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進入鬆濤茶館內,郭剛是第一次見到裝修如此奢華的茶館,他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對眼前的茶館環境發出了“嘖嘖”的讚歎聲。


    眼前是一個風格奢華的闊大空間,天花板上奪人眼目的水晶吊燈射出夢幻的燈光,將整個茶廳照得五彩繽紛,光彩斑斕,再配上牆柱上壁燈。整個茶館雖然在地下,但如同白晝一樣,亮堂堂的。純白色的鑲金邊的歐式桌椅,配上精致可愛的喝茶、品咖啡的壺、杯子;華麗的純羊毛地毯和牆壁上的**美女的歐式壁畫,就連小小的進門把手也閃著金色的光……這茶館裏到處都散發著它的不俗。茶館裏的每張桌子上麵都擺放著一個潔白如玉的瓷花瓶,花瓶插著的鮮花正在綻放,與茶館的四周擺放著許多的名貴花木營造出十分和諧、幽雅宜人的環境。


    大廳裏已經坐了不少人,楊秀芸一路笑著給坐在椅子上喝茶或者咖啡的熟人打招呼,郭剛發現了在客廳坐著的有他認識的剛剛進來的武侯區長董開成,他正在大廳的一角,正在與人交談。他想過去打招呼,卻被奮強拉住了,剛娃隻得一臉不舍地跟著往茶館裏的包間走去。


    -


    楊秀芸把華奮強和郭剛安排在茶館的一間包間裏,等兩人的茶很快泡好,屁股還未坐熱,秀芸就把奮強叫了出去,留下郭剛一人在包間裏。


    半個小時過去了,還不見奮強回來,剛娃有點坐不住了,他站起來想走出包間到大廳去看看究竟怎麽回事,順便找董區長聊聊。


    這時包間的門開了,隻見董區長一臉笑容地從外麵推門進來。


    郭剛驚喜地叫道:“董區長!”


    “小郭。”董區長一屁股坐在包間的沙發上,“剛才沒有聽出是你的聲音,你不介意吧。”


    “沒什麽。”郭剛識時務地陪笑著說,“我剛才還以為我的眼花了,認錯人了。”說著,郭剛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包紅塔山香煙,抽出兩支遞給董區長一支。


    那個時代,紅塔山在成都是最好的香煙了,一般人抽不起。


    董區長接過香煙,看了看說:“你小子越來越有出息了,居然抽上紅塔山了,生意行吧。”


    郭剛笑著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給董區長點上,說:“托你區長的福,生意還行。”


    董區長吸了一口煙,吐著煙霧,問:“你的兩位客人呢?”


    郭剛反問了一句:“他們不是到大廳裏去了?”


    董區長眯縫著眼睛看著郭剛,遲疑地回答:“哦……我剛剛上廁所去了,還沒經過大廳所以沒看到——我可是直接就到你這來了。”


    郭剛吐了一口煙圈,問:“董區長,你們今天安排到這個,是來開什麽會議?”


    董區長用手指彈了一下煙蒂,眼睛盯著郭剛問:“你不知道呀?這是楊董事長安排的,是什麽會議……我也不清楚。”


    郭剛說老實話:“我不知道,隻是聽強哥說過,好像是融資的事。”


    董區長吐著煙霧淡淡問:“你和強哥是什麽關係?”


    郭剛抖掉手上的煙灰,說:“朋友呀,他原來開家具廠時我是他的搬運工,幫他送家具。”


    董區長用他的眼睛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郭剛,用懷疑的口吻說:“不會吧,別謙虛了,你一個搬運工短短幾年就變成了老板了,誰相信?一定有他不少的幫忙。你是他們的親戚吧?”


    郭剛不知道董區長為什麽要說這些,但他感覺這個董區長不是衝著他來的,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繼續這場談話。


    董區長用試探的語氣接著問:“你的這兩位朋友都不簡單,一個是省人大主任的大公子,一個是副市長的寶貝女兒。你們既然是朋友,你應該也不賴吧?”


