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弗萊全身的重量壓在陳念身上,讓陳念一個趔趄。陳念趕忙穩住身形,看到沙弗萊跑成隻有出的氣兒沒有勁的氣兒的樣子,到底心疼,小聲道:“你怎麽跑得這麽拚啊,又不一定非要拿名次。”沙弗萊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事實上他現在半個字都說不出來,眼前一陣陣地發黑,腦袋昏沉至極,胃部更是緊縮著,仿佛所有血液都離開了器官,讓它可憐巴巴地陷入痙攣。特別想吐。“yue”沙弗萊幹嘔一聲,陳念趕緊把保溫杯送到他唇邊,叮囑道:“先喝一點點,小口小口地往下咽。”陳念把沙弗萊攙扶到旁邊的角落裏,讓沙弗萊靠著牆坐下,他輕輕地給沙弗萊拍著後背,注意著沙弗萊的身體情況。陳念瞅著旁邊沒人,小聲問道:“要不要我給你做個心肺複蘇?”沙弗萊勉強緩過一口氣來了:“啊,這樣影響不太好吧……”倒也開始說著觀察起四周。“這有什麽影響不好的。”陳念把手放在沙弗萊的胸口,用力往下!沙弗萊:“噗!”他好不容易吸進來的幾口氣被按了出去,趕緊推開陳念的手,掙紮道:“你這是要謀殺啊!”“心肺複蘇啊。”陳念回答得理直氣壯,“人工呼吸裏麵最重要的不就是按壓嗎?”沙弗萊:“……那我不要了。”陳念忍著笑意:“你還真以為我會在大庭廣眾下做人工呼吸親你啊?”陳念抱著沙弗萊,讓他休息了兩分鍾,才問道:“對了,你第幾名啊?”當時陳念急著去攙扶沙弗萊,也沒太注意他具體拿了第幾名,好像是第一個過線的?“不知道,應該是第一?”沙弗萊也不記得,他當時跑得神誌恍惚,甚至連自己前麵有沒有人都不清楚。陳念觀察了片刻,確定道:“你好像是小組第一名唉。”沙弗萊眼前的眩暈這會兒才慢慢消失,隨著水流被吞入,食道和胃裏的痙攣也有所緩解,就是劇痛的肺部還會隨著每一次呼吸,仿佛要炸裂開來。思緒重回平靜,沙弗萊懊惱得要命。天知道他剛開始報名就是想湊個數的,就算跑最後一名也沒關係,誰很想竟然會跑了個小組正數第一,還努力到差點倒下的地步呢?沙弗萊:“那些加油詞是你寫的嗎?”“什麽加油詞?”陳念還試圖裝傻?“為什麽一定要說是我寫的啊,萬一還有其他人暗戀你呢?”沙弗萊:“誰家暗戀會寫這麽露骨的話啊?”“萬一是覺得匿名,所以傾訴了心中的所有感情呢?”陳念眨眨眼,滿臉無辜地道,“你可是學校裏最受歡迎的大帥哥呢,不該早就習慣被這麽誇獎了嗎?”沙弗萊無語,隻能抬起手去捏陳念的鼻子:“你知不知道你再多寫兩份,我今天就得當場跑死在這個操場上?”陳念嘿嘿一笑,再度把保溫杯湊到沙弗萊唇邊:“喝點水,再喝點水吧。”沙弗萊拚死拚活跑了他們小組的第一名,總體成績的名次也在前幾,說不定還能拿個獎牌。但他把自己累成了這副鬼樣子,顯然並不值得。報名一千米的男生還不少,一共分為三組進行,大家全都跑完還有四乘二百的接力賽,之後才輪到更進一步的五千米。陳詞正在更衣室裏換衣服,五千米太長,必須要換上更為舒適的運動服才行。五千米一共是十二圈半,平時陳詞晨跑會把時間控製在三十分鍾,正兒八經努努力跑,應該可以跑進二十分鍾之內,再快就很難做到了。傅天河說他平時訓練五千米能跑到十五分鍾,這是極度出色的成績,能夠達到國家運動員級別的標準。陳詞當然沒辦法和體育生比,但他這個速度對普通人來說也足夠優秀,未經訓練的情況下,大部分人可能都沒辦法一口氣跑完五千米。陳詞從包裏拿出衣服,推開更衣室的門進去。他正打算把門關上,突然有一隻手從外麵伸進來,將門抵住。@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緊接著一道高大的身影擠進更衣室,反手關門,還非常熟練地落鎖。單人更衣室裏頃刻間擠進兩個人,陳詞不得不靠在牆邊,受困在另一人的懷裏,一觸即離的親吻落在他的鬢角,蹭到耳尖癢癢的。“你怎麽在這。”陳詞輕聲問道。“當然是換衣服了。”傅天河回答得理直氣壯,然而他脖子和手臂上都有汗跡,專門用於訓練的短袖訓練衣也被浸濕,他在前麵才參加了4x100的接力跑,早就把衣服換上了。陳詞有理由相信傅天河,是故意等到這時候專門來更衣室堵他的。陳詞:“我要換衣服。”“我知道,你換吧。”傅天河嘴上說著,腳下那是一步也沒挪動。兩人僵持片刻,彼此的呼吸在狹小空間裏交錯,似乎稍不留神,就會將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存在點燃。然後陳詞直接當著傅天河的麵,雙手拽著衣服下擺,將它脫了下來。如此幹脆利落,倒是讓傅天河下意識地後出一步,給陳詞騰出空來,防止自己被揚起的胳膊肘打到。