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弗萊:“我給你拿牙刷和毛巾。”沙弗萊站起身活動著脖子,走進臥室的獨立衛生間,從頂端的壁櫥裏拿了嶄新的牙刷,又取出一次性紙杯,遞給跟在他身後的陳念。正常情況下,陳念作為美工,沒必要時刻和沙弗萊待在一塊。但如今的他還要把控劇情和文案,沙弗萊真的很直男,如果不隨時看著點,陳念很怕他會搞出來什麽思路清奇的內容。沙弗萊的父母已經睡了,陳念就在他屋裏的衛生間裏刷牙洗臉,將臉埋進柔軟的掌心毛巾裏蹭了蹭。陳念抬起頭,鏡子裏的少年熬了一整天,眼中仍舊神采奕奕,但比起精神上的亢奮,他的身體更需要睡眠。他詳細數過需要畫的內容,按照現在這個進度,隻要明天不出意外,差不多就能全都搞定,之後他還可以留出足夠的時間幫助沙弗萊修改和增添文案內容。陳念腦袋裏的算盤打得劈啪作響,來到客房之中。雖說是客房,但麵積也和正常房子的主臥一樣寬敞,床頭並排放著兩個枕頭,陳念嚐試著坐上去,乳膠床墊的觸感極其舒適,仿佛全身都被某種半凝固的液體溫柔包裹。有錢真好啊。陳念數不清是第幾次喟歎。他們爸爸陳蔚是安保公司的經理,工資水平已經算z市的中上遊了,他和哥哥從小不愁吃不愁穿,甚至還能學各種花費高昂的興趣班,就連他作畫的油畫材料也全都是進口。但和沙弗萊家比起來,完全就屬於兩個階級。陳念挺羨慕的,但也僅此而已。他一直都覺得自己的生活已經足夠幸福,雖然達不到富裕的水平,但怎麽著也能算闊綽。人啊,貴在有知足之心。陳念來時沒想到自己會在沙弗萊家休息,也沒有換洗衣物,他穿的襯衣和褲子都不適合當做睡衣,陳念想了想,幹脆就把自己扒光到隻剩下一條褲衩。如果明後天也都要在沙弗萊家裏休息,得讓爸爸過來送一趟衣服才行。陳念想著,抬手去按床頭開關,屋內立刻陷入黑暗。他側身躺下,明明是全然陌生的睡眠環境,卻難讓他有心理負擔,幾乎是在閉上眼睛的下一秒,就沉沉地睡著了。陳念專門定了早上六點的鬧鍾,打算盡可能地縮短睡眠時間去做更多事情。有任務在身激勵著就是不一樣,往常的起床困難戶熱血沸騰地爬起來,陳念穿上昨晚隨手放在床頭的衣服,胡亂扒拉兩下頭發,輕手輕腳地穿過走廊,去到沙弗萊臥室。臥室的門關著,陳念覺得沙弗萊應該在睡覺,不想把他吵醒,就直接按下門把手,悄悄地推門進去。卻沒想到竟然看見沙弗萊仍坐在電腦桌前,五個屏幕也全都亮著。陳念反手把門關上,驚訝問道:“你睡了多久?”“嗯?”沙弗萊回頭看了他一眼,短短一夜過去,沙弗萊唇邊冒出了一層毛茸茸的胡茬,而且和他的頭發眉毛一樣,都是鉑金色。看到沙弗萊雙眼微紅的樣子,陳念就全都明白了:“怎麽一夜沒睡啊?”沙弗萊雲淡風輕:“我怕進度不夠快,到時候再完不成,至少先做到百分之八十吧,沒事,隻是一天一夜而已,對我來說不算什麽的,我爸當年都有過連軸轉三天兩夜的時候。”“從電腦桌前起身,接著就得躺上救護車吧。”陳念吐槽著,看到沙弗萊這麽拚,他心裏有點愧疚,自己可是睡了整整六個小時呢。他趕忙過去,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繼續畫畫,看到沙弗萊手邊的杯子空了,就先端起茶杯,給他添了溫水。“謝謝。”興許是一整夜都沒開過口,沙弗萊的聲音略有些沙啞。陳念用力拍拍自己的臉,精神起來,他拿起ipad拔掉充電線,繼續完成昨天還沒收尾的立繪。沙弗萊中午實在撐不住,小睡了兩個鍾頭,全程都在負責極其消耗腦力的工作,如果不再休息,接下來的效率會變得極低。醒來之後,他把咖啡當做水喝,繼續埋頭製作。原來這就是自己和大佬之間的區別麽……陳念不禁默默感慨。有時坐的時間久了,沙弗萊就把升降桌抬起,站著弄,久坐容易在腿部形成血栓,萬一血栓進入肺部或者心髒,可就徹底完蛋了。在沙弗萊的影響下,陳念前所未有的專注,幾乎一分鍾的魚也沒摸,終於在比賽第二天的晚上十點,他完成了所有美術工作,各種立繪拆分小物q版足畫了有三十幾張。“天啊,我從來沒有畫得這麽快過!”陳念翻著列表中的文件,簡直都不敢相信它們是自己的作品。雖然畫風相對來說簡略許多,但再怎麽說也是三十幾張啊!陳念:“我弄好了,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麽需要修改或者添加的內容。嗯……接下來我就幫忙搞搞文案吧,你好把更多時間用在程序和製作上。”“好。”沙弗萊放心地把文案工作交給陳念,他在學校裏的語文成績可能比陳念要好,但做起實際工作來,當然是陳念寫出來的東西感情更加充沛。沙弗萊從櫃子裏找出個藍牙鍵盤,讓陳念連在平板上寫文案。陳念忙裏偷閑,悄悄給陳詞發消息。