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程離回答,自己又說:“想去我帶你去。”程離嗅出了一點兒不一樣的味道,很迅速地給出了回應:“無論哪裏,我隻想跟你一起去。”他的話極大地滿足了傅卿雲,換來的是更深的味道。畫展那天來人不少,傅斯哲忙著應付記者,傅卿雲也忙著跟商業夥伴交談。程離帶著傅卿雨,兩人坐在安靜的角落裏,隻覺得無聊透了。中間傅卿雨想去外麵透透氣,程離也受夠了耳邊吵吵嚷嚷的聲音,跟她一起離開了會場。畫展快結束時,傅斯哲跟著傅卿雲一起去了衛生間,站在洗手池看著鏡子裏的傅卿雲。“三哥,你準備什麽時候把程離送走?”傅卿雲看也沒看他一眼:“不該問的別問,做好你自己的事。”說完他轉身就走,傅斯哲匆匆抓住傅卿雲手腕:“三哥,你信我,程離不是什麽好人。”傅卿雲抬手甩開,傅斯哲沒站穩,往後退著踉蹌了幾下,吃驚地看著傅卿雲。傅卿雲眼裏是壓抑的憤怒跟煩躁,身體站定,冷冷地看著他:“我跟你說了很多次了,別再插手我的事,回國之後我給你找個心理醫生,該好好給你看看了,你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傅斯哲臉上的表情裂開,迷茫地望著他:“三哥,你為什麽不相信我?程離在你身邊待著是有目的的,他不愛你。”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幾乎在嘶吼:“他一定沒安好心,跟其他人一樣,都有目的,你最近在歐洲的行程不順利,說不定就是他泄露的內部文件。”傅卿雲聽完,忽地眯了眯眼,眼底深潭一樣,危險得讓人不能直視,往前走了一步:“我問你,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傅氏的內部資料跟問題,你又是怎麽知道的?”傅斯哲心裏咯噔一下,剛剛一著急,他把最重要的信息說漏了嘴,心裏怨恨自己昨晚喝了太多酒。他可是知道,傅卿雲最恨別人在背後給他搞小動作,尤其是親近的身邊人,他最近偷偷調查了不少,連哄帶騙,從傅氏一名高管口中套出了這個消息。果然,在他說完之後,傅卿雲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冷,淬了寒冰。但傅卿雲並沒能進一步追問,有人匆匆找了過來,是這次畫展的安保經理:“傅先生,不好了,程先生跟卿雨小姐被人帶走了?”傅卿雲一聽,一陣寒意直竄頭頂,頭皮一陣發麻,顧不上再問傅斯哲,一個眼刀甩過去:“你說什麽,什麽叫被人帶走了?”安保經理是名一米九的壯漢,被傅卿雲一個眼神看得雙腿直顫,是他工作失職,低下頭快速回答:“剛剛程先生跟卿雨小姐兩個人一起從畫展會場後門出去了,說要出去透透氣,跟著他們的安保偷懶,跑到旁邊抽煙,一轉身的時間,一輛黑色商務車下來幾個人,直接把他們綁走了……”第23章 他很愛你(一更)“報警,聯係大使館,快去給我找……”對麵男人頭低得更深了:“已經讓人報過了,人正在追。”傅卿雲一抬手:“別廢話,帶我去監控室。”“好,傅先生跟我來。”傅卿雲大步往前走,傅斯哲見事不好也跟了上去。監控室裏,傅卿雲看清了事情經過,程離跟傅卿雨從後門出了畫展會場,一名保鏢跟著他們,兩個人站在路口說著什麽,都在笑。幾分鍾後保鏢煙癮犯了,掏出煙盒轉身往回走了一段路開始吞雲吐霧,一輛黑色商務車快速開過來停在兩人身前,從車上跳下來幾個高大的男人,把兩人迷暈之後帶上了車,整個過程速度極快。傅卿雨的輪椅倒了,側翻撞在路口牆角,輪椅還在轉著,刺激著傅卿雲的視覺神經,恨不得把那幾個人撕碎。抽煙的保鏢反應過來追上去的時候,商務車已經跑沒影了。傅卿雲讓人把監控倒回,畫麵定格在那些人下車的一幕,死死盯著監控畫麵,很想透過屏幕把那些人穿透,等他認出其中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時,握緊的拳頭骨節都在咯吱響。他認得那個刀疤臉。