不想說話了。突然覺得也許去上上學還是很應該的,在村子裏他是老大,出了村子竟然就成了寸步難行的小文盲。沒人理自己,元溪又實在拚湊不出短信上都寫了什麽,正要放棄的時候,忽然想起了彩信上的那個鬼畫符。這一想,元溪發現自己還能清楚記得那鬼畫符的樣子。元溪手指在自己的掌心中筆劃兩下,試圖將那張鬼畫符描摹下來,仿佛如有神助般,元溪竟還真的一筆將那鬼畫符在手上畫了下來。美美地看了看自己啥也沒有的掌心,元溪想起電視上的道士們,有模有樣地指著掌心虛空鬼畫符道,“嘿,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碰。元溪剛念完,就懵逼地發現天旋地轉,自己竟從自己的身體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