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是期中考試前一周。夏藻準備充足, 考前還偷偷多吃了些鈣片和核桃，企圖多補補腦子。趙堂日考前臨時抱佛腳，天天求著夏藻給他補課, 夏藻哪有時間啊, 推給了沈哥, 沈崇對待另一位室友可憐兮兮的眼神無動於衷, 剛想拒絕，小夏在旁邊說：“哥你就隨便給他布置布置你每次寫的題，然後有空就給他講講, 沒空就算了。”沈崇這下不想駁了少年的麵子，勉為其難地在趙堂日淚眼惺忪的感激下, 點了點頭, 卻也約法三章：“不要耽誤我打遊戲。”趙堂日一愣，真就有一萬句話想要吐槽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等學神沈哥戴上耳機開始跟他們團隊又一起練習時，才無語的跑到夏藻的座位旁邊, 得了小夏同學一個綠豆沙, 一邊吃一邊無奈說：“真不公平，沈哥天天忙著打遊戲，還一副胸有成足的樣子, 每次隨堂測試都他媽的滿分, 我也好好聽講了啊, 老師布置的作業也都做了啊, 怎麽就每次都排名班裏中間呢？”小夏抱著化學式小冊子，一邊吃晚飯後的小甜點, 一邊跟著歎氣說：“你跟他比？你不要命了？”“反正我是發現了，這個世界的的確確人跟人都是有區別的, 天才就是天才，他什麽東西都是看一遍就手到擒來，腦回路估計都跟我們普通人不一樣。”小夏已經接受現實了，準確說他是老早就接受現實了。他以前打乒乓球的時候，有些螺旋球，天才隊友就是看一遍就會，什麽都能模仿出來，他非得練習成百上千次才能成功幾次。這就是天賦。普通人能做的，隻有保持本心，關注自己，自己每天比昨天都進步一點，那就該開心。考試前兩天，趙堂日不敢把不會的拿去問沈崇，哪怕沈崇答應了幫幫他，趙堂日也還是屁顛顛的跑到夏藻身邊請教。小夏正在背書，老被打斷，歎氣道：“你等我背完吧？”趙堂日不好意思的話還沒說出口，那邊正在打排位賽的沈崇頭也不回的摘了耳機，說：“過來我教你。”“啊？”趙堂日有些懵，“大哥你不是還在打遊戲嘛？”“讓你過來就過來。”沈崇一邊操縱自己的英雄，一邊對趙堂日嚴厲道，“把你凳子搬過來，就坐在我旁邊寫，有不懂的直接問。”“啊？”這能行嗎？小趙有些遲疑，但沈崇在學習上有著絕對的權威性，趙堂日有求於人，自然聽話的很。他搬了凳子坐過去，很快就有道選擇題做錯了。小趙同學不敢說話，他抬頭看了看沈哥還在瘋狂亂殺的遊戲界麵，回頭瞄了瞄小倉鼠似的晚上不停找甜食吃的夏藻：救命啊，不如還是去找夏藻？剛這麽想，沈崇就說：“你剛才驗算錯了，草稿紙第二行算錯了重新算。”“啊？”沈崇抽空看了一眼趙堂日：“照做就行了。”趙堂日將信將疑，重新算了一下，再對答案，居然當真對上了！這他媽的說出去誰信啊，他坐在沈崇旁邊半天了，算個選擇題都要算十分鍾，草稿紙都打了一整頁，結果一旁在遊戲裏嘎嘎亂殺的學神居然能一心二用，既贏了遊戲，又給他補課！趙堂日震驚。沈崇則沒什麽好脾氣，淡淡道：“我看你暫時不要再臨時抱佛腳去學不懂的東西了，你做任何題之前，最好確定自己算的是正確的，光是這樣數理化都能提個幾十分，很不錯了。”趙堂日從沒想過從這方麵入手，他甚至沒有思考過自己成績如何提高，隻是跟所有人一樣，慌不擇路的不斷刷題，好像這樣就能追上大家。“真的嗎？