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的孟清聽見打鈴關燈的聲音,爬上床後,耳機裏傳來一陣輕快的樂曲。孟清想,這麽晚彈琴,鄰居真的不會投訴嗎。沒等到鋼琴聲結束,孟清已經睡著了。次日早課結束的時候,同學們都陸續往食堂走。孟清經過小教室,忽然感覺緊閉的門響了一聲。孟清頓住腳,一眼看見了幾根黑色的頭發冒在門上的小窗邊。“孟清,不去吃飯嗎?”姚臻剛要搭上孟清的肩,一抬頭看見門縫中有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姚臻張大的嘴形維持了好幾秒,硬生生地挪開了手。但蓋過震驚的是饑餓,因為他一眼就看見了葉疏桐身後的桌板上擺著兩個白色的袋子,正汩汩冒著香氣。瘦高的少年眼皮子懶散地一抬,做了口型:“沒你的份,滾。”姚臻正要爭口氣,卻聽孟清說:“你先去食堂吧。”孟清當著他的麵兩三步走進門,再毫不留情地關上。姚臻:“……”安靜的小教室內,葉疏桐親昵地勾住孟清的肩:“你想我了嗎?”少年的語氣直率熱烈,好像在問“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孟清被他按著肩坐下,無奈地問:“封老師知道你來嗎?”“馬上就知道了。”葉疏桐毫不在意,抽出餐具給孟清。豆腐腦,小餛飩,豆漿油條,生煎……都還是熱騰騰的。白色的霧氣對麵,一整個暑假沒見的少年彎著眼睛。可能被海邊的太陽曬黑了一點,但其實沒什麽變化。過了一會兒,葉疏桐又慢吞吞地提起懷疑:“你真的和我說過你要留在瑚城嗎?”孟清咬著香噴噴的生煎:“對啊。”葉疏桐說:“我聊天記錄裏就一條,你說開學見。”孟清說:“我還發了一張瑚外錄取通知的圖片。”葉疏桐說:“不可能,你看我這兒都沒有。”手機屏幕遞到孟清眼前,確實是隻有一條消息。孟清說:“你沒刪吧?”“不可能啊,”葉疏桐肯定之餘,又不免心生懷疑,“……我手滑嗎?”晚上回宿舍後,孟清簡單翻了一下自己手機裏的聊天記錄。定位在兩個月前的一天晚上。“開學見”三個字是孟清發的,照片也是孟清發的。唯獨不同的是,那張照片旁邊有一個紅色的感歎號。……可能是網絡不穩定,沒發出去。很難想象,整個暑假中,葉疏桐是做了什麽樣的心理建設,又怎麽說服自己、說服葉渺渺的。“你看什麽呢?”葉疏桐打著嗬欠,蹲下身從行李中翻出了一隻半人大的皮卡丘毛絨玩偶,拋給孟清。孟清抱著皮卡丘,眼底閃過一絲心虛,合上手機,勉強轉移話題。“晚上的題你做完了嗎?”葉疏桐一拉被子罩住臉,悶出一陣雷霆般的呼嚕聲。02/冬早起手機鬧鍾響起的時候,陽台外的天際仍是一片深重的墨色。孟清的鬧鍾定得比宿舍統一的起床鈴聲還早二十分鍾。他徑直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剛掀開被子,聽見隔壁床傳來模糊的聲音:“幾點了?”“你不是要起床背稿子嗎?”孟清提醒道。床板一響,葉疏桐裹著被子翻了個身,咂嘴道:“什麽東西,聽不懂。”孟清站在陽台門側,擠牙膏的時候也沒回頭:“周五,英語演講比賽的複選。”身後陷入沉默。孟清頓了頓,說:“我媽說等你參加完比賽,周末去我家吃飯。”過了三秒,葉疏桐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目光精神:“嗯?你怎麽不早說。”他三兩步翻下床,邁到陽台就開始睡眼惺忪仿佛剛才那一瞬隻是回光返照。冰涼的水珠子撲上臉。少年細長的胳膊懶洋洋地去拿掛牆上的方巾,沾著濕潤的皮膚經過孟清時,有意無意地蹭過他的鼻尖。