[我的美術工作全部完成,現在又開始負責文案了,真正加入隊伍才發現原來我能做的事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多啊。]陳詞很快回複:[我這邊音樂也快弄好了,待會兒把文件發給你。]陳念:[你忙完之後也幫我看看已經寫好的文案吧,反正名字都要寫到隊伍裏了,再多幹點別的也沒關係。]陳詞:[行。]半個小時後,陳念收到了四個mp3文件,其中一首主題曲,兩首主題曲的變調,還有一首專為隱藏結局服務的恐怖小調。都隻有一兩分鍾的長度,但循環使用也足夠了。陳念戴上耳機聽了一遍。隻能說不愧是他全能的歐尼醬,隻用鋼琴和小提琴就能完美呈現出他想要的效果。太神了。陳念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沙弗萊分享。但他看對方神情嚴肅地緊盯著屏幕,一手握著鼠標,一手放在鍵盤上,還是決定將喜悅暫且放在心中。等沙弗萊忙完再去打擾吧。陳詞:[你們的文案呢?發給我吧。]陳念趕緊把文檔整理好發給陳詞,聊天框中立刻顯示“文件被接收”,他忐忑地等待,十分鍾後,陳詞給了他回複:[挺好的,我覺得這樣就可以了。][真的嗎?]陳念精神一振,雖然哥哥情感比較淡漠,但看過很多書,家裏的課外書基本上全都是陳詞的,陳念想看的時候隨便拾起來一本翻兩頁就行,陳詞的文學素養絕對比他要高得多。[真的,感情很充沛,就是有幾個地方標點符號用得不太標準,我已經給改過來了。][那太好了,謝謝哥!]陳念興高采烈地打完字,偷偷瞅了眼旁邊的沙弗萊。很好,他沒注意。得到了哥哥的肯定,陳念寫得愈發行文流水。遊戲的流程本身就不太長,就算有分支,各種文本總體加起來也才三千多字,陳念隻用了兩個多小時就確定了最終版本。美術音樂和文本都已經完成,接下來的整合任務就都由沙弗萊負責了。陳念站起身,又去給沙弗萊倒了杯水。沙弗萊的母親卡琳娜正在客廳看電視,她把聲音開到很小,見陳念出來,笑著問道:“進度怎麽樣了?”“到最後了,差不多明天可以順利弄完。”陳念信心滿滿,“阿姨家裏有沒有什麽吃的?我給沙弗萊送過去,感覺他一直在費腦子,能量消耗太大了。”卡琳娜:“冰箱裏有洗好的藍莓和雪糕,你們現在餓嗎?餓的話我煎個豬排?”陳念:“還好,我去問問他怎麽樣。”陳念從卡琳娜手中接過裝在果盤中的藍莓和雪糕,回到臥室。電腦屏幕上全都是陳念看不懂的東西,陳念也沒想著去看懂,沙弗萊應該在做比較困難的部分,其餘四個屏幕上全都是搜集而來的資料,他正在邊學邊做。陳念不想打擾沙弗萊,幹脆捏著一顆藍莓試探著放到他唇邊。沙弗萊下意識地張開嘴,陳念就把藍莓送入他口中。沙弗萊連看都沒看是什麽東西,直接咬了一口。牙齒刺破柔軟輕薄的表皮,果肉從中擠壓出來,特殊的酸甜滋味瞬間蔓延了整個口腔,小小的一顆,隻是在嘴裏稍微一轉就落入腹中。陳念歪頭看他:“甜嗎?”沙弗萊點頭:“好吃。”“多吃藍莓,對眼睛好的。”陳念又投喂了沙弗萊幾顆藍莓,然後問道:“你熱嗎?”“還行,稍微有一點吧。”沙弗萊確實感覺自己渾身發熱,可能是今天咖啡喝了太多,睡眠又缺乏,精神還處在奇異的亢奮狀態當中,血液循環太快。其中最燙的當數他一顆腦袋,處理器都要冒煙了。陳念撕開雪糕的包裝紙,送到沙弗萊唇邊。這次沙弗萊垂眸看了眼,然後張嘴咬了一小口。巧克力外殼上帶著堅果碎,哢嚓一聲還咬下來裏麵冰涼的奶糕,涼氣吞入腹肚,給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降溫。陳念抽空咬下第二口。嗯,真好吃,是什麽牌子的?回頭也買一些放在家裏。就這樣一人一口地吃掉了大半根雪糕,沙弗萊才意識到究竟是什麽情況。他停下手頭工作,親眼看到在自己咬過之後,陳念又吃了被他吃過的地方。所有的降溫措施在這一刻宣告前功盡棄,其實沙弗萊早就過了會相信“間接接吻”這種說法的幼稚時期了,但他渾身仍無法自控地轟然燥熱起來。屏幕上的字怎麽不動了?陳念的視線從顯示屏移到沙弗萊臉上,才意識到對方正在緊緊盯著自己。他還吃著雪糕,唇角涼涼的,就伸出舌尖舔了下再抿住,殊不知所有的小動作都被沙弗萊盡收眼底。陳念:“怎麽了嗎?”“沒什麽。”沙弗萊定了定心神,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代碼上。隻是可能因為緊繃的時間實在太長太長,他竟然沒辦法再次進入狀態了,滿腦子都是少年沾了白色奶油的唇,被粉嫩舌尖舔到水潤。沙弗萊敲下一行無意義的字符:“我不吃了,待會去吃點飯。”“好,那剩下的就歸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