可是我自己算的時候很認真了啊……”“認真個……”沈崇沒什麽耐心，但一想到現在是在寢室，自己說什麽都會被夏藻聽見，也就比較克製，“不夠認真，還有每次做題的時間也太長了，考試的時候一道選擇題一兩分鍾就行了，十分鍾一道選擇題，你後麵不做了？”“可是算的太慢了，還要想啊……”“那就是你的問題，想得太慢了，歸根究底就是基礎知識不夠牢，很多公式沒記清楚，心思根本就不在學習上。”沈崇一邊教訓趙堂日一邊皺眉給隊裏老拖後腿的人打字教他下局怎麽打，“說到底，你跟陳家業一樣，都是每天都隻能做一件事的類型。”“這怎麽說？”“說明你要是想要考個好大學，最好乘早斷了一切社交。”沈崇說得毫不委婉，搞得趙堂日一時間有些尷尬，好在身後的夏藻忽地喊沈崇過去。“沈哥，你打完了嗎？我有道大題不太懂，我是不是算錯了？感覺思路沒錯啊。”話音一落，趙堂日就看見沈崇消息都不回，遊戲也不打了，從凳子上‘噌’一下子站起來，走到夏藻那邊去，隻看了兩秒的樣子，就語氣格外溫和的笑著說：“嗯，是算錯了，就是這裏，沒事兒，算錯了很正常，你慢點算，別著急，其他都是對的，已經很棒了。”趙堂日聽了，一臉無語。小夏倒是有些緊張：“哎，我要是考試也這麽馬虎那就完蛋了。”“沒事兒，你多花點時間驗算一遍就行，時間還多呢，不要想著後麵怎麽怎麽樣，慢慢來。”“真的嗎？”小夏遞給沈哥一塊兒綠豆糕，眼睛眨了眨，說，“哥，那你打完了沒有啊？後天就考試了，我們一起做一下英語聽力題吧，我一個人做感覺沒勁兒。”“我我！我也來。”趙堂日弱弱地舉手。小夏點頭：“好啊，那沈哥你繼續打遊戲吧。”沈崇這下哪還有心思打遊戲，他們自從入線後，就沒什麽比賽了，除了上周進行了積分製比賽第一場，第二場就要等到考完試後了，他自認自己沒有需要練習的地方，現在天天打遊戲也隻是為了跟隊友磨合默契度。“不用，我也來。”沈崇輕笑了一下，回去兩三下跟隊友們告別，便搬了凳子到夏藻的桌子邊兒上等著夏藻放聽力。趙堂日則坐在夏藻的右邊，老老實實準備聽寫。誰知道沈崇忽地跟他說：“你別聽寫了，既然是臨時抱佛腳，就別什麽都抱，弄一下好拿分的項目就行了，東一下西一下最後隻會一無所獲。”趙堂日蒙蔽：哦，是嗎？確定不是想要單獨跟小夏同學聽聽力？沈崇：“我筆記你拿去好好看看，上麵有詳細的各種題型的解題思路，你死記硬背總會吧？”趙堂日登時毫無怨言：“謝謝義父！”小夏眼瞅著自己身邊少了個人，沈哥理所應當坐在他身邊，且隻有沈哥在他身邊，忍不住笑了笑，歪頭看沈哥，懷疑沈哥是故意的。“看我做什麽？我是為他好。”“那我呢？”小夏同學碎碎念道，“你說要教我過目不忘的本事，到現在都沒說清楚。”偷師計劃至今未能成功，倒是把師傅的心偷到手了。小夏腹誹自己了一句，自己都蠻不好意思。“之前好像說過啊，忘了？”沈崇微笑，“就是看書的時候，別看內容，要像是拍照一樣把整頁紙給拍下來，又有點兒像是截圖。”“就著？”“準確來說，比方說現在，我看你拿著的這本書，不需理解內容是什麽，大致掃一下，重點在整個眼睛能看見的畫麵。”“那……”少年忽地有些懂了，感覺就像是英劇裏夏洛克的記憶宮殿，在裏麵任何東西都是以畫麵呈現，沈崇回憶事情的時候，是不是也像是回到過去那樣，清晰到細節都存在呢，“那沈哥你回憶的時候，比如回憶昨天物理隨堂測試的時候，能記起第三道選擇題的題目是什麽嘛？”“求重力加速度的，已知有一個球體，體重5kg，從三樓自由落體，到達二樓的時候時間過去一秒，每樓三米高，求問球體落到一樓總共需要幾秒。”“那最後一道大題呢？”小夏好奇。