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程煙抱著玩了一天熟睡的穆寧銳回到別墅。


    或許是因為玩累的原因,哪怕睡著嘴角還掛著一抹淺笑。


    程煙小心把人放回小床,忍不住看著他的睡容出神。


    他的眼睛安安靜靜地閉著,明明才五歲,但顏值已經很抗打,睫毛長長如一把小扇子,蓋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她看著他消瘦的小臉伸手輕碰一下,才轉身去接熱水給他洗漱。


    搞好看著換上睡衣的穆寧銳,她輕輕給他蓋好被子,輕手輕腳離開。


    她本以為此時別墅隻剩她一人,不曾想從廚房接水出來,撞見從外麵回來的穆斯琦。


    穆斯琦


    大廳此時隻有一盞暗燈在沙發旁亮著,他們兩人一人站在客廳門口,一人站在客廳靠廚房位置。


    燈光打在兩人中間,柔和燈光下穆斯琦身上的黑西裝都顯得柔和幾分。


    他站在那裏,身姿挺拔,雙手插兜,沒有任何表情的精致臉龐寫滿冷漠,眼神冷淡的注視著一身睡衣的程煙。


    四目相對程煙看著他那始終沒有情緒的眼神率先移開目光。


    她眼睛有些微紅,拳頭在身側死死握緊。


    眼眶紅是因為想起上輩子穆寧銳的遭遇,拳頭捏緊是怕她忍不住衝上去打穆斯琦。


    她以為她早就整理好的情緒在再次見到穆斯琦後土崩瓦解。


    其實她很早之前就知道穆斯琦是個情場浪人,偏偏她因為某些濾鏡固執的認為她可以讓他喜歡上她的。


    因此,哪怕圈子裏已經傳出穆斯琦是個浪子,但她還是想嫁給他。


    為此不惜一切代價。


    本以為可以捂熱那冰冷的心,不成想最後卻是她越來越不滿足,最終患上抑鬱症,落得一個zs的結局。


    剛發現她還沒消失的時候,她甚至還在期待穆斯琦發現她死後,會不會傷心?難過?


    可惜到頭來她的死亡,隻給她的兒子帶來傷害。


    她還記得穆斯琦聽說這件事後趕回來隻是淡淡皺起眉頭,打了一個電話讓人處理,把穆寧銳抱起就頭也不回的離開。


    而穆寧銳因為目睹了她的死亡,變得膽小、敏感,本能的讓他一直想黏在穆斯琦身旁。


    可惜穆斯琦不是個好老公也不是一個好父親。


    麵對穆寧銳三番五次的打電話、敲臥室。


    最終他煩了。


    轉頭把穆寧銳送回老宅讓他爺爺照顧。


    程煙看著穆寧銳抱著玩偶站在老宅門口看著穆斯琦離開的膽怯表情,在那一刻她徹底癲狂。


    她甚至衝到了穆斯琦麵前大喊、質問。


    “你有沒有心?銳銳才死了媽媽,你都不陪陪他!”


    可惜她的質問,不會有人聽見。


    她就這樣看著銳銳在老宅乖乖的和爺爺一起住不哭不鬧。


    但也隻有她知道穆寧銳並不是不害怕,他在晚上睡覺的時候會偷偷的哭。


    其實那個時候她很多是為穆寧銳難過,沒有特別後悔自s,真正讓她非常非常後悔是在一年後……蘇姍姍和蘇霖的出現。


    穆爺爺人到晚年,不太喜歡老宅人多,但是他在知道穆斯旭的女朋友有一個五歲大的小孩後動容了。


    因為穆寧銳已經有些輕微自閉的症狀,穆爺爺為了曾孫,央求蘇珊珊來老宅住了一段時間。


    後麵穆寧銳在看到蘇珊珊細心照顧蘇霖後,慢慢也想讓蘇珊珊照顧他。


    他開始會跟蘇霖搶蘇珊珊的關注,想讓蘇珊珊當他的媽媽。


    蘇霖在一次穆寧銳想要蘇珊珊陪他睡覺時吼了穆寧銳大叫“那是我的媽媽,你自己沒有媽媽就別來搶程煙媽媽。”


    那天穆寧銳一直待在房間沒有在出門,等穆爺爺來房間找他,他也說沒事,隻是想睡覺。


    其實穆寧銳在房間裏一直哭著喊‘媽媽’,‘我好想你’……直到哭累了才迷迷糊糊睡著。


    目睹一切的她,在那一刻後悔了。


    真正的後悔。


    她的銳銳後那麽小,她不應該丟下他的。


    但是她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看著穆寧銳一步步走上錯路,走上針對蘇霖的錯路,最後變成讀者臭罵的黑化反派。


    好在客廳不是很亮,不然她臉上的情緒恐怕會暴露。


    她抬手挽發擦掉眼角的眼淚,調整呼吸重新穩住情緒。


    她沒想過穆斯琦回來,原本還打算明天去找他。


    不過人既然現在回來,那麽就證明心底還是對銳銳有幾分父愛。


    她強迫自己冷靜朝穆斯琦走去。


    穆斯琦天黑後才回來,本意是想確認穆寧銳的情況就離開。


    哪裏想到會在客廳撞見程煙。


    看著程煙朝他走來,他眉頭微皺。


    一想到之前程煙對他的死纏爛打,煩躁的現在就想轉頭離開。


    他腳步未動,程煙率先出聲。


    “穆斯琦,坐下聊聊?”


    程煙不知道穆斯琦高興是什麽樣子,但她太熟悉他煩躁是什麽樣。


    不過這也怪不到他頭上。


    上輩子她純純戀愛腦,每次見到穆斯琦就跟老媽子一樣上趕著噓寒問暖。


    麵對一個不喜歡的人天天擠到身邊,是個人或許都討厭吧。


    穆斯琦本以為程煙又是那幅討好的笑容,沒想到她眼神很平靜,平靜到仿佛在看陌生人。


    連稱呼也從之前的阿琦變為全名。


    他看著她眼中的平靜,倒也不急著走,欣然坐到沙發上。


    程煙捧著熱水目視前方沒有看身邊的穆斯琦。


    “銳銳是你親兒子,我不求你對他有多關愛,但做不到領他就別把他帶走。”


    “隨便交給一個陌生人你就不怕出什麽意外嗎?”


    程煙提到這些原本緊張的情緒很快被憤怒替代。


    “我今天到的時候,他就一小團的坐在咖啡廳,眼裏都是對外麵那些小孩的羨慕,而那個秘書一直玩手機,根本沒有照顧銳銳。”


    如果她沒有幹預,穆寧銳會被晾在咖啡廳一整天。


    明明外麵就是遊樂場,歡笑聲響徹雲霄,而他隻能眼巴巴的看著。


    穆斯琦聽到這話交握的雙手微微縮緊。


    他想起白天穆寧銳眼巴巴注視他的眼睛,心底產生了愧疚。


    他是討厭程煙,但穆寧銳怎麽說也是他的孩子。


    至於為什麽不親近,說是討厭也不對,他隻是還沒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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