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剛他媽吃完又餓了?”何思懷仰頭說了一句,“我好想擼串兒啊!”溫言書悄悄瞄了他一眼,一唱一和道:“走啊,老徐他們今晚正好在擼串兒,一會擼完還唱k,反正明天不上班,不玩他個通宵說不過去吧?”在煞有其事的對話中,兩人悄悄把路線偏航,繞過了巷口最黑的一部分,重又回到街道的車水馬龍中去。一直等坐進了出租車,兩個人才不約而同鬆了口氣。被跟蹤了,差點跟進了家裏,他們幾乎同時聽到了那黑暗中克製緩慢的腳步聲。“你還挺敏銳。”溫言書又驚又怕地感慨道,“我當時可真怕你來一句‘咋啦?咱家在這邊啊?’……”何思懷也沒心沒肺地笑起來,說:“別小看我,好歹我以前也成立過007小分隊。”這是他以前和江北之間的小情趣,溫言書不太清楚,隻知道這孩子確實比想象中機靈很多,更證明他之前的遲鈍十有八九是刻意為之。何思懷忍不住問:“你這是得罪了誰啊?還得整個殺人滅口?跟蹤人到家門口,有點玩得太大了吧?”細想起來,這還是何思懷第一次被卷進這樣的跟蹤裏,自然有些不能適應。溫言書有些愧疚將他卷進來,隻能道:“我哪個案子不得罪人啊?最主要的是每個債主看起來都一副要殺了我的樣子,希望他們排隊認領一下。”此時現在的他,仿佛是在同一晚和無數個男人睡了,結果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懷孕,甚至連孩子他爸是誰都不清楚。眼下也是一模一樣,似乎猜誰都是對其他候選人的不尊重一般。兩個人想來想去,還是讓司機把車開到了溫言書在二環內的房子。何思懷的陪伴讓溫言書安心了不少,但細想也是後怕,萬一他們被人悄無聲息地悶死在犄角旮旯裏,甚至能為他們找到真凶的監控攝像都找不到。想了半天,他們還是決定回書香苑,至少那裏有盡職盡責的保安,隻要囑托他們不要隨便放進來奇怪的人,便也就不會有太多的危險。他想了想,覺得害怕,又叫來老丁和胖子打牌。最近,老丁因為案子,依舊和溫言書他們有著密切的合作,這一晚他恰巧忙裏偷閑,便也就答應過來陪溫言書過夜。兩個人在家裏忙活著準備零食和吃喝,約莫一小時後,胖子和老丁正陸續趕來。遠遠的,溫言書就聽見樓道裏,老丁正在跟衡寧打電話:“你回頭來把之前的檢驗報告帶給我……臥槽?這誰在這兒踩的點?”電話正說到一半,老丁的聲音和步子都堪堪停在門口。溫言書打開門的時候,走到離的電梯門剛好徐徐關上,樓道口由亮變暗,緊接著老丁就指著樓門口上,一個剛寫不久的記號就停擺在溫言書家房門的後麵。幾個人一同圍在一邊旁觀著,老丁的電話都沒來得及掛,所有的討論都傳到了手機的對麵。本來就因為尾隨事件感到不悅的溫言書,此時再一次焦慮煩躁起來:“他媽的……”其餘三個人,一邊譴責著對方的變態加恐怖,一邊安慰溫言書,說今晚都在他家住。胖子更是梗著脖子道:“我給你請打手去!”溫言書不知道怎麽回答,怎麽告訴他們,你們能陪我今晚明晚,卻總陪不了我一輩子,就突然聽到手機短信息響了。他本沒有反應,直到看到了署名,是早已經把自己拉黑的衡寧,這才雙目放光地打開了那條短信,隻有短短一句話“你的滴滴|打人包年服務還沒到期。”這赤|裸裸的明示讓溫言書立刻笑起來,那人剛剛從老丁沒掛斷的手機裏聽到了全過程,也不知道現在電話掛沒掛呢,就跑來給自己發消息了。那一瞬間,久別重逢、失而複得的快樂蓋過了一切負麵情緒,他思索了半天措辭,這才故作高冷地發了一個定位過去:“速來。”作者有話說:衡寧:逐漸自信.jpg第67章 無問西東06掛了電話沒多久, 門就響了,溫言書掐了掐表,估摸著這人又顯得在自家樓下打轉了。感情人就他媽的在北京啊, 他還以為這人都逃到西伯利亞了呢。溫言書有點生氣, 有種自己在明處那人在暗處的感覺,想著自己每天為能否再見他一麵而輾轉反側, 這人可能想見自己就偷摸著出來看到了, 真的是越想越氣。於是他“嘩”地一聲拉開門, 刻意不去看對方的臉。但那很有安全感的影子、熟悉的氣息、還是讓他堅決的手稍稍軟了軟。這段時間溫言書把自己浸泡在對衡寧的各種感情裏, 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把這個人人得熟了透。所以在接觸到致敏原的一刹那,呼吸凝滯、心跳加快、耳根泛紅、指尖輕顫……溫言書悄悄抬起頭,又迅速撤回目光。這人沒穿那麽正式的西裝, 倒也飭的很好看, 看起來就很……方便揍人的樣子。溫言書半句話沒跟他說, 隻冷著臉轉過身。真是糟糕啊, 溫言書痛罵自己, 現在這個樣子, 大概這人什麽都不穿, 自己都會覺得好看吧。