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弗萊一家人都很和善,他爸看上去比較嚴肅有點嚇人,實際上卻非常溫和。他們都聽沙弗萊說過傅天河的家庭情況,自然很歡迎他到家裏和大家共度元旦。晚飯是俄羅斯的傳統菜,傅天河人生當中第一次吃,隻覺格外美味。飯桌上沙弗萊的父母和他聊著天,偶爾會問一些學習生活上的問題,傅天河老實回答,倒也不覺得緊張。飯後兩人又回到臥室打遊戲,玩到一半,沙弗萊的手機響了,特別的鈴聲提醒讓他立刻按下鍵停鍵,火速抓起手機。是陳念打來的電話。陳念在遊樂園裏玩夠了,又在餐廳裏吃過一頓大餐,填飽肚子,回到酒店,才終於想起還有沙弗萊呢。沙弗萊也不用顧忌傅天河,直接按下接通鍵。“幹嘛呢?”陳念問道,嗓音輕快。沙弗萊:“剛吃完晚飯,和傅天河一起打遊戲呢。”陳念呦了一聲:“傅天河也在啊。”沙弗萊:“對啊,我請他來我家吃的飯。”聽筒中陳念的聲音變得遙遠,似乎是把手機拿遠了,大聲呼喊:“哥!”不多時,陳念的話音重新變得清晰:“換成視頻吧。”還沒等沙弗萊說話,電話就掛斷。兩秒鍾後,視頻請求彈出。沙弗萊接通視頻,把手機離得遠些,靠在一旁的支架上,好讓自己和傅天河都能夠出現在鏡頭當中。屏幕上出現雙胞胎的麵容,縱使已經非常熟悉了,但每每看到,沙弗萊還是不住感慨:他們長得可真像啊。“終於想起我來了?”沙弗萊道,他控製著自己的語氣,盡可能流露出些許的不滿和怨念,又不表現得太過明顯。簡稱陰陽怪氣。陳念:“不是忙完之後接著就給你打電話了嘛。”沙弗萊:“是哦,忙得連個照片都懶得發。”陳念嘿嘿一笑,到底有些心虛。俗話說得,好愛情又不是人生當中的全部,有哥哥和爸爸陪在身邊,他確實高興地暫時忘記了自己還在談戀愛。主要確實有一段時間沒和沙弗萊親密接觸了!他甚至都要以為那天晚上在溫泉湯池中的親昵,是自己做的清醒夢。四個人視頻,也沒有非聊不可的內容,就是說說今天各自都做了些什麽。倒是陳詞很冷靜地問傅天河作業都寫完了嗎,有沒有在做他額外布置的那些練習題。這個學期,學校教完了高中三年的所有知識內容,等到寒假結束,進入高二的下半學期,他們就要開始第一輪整體複習了。複習會進行整整三輪,這三輪才是成績能獲得最大提高的機會。傅天河現在的複習,隻是把他之前瘸腿的科目盡可能補一補罷了。聽到陳詞問他學習進度,傅天河渾身一個激靈。他下意識地挺胸收腹,擺出好學生的姿態,點頭道:“作業都寫完了,你給額外布置的題還沒做,等我從沙弗萊家回去就立刻開始。”天啊。陳念目瞪口呆。他還是頭一回看到傅天河在哥哥麵前充當學生的樣子,怎麽比在學校裏麵對老師都要畢恭畢敬呢?……這何嚐不是一種扮演y?沙弗萊強忍著笑,學著陳詞的樣子,嚴肅詢問陳念:“你呢?給你布置的俄語作業做得怎麽樣了?”“半個字都沒寫!”陳念回答得理直氣壯,“勞逸結合嘛,在學校裏蹲了這麽長時間,好不容易有個假期,當然要酣暢淋漓地玩玩,放鬆緊繃的精神了。”四個人的視頻聊天沒能持續太長時間,因為去外麵買東西的陳蔚回來了。父子三人住的酒店家庭房,陳念和陳詞睡在一張雙人床上,陳蔚自己睡單人床。明天陳蔚還會帶他們去看音樂劇。陳蔚隻要時間允許,聽說哪裏有比較不錯的藝術展或者音樂會,都會帶著陳念過去。培養一個藝術生孩子所花費的精力同樣巨大,特別是陳念想要衝擊全世界最好的美院之一,全家人都為此認真對待。而沙弗萊和傅天河下樓溜達去了,兩人在小區的角落裏扔了兩盒插炮。很幼稚。但也很快樂。元旦之後不久,就是令無數學生們膽戰心驚的期末考試了。但對於傅天河而言,考試已經成了他最為期待的日子。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自己在這段時間裏,究竟都進步了多少。尤其是數學這門科目。期末考試是全市統考,成績需要五天左右才能最終發下,在放寒假的前一天,學校組織了學生們開展“迎新年”的慶祝活動。