更衣室的單間裏昏暗,眼前大片大片暖白色的肌膚讓傅天河呼吸都變得克製,他自上而下地看著少年,把鎖骨處誘人的凹陷和胸膛上的點綴盡收眼底。陳詞小腹結實而平坦,不帶有一絲贅肉,偏偏是這樣隻赤著上半身的光景,讓傅天河的喉結上下滾動,陳詞甚至都聽見了他吞咽的輕微響動。陳詞穿上輕薄透氣的棉質t恤,再把校服褲子脫掉,四月初天氣還蠻涼的,陳詞身形纖瘦,幹脆就把運動褲套在了寬鬆的校服褲子裏麵。校服褲子被褪下,露出裏麵輕薄的運動褲,但就算褲腰緊緊地係著,也會因為外褲脫下的摩擦而稍微下滑,卡在陳詞的胯骨處。深藍色的校服外褲堆在腳踝,最好脫掉鞋子,再把褲子全部褪下,但因傅天河的侵占,狹小的空間讓陳詞難以做到。身上的衣物少了,陳詞本該立刻感覺到幾分寒冷,然而屬於體育生的灼熱溫度,卻讓他輕微冒汗。陳詞輕輕側過臉去,想要躲開傅天河的鼻息,卻被體育生抓住了機會,埋首在肩窩當中。少年身上幹爽,有一股難以言道的淡淡香氣。傅天河問過他是不是有噴香水,陳詞思考了半天,告訴傅天河自己隻噴過一種香水,叫做六神。可又為什麽會有晚香玉的味道呢?難不成是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體香?陳詞知曉了他的疑惑,給出一個更加科學的解釋。人的鼻腔內分布著數以萬計的嗅覺感受器,這些感受器受基因的調控,不同的基因表達會導致人對不同味道的喜好差別。就像是香菜,有些人聞起來芬芳撲鼻,有些人聞起來就像臭蟲,隻要沾到就會嘔吐。也許是傅天河鼻子內的氣味感受器對陳詞身上的味道分子比較敏感,才能嗅到旁人都無法察覺的淡淡香氣。陳詞的猜想成功讓傅天河信服,因為從某種程度上而言,這意味著陳詞對他具有天然的吸引力,老天爺都在支持他們的感情。外麵隱隱傳來廣播聲,男子決賽一千米的比賽即將開始。陳詞輕輕推了推傅天河:“我該出去了。”傅天河敏銳地聽到更衣室裏除了他和陳詞之外,應該還有別人在換衣服,他的嗓音刻意壓低,幾乎隻有微弱的氣聲,必須要湊到耳邊才能夠聽清:“五千米老長了,我得把我的體力和耐力分給你一部分才行。”至於要如何分給陳詞,連猜都不用猜。雙唇被溫柔地封上,駕輕就熟地觸碰到對方,是鼓勵,也是安撫。時間緊迫,傅天河很快就自覺退開,他蹲下身,示意陳詞坐在自己的肩膀上。陳詞考慮了半秒鍾,嚐試著坐上傅天河左肩。體育生的身體很穩,並未因多承擔了一個人的重量而搖晃。傅天河伸手握住少年腳踝,把他的腿稍稍抬起,幫著陳詞脫下堆在腳踝處的校服褲子。然後又額外把鞋帶散開,再重新係好,傅天河太熟悉長跑前的準備流程了,他用特殊手法係好的鞋帶,無論再怎麽跑都不會中途意外散開。“好了。”兩人相繼起身,傅天河再度攬了下陳詞的肩膀:“加油。”陳詞點點頭,打開更衣間的門,率先走了出去。陳詞先站在操場避風的角落,做了一係列的熱身運動,原地拉伸,再蹦幾下,讓身體熱乎起來,以免突然跑步造成身體的拉傷。然後他朝著起跑線方向走去。陳念抱著隻剩下半條命的沙弗萊坐在操場角落,遠遠看到陳詞從麵前經過,趕緊大聲喊道:“哥!”陳詞聞聲,扭頭看去,注意到沙弗萊淒慘的模樣,還愣了下。如果他沒記錯,沙弗萊隻報名了一千米。區區一千米就能跑成這個樣子嗎?沙弗萊的身體素質也有點太差了吧。陳詞並不知道沙弗萊落入這般境地,還有他親愛的弟弟幾分功勞。陳詞趕緊過去看了眼情況,沙弗萊的臉色已經好很多了,他剛跑完步的時候,簡直會讓人懷疑下一瞬就會兩眼一翻地昏死過去。陳詞:“怎麽跑成這個樣子?”沙弗萊擺擺手,示意他別問了。陳詞剛換完衣服,兜裏也沒有士力架能量棒之類的東西,隻能對陳念道:“把他扶到屋裏,稍微吃點喝點吧。”“我已經沒事了。”沙弗萊趕忙強調。他可不想在陳詞的麵前表現得太弱雞,丟臉隻在陳念一個人麵前丟就足夠了。“那好,注意點別凍著了,天還是蠻涼的。”陳詞也不強求,有陳念照顧著沙弗萊,應該不會出太大問題。沙弗萊:“嗯,你快去準備吧,接下來是不是就要到五千米了?”陳詞:“對。”陳念趕忙道:“那我也得做做準備才行,待會兒你跑完我去接應你。”陳詞:“好。”陳詞站上了起跑線,胸前和後背都別著自己的號碼布,他默不作聲地擺出起跑姿勢,能夠聽到側旁的觀眾席上傳來加油鼓勁的呼聲,更是有許多不熟悉的嗓音在大聲喊他的名字。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受歡迎了?陳詞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因為發令槍響了。陳詞直接按照自己平時晨跑最習慣的速度出發,並未選擇在一開始就占據前排的有利位置,他更習慣稍稍留有餘力,等到後半段再全都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