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鳥魚市場的地段好,周圍全是燈紅酒綠的大都市,高樓大廈、車水馬龍。反觀花鳥魚市場,上空罩著一塊廉價的大塑料布,幾根被蟲腐蝕到鏤空的木棍、顫巍巍地支撐著塑料布。攤位一個挨著一個,有的緊湊有的鬆散,交錯紛雜。打遠一看,花鳥魚市場就像被生生割出來的空間似的。靳宜想起很久之前去的北方早市,這裏和那地方很像,卻比那裏髒亂的多。王雷繞了三圈沒找到車位,最終停在了對麵那片商業區。收費的停車場,一小時十五塊錢。王雷吐槽:“必須調查出結果,否則錢包要空了。”靳止晏沒好氣道:“別在這裝窮,我哥給你發紅包的時候我可看見了,沒虧待你。”靳宜瞥他一眼:“等會拿你手機給雷總發個紅包。”王雷:“!”靳止晏:“?”靳止晏不服,“為什麽?!”那些錢都是他哥一個數字一個數字敲完發給他的!靳宜輕笑一聲,目光在他左口袋掃了一圈,反問:“你說為什麽?”靳止晏:“……”左口袋是他昨天裝望眼鏡的那個兜。靳止晏後悔到腸子都要悔青了,究竟是誰說的,買珍貴的禮物會讓對方心動。怎麽他哥非但沒心動,天天還盯著這個不放。靳止晏頂著靳宜的眼神殺,艱難地掏出手機,輸入了100.00。思考半秒,靳止晏把小數點提前一位,忍痛地發給王雷。“發完了?”靳宜問。靳止晏心情更差了,悶聲道:“發完了,有零有整。”王雷一聽立馬喜滋滋地開紅包,正想說“謝謝晏總”,紅包一亮,王雷笑到一半的臉僵住了。【10.00】好一個有零有整。王雷崩潰了:“這他媽一個小時車費都不夠吧!”靳宜眼睛帶著笑意,拿出手機幫他補了五塊,道:“有就不錯了,挑什麽挑。”收到紅包提醒,王雷重新掛上笑容:“謝謝宜總,還得是我們宜哎?”看著屏幕裏有零有整的5.00,王雷傻眼了。這二位不愧是兄弟,真是一脈相承。靳宜好心提醒道:“這回夠一個小時車費了。”“不待這麽玩人的!”王雷咆哮道。小粒本來想到這地方和愛人死亡相關,一路上勉強的笑都擺不出來,這會兒卻笑了。笑的眼睛眯起來,在這一秒,仿佛又變回當初那個愛美愛拚的小女孩。進到花鳥魚市場四人收了玩鬧的心,不因別的,單純因為……太臭了。不是單純的臭味,而且略微複雜的,像摻著水果蔬菜的潰爛味、常年不清潔的灰塵味、人來人往的汗水味,還有種說不上來的腐朽味。幸虧天氣轉涼,否則難以想象。王雷捂著嘴,開唇縫說話:“這他媽……怎麽活下去的?這都不拆?”靳宜也是這麽想的。這種地方別說能不能賺錢,就連生存都極其艱難。老頑固不是老年癡呆,放著大好的福利不要,守著這種比垃圾場還垃圾場的地方?是因為情懷,還是別有原因?王雷站在門口一動不敢動,這在門口就這味,進去得什麽樣。靳宜說:“走吧。”王雷麵露猶豫,雖然他沒那麽矯情吧,可這……已經不是一般程度了。靳止晏和小粒也受不了,靳止晏從兜裏拿出紙巾遞給靳宜,給靳宜拉衣領,小粒則是緊緊閉著唇。“堵門口幹什麽啊?來當保安的?”後麵突然傳來一聲。這人說話願意拉長音,拖拖拉拉,配上欠欠的內容,聽了讓人想往他臉上砸一拳。靳止晏本就心情不好,現在有人往槍口上撞,脾氣瞬間燃了。頭還沒轉過去,信息素便如同解開籠的野獸,刹那間傾斜而出。信息素如利刀般刺射過去,哪怕靳止晏有所收斂,傷害度仍然驚人。靳宜反應很快,立即在小粒和王雷身上加了層保護。隻見男人像被定住一下,身體釘在原地幾秒,靳宜察覺到空氣中逐漸加重的信息素,冷聲道:“還嫌不夠?”靳止晏眼睛緊緊鎖在男人身上,沒說話,空氣中的信息素卻逐漸消散。這個過程也就三四秒。發生的太快,王雷和小粒處於茫然狀態。男人的身子動了動,緩慢彎下腰,手掌顫抖著,慢吞吞地撐著膝蓋。半晌後,猛地起身喘了一大口氣,仰天長喊:“我靠!!!”“……”男人眼睛亮晶晶的,欽佩道:“我剛剛好像不是自己了,有意識但是死活動不了,身上被車碾了那麽疼……我靠,哥們,這是你的信息素?這麽牛逼?”“……”見過有病的,沒見過這麽有病的。靳止晏壓根沒理他,在一旁悶悶不樂,顯然是因為他哥的阻止,鬧情緒了。靳宜在低聲問小粒的狀態,也沒理他。男人左看看右看看,把目光落在落單的那位。王雷撇開視線。男人繼續盯著王雷,眼睛閃亮。王雷咳了一聲,把頭整個轉走。男人繼續……王雷指著靳止晏的衣服,疑惑地“咦”了一聲:“晏弟,你這衣服扣子不錯啊。”男人走過去,胳膊自來熟地搭在他的肩上,“兄弟,你看我衣服扣子怎麽樣?”“啊?”王雷沒轍了,認命地轉過頭,“我看看……”王雷頓了一下。他媽的,一件體恤,哪來的衣服扣子。男人臉不紅心不跳,見人搭話就問:“兄弟,這哥們信息素這麽強?得a級了吧?”真正的a級幹巴巴道:“得有吧,不知道,我們上下級關係,不熟。”“我看也是,剛剛你說話他都沒回。”男人往他身上捅刀子。王雷沒吱聲,男人問:“你們來幹嘛的?”王雷:“就是隨便……”看看。“聽說你們這裏有一種藥。”王雷猛地扭頭,眼睛瞪圓了。靳宜下巴藏在黑色毛衣立領中,柔軟的黑發自然垂著,很乖順,配上那雙深淵般的黑眸和聲線,又給人滿滿的疏遠感。空氣有些凝固。王雷一時間沒來得及圓場,他懵得不行。他們調查從來不說真實目的,假話張口就來,哪有當著陌生人說實話的?萬一對方是同夥之一呢?萬一隔牆有耳呢?萬一……沒什麽萬一。因為男人眯起眼睛,騰地笑了,“你是說安樂死?”靳宜沒聽過這個詞,但不妨礙:“嗯。”“我不能白說啊,得交換。”男人聲音又開始欠了。靳宜:“條件。”“把你男朋友借我用一下。”我靠。王雷嘴角抽了一下,沒敢抬頭,這兄弟也是牛人,一句話踩兩個雷。靳宜沒回話,男人咳了一聲,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是半個研究人員吧,這哥們信息素太牛了,我想讓他再釋放一次,重新感受一下。”靳宜:“他隻是b+。”“啊?”男人質疑,“b+會這麽強?”王雷嘴角又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