沈崇隻是稍稍眨眼的功夫就像是能看見昨天的那張卷子，他的的確確思想直接回到昨天，能夠看見他看見過的定格畫麵，然後找到最後一題的題目，照著念。“啊……真是牛逼，那沈哥你豈不是能去警局幫忙看監控，不是說有一個理論，說是殺人凶手都會回到作案現場，所以有時候看監控就看有沒有人反複出現，哥你很適合去看監控啊。”沈崇這下倒是笑道：“這恐怕不行。”“？為什麽？”“我沒辦法記憶對我來說不重要的事情，也不想去記憶太多人。”沈崇從小到大，記憶裏的畫麵大多數都是關於學習的東西清晰不已，周遭的環境便是模糊的，因為那些不重要。不重要的，他一向懶得記。“哦……也就是說，你眼睛就算截屏了，也隻有課本上的字清楚，周遭的環境還有人物都打馬賽克了？”小夏企圖理解。沈崇深深看了夏藻一眼，又搖頭：“不全是，以前是這樣，現在不是了。”“怎麽變了？”夏藻好奇。沈學神深邃的眸子印著漂亮小夏的影子，說：“你覺得呢？”“前天你共跟我對視七次，找我借膠帶六次不還，晚上在小樹林喂貓時喚了十六次，夜裏零食共有五樣。”“昨天你看我二十八次，上台解題時皺眉兩次，睫毛掉了一根，還我膠帶後又借走，晚上在小樹林瞄到小情侶親吻緊張到踩我了一下，道歉了兩句，微微有些出汗，回宿舍後吃了八塊兒花生糖，半夜起來吃蛋黃派，然後問我要不要打遊戲。”“今天暫時對視三次，抿唇兩次，哼的歌分別是……”小夏臉蛋爆紅，急道：“閉嘴！”沈崇閉嘴，淡笑著卻並不以此為榮，他仔細觀察小夏的臉色，生怕夏藻覺得他這樣無時無刻的看著夏藻很變態，但這就是他，他控製不了。假如他有記憶宮殿，裏麵已經住滿了每分每秒被他看見的夏藻。“是不是……有點害怕？”沈崇淺笑。夏藻隻是臉紅，卻並不害怕，聞言一愣，奇怪道：“沒有，就是覺得，好厲害啊，真的！”就是……就是蠻讓人害羞的。沈哥剛才說不重要的東西就不會記，可沈哥又把他做過什麽說過什麽記憶得清清楚楚。這不是等同告訴他，自己對沈哥來說最重要？所以剛才沈哥是又在跟他說情話嗎？小夏困惑羞澀，可現在哪是想這個的時候啊？別想亂他軍心，這次期中考試他必須爭一爭第一！小夏強迫自己冷靜，不說什麽了，打開聽力開始做題。另一邊好像被室友們遺忘了的趙同學滿臉通紅，感覺換個寢室住這件事迫在眉睫，現在他們還沒在一起都容易忘記他也在場，搞得粉紅泡泡亂冒，再過段時間，那還得了？！隔天，期中考的前一天，趙堂日總算找到了願意收留自己的寢室，當天立馬就搬走，臨走前，他留下了自己身為兄弟的告別禮物在抽屜裏。“是什麽啊？”小夏好奇。提著行李的趙堂日嚴肅道：“你先別看，等到你覺得情況緊急，非常迫切，非常需要一個解決方案的時候再打開。”小夏：“你說的好籠統，意思是你留下了一個錦囊妙計？”趙堂日都不好意思了：“啊……對……有點兒像錦囊吧，反正你跟沈哥現在都別開，我走了，明天考試見。”等人當真走了，小夏才感覺自己跟沈哥單獨一個寢室的羞澀來。為了緩解這份羞澀，他問沈哥：“你覺得趙堂日給我們留的什麽禮物啊？”沈崇站在趙堂日桌前沉沉盯著那抽屜看了幾秒，然後說：“大約……”沈崇不吭聲了。“什麽啊？”少年真是好奇得越發嚴重了。沈崇搖了搖頭：“不好說。”“那我現在打開的。”少年蠢蠢欲動。沈崇拉住夏藻的手：“還是別，不是答應了趙堂日等緊急的時候再打開？”小夏可可愛愛地眨了眨眼睛，跟沈哥撒嬌道：“你不說，我不說，他不會知道的。”“最好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