三年前,傅氏收購了一家名叫尚星的企業,當初他們用的方法並不算多光明,最後開出的條件說服了董事會,但那家公司的小少爺田文濤卻極力阻止收購案的進行,但他的股份少得可憐,他的反對沒有用。收購案結束後,田文濤跟他起過幾次衝突,甚至跟他身邊的人大打出手,最後竟然動了刀子,隻不過田文濤誤傷了自己人,後來坐了兩年牢,那個刀疤臉就是田文濤身邊的人。沒想到他現在又突然出現了,還綁架了兩個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而且,他們竟然還跟來了法國,選擇了在他力量範圍外的城市,看他們剛剛綁人的手法跟速度,顯然是做足了準備工作,早就掌握了他的行程跟身邊的動向。一想到妹妹稚嫩的臉跟不能走路的腿,還有程離總是模糊的眼睛,傅卿雲喉嚨裏就是一陣腥甜,更多的他想都不敢深想。出了監控室,傅卿雲迎麵撞上剛剛因為抽煙失職的保鏢,額頭青筋暴起,一怒之下抬腿狠狠在他胸口上踹了一腳,怒吼一聲:“廢物,別再出現在我麵前,你被辭退了,趕緊滾。”保鏢被踹倒在地,撐著胳膊站起來,一直道歉,他們都知道傅卿雲的脾氣,隻是讓他滾蛋,已經算是他的仁慈。傅卿雲的憤怒並沒有減退,又延伸到了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傅斯哲身上,捏著手腕轉了轉,骨節直響。“三哥,我們現在怎麽辦?”傅斯哲被傅卿雲看得心裏發毛,收起了平時吊兒郎當的樣,搓了搓臉,想讓自己更清醒一點。“為什麽要帶小雨來法國,為什麽畫展會場選在巴黎治安最差的區域,為什麽他們一出去就被人綁走了?你邀請的那些人,都是從什麽時候計劃的?”傅卿雲的眼睛像狼一樣,問題一個比一個犀利。傅斯哲被問得瞠目結舌,喉嚨裏像是被人抓了一把:“三哥,你現在是在懷疑我嗎?我怎麽會做傷害小雨的事。”傅卿雲冷哼:“我當然知道你不會傷害小雨,隻是你太蠢,被人利用了而已。”傅卿雲在最短的時間內梳理好了整個事件經過,這絕不隻是巧合那麽簡單。傅斯哲也逐漸冷靜下來,抱著頭蹲下去,努力想要找出其中的問題,他來巴黎的念頭是他自己想出來的,而帶著傅卿雨一起來,還有以畫展的名義,並不是他的主意,這個主意出自最近買他畫的一名收藏家。兩人因為興趣相投,一直保持聯係,傅斯哲還把自己的困擾說給那人聽,對方給了他建議,並且慫恿他追來法國,但傅斯哲對對方卻並不了解。“三哥,我錯了,我對那人並不了解,隻知道他叫田文濤。”果然是他。警方正在勘查現場,參加畫展的嘉賓都在錄筆錄,除了那段監控跟傅卿雲提供的田文濤這個名字,並沒有得到其他的有用的信息,那輛黑色商務車駛入治安最差的城區之後,徹底消失在監控裏。而畫展會場是離監控盲區最近的地方,理所當然的,這場畫展的舉辦者傅斯哲成了警方的懷疑對象,被叫去了重點詢問。--廢舊老房內,程離跟傅卿雨兩人背對背,雙手雙腳被繩子捆著,嘴上也貼了黑膠布。程離的墨鏡在被拖上車的時候已經掉了,他還得暗暗裝瞎,不動聲色地觀察周圍的環境。他們應該在一棟老房子內,內設陳舊,家具都在搖搖欲墜,還有潮濕的土腥味,四麵窗戶都拉著窗簾,密不透風,看不出周圍的環境。房間裏隻開了一個落地燈,光線集中在坐在沙發上正在抽煙的幾個男人身上。程離猜測他們應該是專業保鏢或者打手,剛剛綁架他們的,除了開車的司機是個白人,其他四個人都是東方麵孔。傅卿雨已經嚇壞了,她從小被傅卿雲捧在手心裏長大的,沒見過這樣的陣仗。程離感覺到她在發抖,鼻子裏時不時掙紮著悶哼出聲,很無助地在哭。程離用力動了動手腕,捆著他手腕的繩子用力摩擦著皮膚,不用看,手腕肯定已經磨破了,疼得他頭皮一陣陣發緊。但他還是努力碰了碰傅卿雨的手,想要安撫她的情緒。傅卿雨感覺到手背上傳來的溫度,眼淚又開始往下淌,剛剛程離是先被迷暈的那一個,他在昏迷前,下意識裏還想來護住她,但手剛碰到她肩膀就暈了過去。所以傅卿雨此刻感受到手背上的溫度,心裏莫名踏實了不少,慢慢的身體不再發抖,也沒一開始那麽害怕了,而且,她知道她哥哥一定會來救他們。