恨不得立刻跑回家的學生們紛紛抱怨,都快放假了還多搞這一檔子活動,這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兒找事兒嗎!活動開得不是時候,大家的配合欲望很低,具體表現為連節目都湊不夠數。但學校領導們意誌堅定,給每個班級都下了指標,要求至少每班搞出來一個節目。“領導們真的腦子有坑。”陳念轉身,麵對著傅天河的桌子向他吐槽,“就不能老老實實地直接宣布放假嗎?還得多讓咱在學校裏待上一天。”“誰說不是呢?”傅天河表示讚同。雖然對他來說,在家待著還是在學校待著差不多,反正都得鉚足勁地認真學習,但班上的其他同學們滿臉怨念,他也得和大家站在同一戰線才行。兩人聊著,文藝委員愁眉苦臉地進了門,來到傅天河身邊:“天河,你願意準備節目嗎?”“啊?”傅天河愣了下,“咱班沒報夠嗎?”“沒呀,壓根就沒人願意去!明天就要表演了,今天準備肯定來不及,大家都不想上去丟人現眼,指標又擺在那裏。”文藝委員用祈求的目光望著傅天河,“天河,你是咱們班人緣最好的,你肯定不忍心看著我挨批評,對吧?”傅天河:“……”傅天河:“其實我……”“就是啊,”陳念讚同地一拍大腿,“傅天河那麽優秀,肯定有辦法想出節目來表演的吧?”文藝委員瞬間笑開了花:“行,就這麽愉快決定了,我這就去報給老師!”“哎!”傅天河伸出爾康手,“等等,你跑這麽快幹什麽!我還沒答應呢!”“對你來說小菜一碟啦。”陳念對傅天河抱著很強的信心,“隨便表演個手搓收音機之類的,還不得驚掉大家的大牙?”“說得也是……”傅天河平靜下來,就在陳念以為他打算答應之時,體育生突然毫無征兆地站起身,瞬間衝出教室。“等一等,我剛才忘說了,那個節目是陳念和我一起出!”陳念當場蹦起來:“喂!”不帶你這麽玩兒的!聽到弟弟講述完全部經過,陳詞不想發表任何評價。因為他怕自己會把“活該”二字說出來。“總之就是這樣了。”陳念無奈地歎了口氣,“我跟傅天河擅長的都不是同一個類型,兩個人能搞出來什麽節目啊……”“而且明晚就要表演了,我們倆到現在還沒注意,到時候豈不是幹站在台上出洋相?”陳詞:“所以?”陳念雙手合十星星眼道:“所以啊,要不哥哥你來幫幫我們吧?你這麽厲害,肯定能救得了我們!”果然。陳詞在陳念唉聲歎氣開口的那一刻,就知道弟弟肯定還打著別的算盤。陳詞:“我已經準備節目了,我們班的節目由我負責。”陳念:“…………”陳念呆呆地望著陳詞,最終絕望地哇的一聲,開始幹嚎:“天啊,難不成我真的要到台上去出洋相了嗎!”他嚎到一半,突然想到自己還有個男朋友。對,他可以求助沙弗萊啊!陳念立刻給沙弗萊打電話,結果係統竟然提醒他,撥打的號碼正在通話中。咦,沙弗萊在和誰打電話呢?陳念鬱悶地等了兩分鍾,重新撥打,電話終於接通。“那個……我有件事想找你幫幫忙。”陳念開門見山。沙弗萊:“哦?有事要求我,但你這樣可不是求人的語氣啊。”陳念想都沒想,直接放低姿態:“求你了,你這麽好,就幫幫我的忙嘛。”正常情況下,一個男生撒嬌會稍顯肉麻和詭異,但陳念把撒嬌的度表現得恰到好處,其中隱藏的期待讓人難以抵抗。不愧是從小在陳蔚身上練就出來的把戲。要知道就算是最冷酷的哥哥,很多時候也扛不住他這一套。可惜他隻能和沙弗萊打電話,要是麵對麵的搞,效果會更加驚人。不過這樣也足夠了。電話那頭的沙弗萊一哽,轉變了口風:“說吧,想讓我幫你什麽?你們班表演節目的事兒?”陳念訝然:“你怎麽知道的?”“因為剛剛傅天河也在給我打電話。”沙弗萊歎息一聲,“你這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陳念撇撇嘴,嘟囔道:“誰讓他還要拉我當墊背的。”沙弗萊:“現在臨時準備節目肯定來不及了,咱又沒什麽能直接上去表演的才藝,幹脆就搞最簡單的詩朗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