    郭剛聽到董區長這麽一說,驚了他一跳,他與強哥相處的時間不短,但他從不把他的家庭背景說出來,更沒有把他當官的爹拉出來嚇人。


    但,郭剛很鎮靜地回答:“我的父母是一般人。”


    董區長搖頭,他當然不信。此時,郭剛順勢向董區長求助:“董區長,我今天來這裏是想為我的床墊廠找一塊地,建一個大的廠房,擴大生產規模。”


    董區長已經套出郭剛他並不了解川藏公路家具商場融資情況,他的兩位朋友把他單獨留在包間裏恐怕是存心想避開他。但,考慮到郭剛與楊秀芸、華奮強的關係好像不一般,他何不做個順水人情,把武侯區高碑村工業園區的開發項目推薦給他?反正現在這個項目還很難推動。


    於是,他說:“你想找一塊地,好說。我區高碑村正好在搞了一個工業開發區試點,我把你推薦到那裏去,憑我的關係段村長可以給你最大優惠。”


    “謝謝!”郭剛感激不盡。


    兩人香煙一支接著一支地抽著,煙霧彌漫著整個房間,他們的話談得越來越投機了,都覺得有點相見恨晚。董區長聽郭剛介紹生產床墊的情況,他知道了利潤可觀後,一直在抱怨自己的工資低,一直在想找一個好的投資項目(因為在當時全民經商政府官員是可以經商或者到企業兼職的),郭剛心知肚明,立刻邀請董區長做他床墊廠的顧問。董區長想融資加入郭剛的長城床墊廠,郭剛當然求之不得,雙方一拍即合。


    -


    兩人正閑談著,楊秀芸走進包間裏來,看到滿屋的煙霧,抱怨道:“這麽小的房間裏你們還吸煙呀,不怕把病吸出來?”


    兩人趕緊把香煙摁滅了。


    秀芸一進屋就催著董區長到客廳去,說是有事找他。


    區長起身對郭剛說:“你不要走,你在這裏等著我把事情辦完後,我陪你一道到高碑村去。”


    郭剛點頭同意了。


    十多分鍾後華奮強回到包間,他剛一坐下,郭剛迫不及待地問:“你們在搞什麽鬼,神神秘秘的?”


    “咳。”華奮強歎了一口氣說,“這個項目是秀芸做主,我搞不懂她究竟想幹什麽,把這麽多的政府官員拉進她的家具商場入夥,她根本不是在經商,而是在拉關係。”


    郭剛說:“我真佩服芸姐的,有頭腦。換成我也要這麽幹。可惜我的關係圈沒有你們強,俗話說,你有多大的朋友關係圈,你的事業就發展多大。這年代隻有靠走關係,依靠國家政策優扶致富才來得快。”


    “你有這種想法不應該。”奮強想糾正郭剛的想法,“做企業就是要踏踏實實的一步一個腳印,這樣的企業的基礎才做的牢,企業才能做大,做強。”


    郭剛不想與奮強爭辯,笑著對他說:“你說的也許對吧,但有關係總比沒有關係強。”


    正說著,董區長進來了,他對郭剛說:“我的事情辦完了。走,我帶你去高碑村找段村長去。”


    奮強問:“你們到高碑村去,為了到高碑工業開發區投資建廠?”


    “是的。”郭剛回答道。


    奮強也想跟著董區長一起去高碑村,他對那裏的工業開發區仍然戀戀不忘。但他走到茶館大廳時被秀芸叫住了,告訴他還有許多工作要做,不能走。奮強不得不留了下來。


    -


    喝茶的客人最終走得隻剩下楊秀芸和華奮強兩人了。奮強看著秀芸手裏拿著一大疊剛剛簽訂的投資合同,隻覺得秀芸召集這些人入夥有些不妥,畢竟經商就是商業活動,讓他們入夥分成不值,


    躊躇了一下,他問:“你把這些掌握實權的政府官員招商入夥,他們投入的資金少,得到的卻是豐厚的回報,難道你不想賺錢?”


    “這是前期的開發,必須有他們參加,沒有他們的配合,你想要做的事可能要拖你十年八載的。”


    奮強說:“你是前市長的女兒,誰不想巴結你?”


    秀芸說:“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你都在政府部門工作過,難道你還不懂?”


    奮強搖頭說:“這些地方政府官員都是你們這些奸商給慣壞了的。”


    “這就是現階段的中國特色,全民經商,共同致富。”秀芸得意把她手中的合同揚了揚,“有了這些合同,今後我們做事就順利多了。”


    奮強心想:【算了吧,郭剛想入夥你不同意,你看上的是這些官員手中的權力。我們的政府一嚴什麽都禁止,過去連做點小生意都是投機倒把,現在一改革放開什麽都可以搞了,工農兵學商全都不務正業做生意,連政府官員也跟著湊熱鬧了。我希望國家應該趕快製定法規,對手中有權的官員禁止經商。全民經商,別把國家搞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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