相比於傅卿雨冷靜下來之後的樂觀,程離想得更多。傅卿雲這些年並不低調,而且樹敵太多,在國內他尚且能做到保護好傅卿雨的安全,但現在他們並不在傅卿雲所處的力量範圍內。他們的最終目標,應該是傅卿雲。程離摸不準他們到底想要什麽,是為了錢,還是傅卿雲的仇人尋仇。如果是前者,他們暫時是安全的,如果是後者,那他們隨時會陷入比現在的處境更危險的地步。客廳裏那幾個綁匪時不時回頭看看綁著的兩個人,見他們沒有異樣,又繼續喝酒聊天,聲音並不小,並沒刻意背著他們,好像也不怕別人聽到。“一個癱瘓,一個瞎子,抓他們簡直毫不費勁。”“傅家就是壞事做了太多,所以都沒什麽好報應,傅卿雨雙腿殘疾,傅卿雲以後肯定也沒什麽好結果,這叫自作孽,不可活。”“別小看他們一個癱子一個瘸子,這兩人對傅卿雲來說最重要了,相當於捏住了他的喉嚨,他的命門掌握在我們手裏了,看他還怎麽囂張。”“嘖,妹妹對傅卿雲來說是挺重要的,那個瞎子可不一定,隻不過是個小情人而已,傅卿雲換人的速度很快,算他倒黴,趕在這時候。”程離倒是很同意他們對自己的定位,從他們話裏也聽出來了,他們這次想抓的人是傅卿雨,抓他隻是順便。“我們要等多久?”“等通知,別問那麽多。”傅卿雨聽完,剛剛平靜下去的心髒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兒。而且,她有點不相信他們說的話,他們說程離隻不過是哥哥的情人,還說他哥換人的速度很快。這怎麽可能?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哥對程離很好,看程離時,眼睛像是夏天的海水,深藍,廣闊,溫暖也溫柔,還帶著波紋。傅卿雨心裏又想,程離聽到這些一定很難過,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現在他們出去要緊。程離更不想聽,他渾身都在疼,他們用的迷藥應該是乙醚,刺激的味道一直繞在鼻腔裏,喉嚨幹澀難忍。他還在暗暗使勁兒,想著是不是能掙開捆著他的繩子,哪怕弄鬆一點。結果一不小心,鞋跟在地板上狠狠磕一下,弄出了不小的一聲動靜,咚的一聲,還有回聲。“幹什麽?你們在幹什麽?”一聲扯破喉嚨的怒吼,兩個又高又壯的男人蹭地一下站起來,叼著煙,橫著膀子快步走過來。程離屏住呼吸,盡量不讓自己再弄出聲音,也盡量控製自己的眼睛別有太大的變化。其中一個光頭男人半蹲下身體,抬手想要教訓下程離,但被一直坐在沙發上的刀疤臉製止了:“跑不了,急什麽,他對傅卿雲來說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人,你打他沒有用,傅卿雲又不會心疼。”刀疤臉說完,斜睨了程離一眼,一臉蔑視:“可惜了,長得好看有什麽用,還是個瞎子,光頭,把他們嘴上的膠布撕了吧,這裏叫也沒用,沒人會聽到,沒人會管。”光頭臉上的橫肉跳了跳,撕掉了他們嘴上的膠布。程離深吸一口氣,先去問傅卿雨:“小雨,你沒事吧?”傅卿雨哭著說了句:“嫂子,我沒事。”她一說完,頭頂的光頭嗤笑一聲:“呦,不過是個小情人,你都開始叫嫂子了,你年紀不大,嫂子倒是不少。”光頭一說完,其餘人哄堂大笑,有人給傅卿雨普及她哥的風流史,有人一邊嘲笑程離一邊又安慰他,讓他別太在意,說傅卿雲那種人薄情寡義,就是冷血動物,不值當。程離臉色蒼白,唇角裂了,牙齒用力咬合在一起,但嘴裏的血腥味還在亂竄,舌根又澀又苦,用力抵著上牙膛才不至於讓自己直接吐出來。程離想要把耳朵堵起來,隻覺得那些人的笑聲很吵,吵得他身體裏的血液在沸騰,好像有很多人在不同方位一起撕扯他,四肢都要裂了。傅卿雨一直在大口喘氣,想要反駁那些人的話,用軟碎的哭腔安慰程離:“嫂子,你別聽他們瞎說,我哥很在意你,他也很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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