孟清退了半步,說:“那是抹布。”葉疏桐的手停頓了一下。“我就是想擦一下台子,別給你衣服蹭髒了。”他裝模作樣地往洗手台糊弄地擦兩下,然後才去拿孟清那一側的毛巾。之後基本等同於夢遊,直到出了宿舍,刮來的冷風才讓葉疏桐稍微回了神。通往教學區的路很長,很黑。黎明前的霧氣濃重,被橋邊的路燈打碎,又在教學樓黑色的影子前重新凝結。一眼望不到頭。葉疏桐很少這麽早起,這樣幾乎無人的路他從沒走過,此時半掛半拉著孟清。“……那個英語比賽,你和我都要參加吧?搞得好像隻有我一個人要寫稿子。”他說著,調整了一下塞在孟清左耳的耳機。右邊那枚在他自己耳朵上。長長的耳機線將兩個影子連在了一起。“我不參加了。”孟清說。“什麽?”葉疏桐一頓。兩人前後的距離一拉開,耳機線又從孟清那邊掉了下來。“為什麽啊?”葉疏桐一步跨到他身旁,餘光瞥見孟清一貫淡定的神情。孟清說:“和數學競賽時間衝突了。”葉疏桐不以為意:“那就和老師說一聲唄,兩個都參加多好啊。”孟清說:“睡醒了嗎?區上的比賽是你能隨意安排的?”“嘿我還就給他們安排了,怎麽著~”葉疏桐哼了一句,“清清,那你說我應該講什麽題目啊?上次咱倆提的全被封姐否了。”孟清說:“你昨天不是又想了一些嗎?”葉疏桐把耳機重新塞他耳朵裏,清晰的英文廣播很快淹沒了人聲。難得早起的直接後果,就是葉疏桐整個早上都在犯困。“你明早還是多睡會兒吧。”孟清猶豫道。葉疏桐一本正經地回絕:“你能早起,我也能早起。咱倆都是有比賽的人,這周勤奮一些也是應該的。不然讓陳阿姨看見自己兒子交了個懶惰的朋友,那影響多不好。”“搞半天是覺得影響不好?”孟清無奈極了。葉疏桐飛速擺正自己的位置:“我是不想給你丟人。”上次去孟清家吃飯都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了,自己都不記得發生了什麽。總之就是,得留個好印象。孟清原本想說:“我媽本來就挺喜歡你的。”但話到嘴邊,想了想,最終沒有講。“行,這周你要是哪天不能早起,周五就別跟我回家了。”葉疏桐信誓旦旦:“言出必行。”這天晚上瑚城忽然降溫,打了葉疏桐一個措手不及。畢竟誰能不留戀風雨交加的破曉前溫暖的被窩呢,除非是鐵石心腸!“我走了。”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嗯,孟清除外。兩分鍾後,葉疏桐頂著亂糟糟的頭發從夢鄉中爬起來,感覺四肢都不屬於自己了。孟清打著傘,走得比平時要慢。耳機中傳來的標準英音倒是一如既往的快。經過橋邊時,孟清頓住腳,還沒來得及回頭,旁邊的小樹林傳出的腳步聲。茂盛的竹葉盛著淅瀝雨水,還有人在說話。孟清望去的一瞬間,那兒有個小兔子似的身影驚得差點躥起來。從孟清的角度,他能清晰地看見一個一臉委屈的女生和一個黑著臉、單手插兜的男生。女生是他們班的同學,男生不認識,但看著脾氣不大好。重點是那個男生的手捏著幾張粉色的紙幣,飛快揉進了褲兜。孟清一愣,這是在……勒索?他撐著傘,往那個方向走去,隨即女生轉頭和旁邊的人說了幾句什麽,然後拍了拍頭發,主動過來站在孟清的傘下。“早啊孟清。”邢蕎平時是那種溫柔安靜、沒什麽存在感的同學,說話也是細聲細氣的,此時顯得無比慌亂,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餘光還不時往後瞥,似乎是看剛才那個男生走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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