要是真的什麽都不穿就好了……這個念頭劃過腦子,又立刻急刹車停在了越界線前。他一本正經地坐回沙發上,朝衡寧揚了揚下巴,介紹道:“我請的打手。”明知他倆是前情侶關係的胖子和老丁:“……”衡寧進了門, 動作也沒有特別自然, 似乎打算坐下來,但想想還是站到了一邊。一言不發, 沉默是大寫的尷尬。眼睛活絡的胖子起了身, 一把撈過老丁:“那什麽, 我們出去巡個邏。”老丁也很有眼力見兒,雖然不知道什麽情況,但也明白此時是大寫的此地不宜久留。“我怕冷,我就不……”何思懷話還沒講完,就被胖子又一膀子撈走。“你不冷,你冷個屁。”胖子慌張把他往門外推,“帶你去看北京冬夜的月亮去。”一群人慌不擇路逃離現場,樓道裏一陣兵荒馬亂之後,房裏又重歸寂靜。溫言書本來正看熱鬧看得起勁兒,直到一回頭,看見正看向他的衡寧,整個哽住了該怎麽開口呢?陰陽怪氣開兩句玩笑?還是問問他案子如何?坦誠說自己一直在等他回來?亦或是……“一會兒去保安室調一下監控。”衡寧率先開了口,倒是讓溫言書省了不少心,卻又覺得有點不是滋味兒。憑什麽這人就裝得一副什麽事兒都沒發生過一樣?要知道他們上次見麵到時候,可是在……拔x無情,溫言書氣憤地想。溫言書瞥了他一眼,一臉高冷道:“好。”衡寧似乎感受到了一絲異樣,罕見地開始主動挑起話題:“我已經和丁律師聯係上了,謝謝你。”那人聲音溫柔得很,貼在溫言書耳根子邊,叫他半邊身子都酥麻了。但溫言書隻點點頭,客氣而疏離道:“不客氣,能幫上忙就好。”這一回衡寧算是徹底摸清他的態度了,趕忙道:“你最近身體還好嗎?”“最近好很多。”溫言書客客氣氣道,“住了幾次院調養了一下,最近作息開始規律了,情緒也慢慢調整過來了,飲食和睡眠逐漸正常了,挺好的。”這句話看似在說挺好,實則處處透著不好住了院還不止一次,作息不規律、情緒也不好,吃不好睡不好。表麵上一副“i’m fine,thank you.”的客氣,卻分明就是在指責這位心知肚明的罪魁禍首,大概就是他們這些筆杆子當槍使的記者獨有的陰陽怪氣。衡寧被噎了一口,客套虛偽的說辭在嘴邊溜達了一圈,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他覺得自己似乎不應該出現在這裏。衡寧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怎麽就跑過來了他今晚莫名其妙想來這附近溜達溜達,莫名有了靈感要和老丁商討,接著聽見電話裏溫言書的聲音,就又莫名其妙發了短信莫名其妙跑來“□□”。一點兒心理建設都沒有,就莽撞地敲了對方的門。以往在這種暖氣齊全的房子裏,溫言書總會直接脫了外套,鬆鬆垮垮的領子晃蕩在衡寧麵前,明目張膽地招引著他的目光。然而這回,不知是他真的開始養生了、還是單純要跟衡寧拉遠距離,不僅沒再穿他的大號睡衣,攤前外套的領口直接拉到了頂一副分外見外的樣子。衡寧收回目光,此地無銀三百兩地道:“我們一會兒出門,你把衣服穿好。”溫言書晃了晃那到頂的拉鏈,道:“這不好著呢?”衡寧自覺失言,悻悻地帶他出了門。一出門,看到門口陌生人留下的標記,溫言書的身子明顯僵了僵。他還是很怕這些事情,衡寧悄無聲息地和他拉進了距離,確保自己的影子攏著他:“別怕,我來的時候沒看見人,估計已經走遠了。”溫言書點了點頭,還是沒有怎麽搭理衡寧。整個到保安室的路上,溫言書雖然沒有明顯的情緒浮動,沒有主動跟衡寧說過一句話,這讓平日裏從不找話題的衡老板如芒在背,硬著頭皮開始找話題衡寧:“你晚上吃了嗎?”溫言書:“吃了。”衡寧:“吃了什麽?”溫言書:“食堂。”衡寧:“味道怎麽樣?”溫言書:“還行。”……實在是煎熬過了頭,一直看到保安室的燈光,衡寧才鬆了口氣:“您好,我們想來看一下2號樓門口的監控。”門口的保安認識溫言書,一見他來,也打招呼:“怎麽了?丟東西了?”溫言書更別人倒是熱絡得很,一聽這話,便笑著道:“不是,最近有人跟蹤我,到我家踩點了都。”保安一臉震驚,剛想給他調監控,忽然想到什麽道:“我沒有權力給你們調監控,我去請示下我們經理。”狹窄的空間裏,溫言書和保安坐在一塊兒你來我往嘮著家常,衡寧則環抱雙臂站在一邊不說話,顯得十分多餘。終於,等了十分鍾後,小區物業經理終於打來電話:“不行,業主個人無權私自調取監控內容。”似乎是沒有料到這一走向,保安手足無措地看向溫言書:“我們經理說不行……”溫言書被他盯得有些發虛,畢竟他當記者這麽多年,當然有過無數次這樣被拒絕的經曆,他下意識求助一般看向衡寧,直到碰觸到對方的目光,這才後知後覺地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