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片花瓣打著轉,輕飄飄地落在了薑遊的掌心。幾乎也是同時。電話被接通了。“薑遊?”陳柏青的聲音在對麵響起,清冷疏淡,像這夏夜的綿綿細雨。“哥。”薑遊輕輕叫了一聲。他捏著那片飄進他手裏的茉莉花瓣,明明有許多話想說,可是真的接通了,又隻剩下黏糊糊的撒嬌。陳柏青那邊很安靜。聽他這樣叫,陳柏青像是低低笑了一聲,問,“什麽事?”薑遊嘴角也彎了一下。“我海選過了,馬上要去參加比賽了,你看見了嗎?”“看見了。”晚上九點半的時候,陳柏青也準時守在了官網麵前,緊盯著放出來的名單,一行行地看過去,找到了南吉川三個字,心裏的石頭才落了地。“你很棒,遊遊。”陳柏青又說。他內斂慣了,誇人也說不出什麽花樣,明明下筆龍飛鳳舞,高考作文幾近滿分,到了薑遊麵前卻有幾分笨拙。好在薑遊不嫌棄。他笑了笑,又跟陳柏青低聲抱怨,“能去比賽倒是挺開心的,但是初賽就要封閉式訓練,再加演出,一共四十天,還得沒收通訊設備。”他揪了揪頭發,有點為難,“.……到時候我跟你就見不到麵了。”陳柏青也知道。他還是看過一些國內的綜藝的,知道這類選拔賽大部分都是封閉的,更嚴格的甚至會把學員帶上孤島。想要參加比賽。總會讓渡一些權益與隱私。陳柏青對此也不喜,但他也隻能安慰薑遊,“沒關係,四十天過起來也很快的,尤其是你們還要訓練演出,等你出來,我到外麵去接你。”薑遊也知道。他隻是跟陳柏青撒個嬌。他抹了把臉,抬頭看著頭頂的梧桐樹,梧桐葉密密實實,雨絲幾乎漏不進來,他深呼吸了一口空氣。這萬籟俱寂的淩晨街頭。男朋友在手機裏陪著他說話。但他卻還是有種狂歡過後的空虛。他問,“你在酒店嗎,你們的會議應該早就結束了吧?”“嗯,結束了,跟老師和師兄師姐們吃了個飯。”薑遊咬了咬嘴唇。他腦海裏轉著一個瘋狂的想法。他突然很想去見陳柏青。他知道陳柏青出差的城市,現在雖然十二點了,但是他真的打個車去陳柏青那兒,也就一個多小時。海選的時候,他說了並不需要陳柏青陪著自己。可是名單出來了。他卻還是想當麵跟陳柏青分享他的喜悅,他邁出的第一步。他揉捏著那片可憐的茉莉花瓣,像是漫不經心,說道,“突然有點想見你,要不我去找你吧。”他開玩笑道,“這位先生,你接不接受酒店服務啊?”陳柏青幹脆利落地拒絕了。“不接受。”薑遊懵了。雖然他也不是真的一定要做什麽,但這拒絕的也太幹脆了吧。“不是……陳柏青你,”他震驚道,“我給你上門服務你還不要?你柳下惠啊你,你活該一個人睡冷被窩!”什麽人啊!薑遊被嚴重傷害了自尊心,甚至疑神疑鬼懷疑自己失去了魅力。不至於吧。這才複合多久。陳柏青個大豬蹄子。陳柏青輕輕笑了一聲。他那邊很安靜,薑遊隱約聽見了有汽車開過的聲音。薑遊又下意識問道,“你不在酒店啊?”“嗯,不在。”幾乎是話音剛落,薑遊就發現自己麵前落下了一片陰影。薑遊按著手機的手僵了一下。他緩緩抬起頭。本來應該跟他相距兩百公裏的人正站在他麵前。陳柏青一隻手握著手機,燈光下的臉白皙如玉,樹影在他身後輕輕搖曳,他長睫微垂,對著薑遊輕輕笑了笑。電話還沒有掛斷。梧桐樹外,細雨也依舊淅淅瀝瀝。薑遊睜大了眼。他聽見陳柏青說,“不需要酒店服務了,我自己送上門了。”.薑遊眼睛眨巴了好一會兒,才一下子跳起來,抱住了陳柏青,手腳並用,小烏龜一樣扒拉在人家身上。“你怎麽過來了?”他不可置信地問道,甚至有點點結巴,“你不是有,有會議,明天還要上課?”陳柏青也抱住了他。“是,但還是覺得該過來看看你。”他低下頭,在薑遊的耳邊吻了吻,“祝賀我們全世界最厲害的吉他手,即將開始新的征程。”薑遊怔了怔。他還像小烏龜一樣貼在陳柏青懷裏。他慢慢地,在陳柏青的頸上蹭了蹭。“嗯。”.陳柏青來了,薑遊自然不會再回宿舍住,好在學校兩條街以外就有一間條件還不錯的酒店。兩個人辦理了入住手續。被細雨打濕的衣服黏在身上,雖然沒有濕透,但是讓人不太舒服。陳柏青讓薑遊先去洗澡,但是薑遊伸出濕漉漉的胳膊,一把將他給拽了進去。洗完澡,薑遊裹著浴袍躺在床上,肩頭的布料滑落了一點,露出頸後的咬痕。他問陳柏青,“你怎麽知道我在那個長椅的?”陳柏青奔波了一天,半閉著眼,有些昏昏欲睡。“我不知道,我在你宿舍樓下遇見了你的室友,他們說你在學校後街吃夜宵,我就走了過去。正好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就看見了你。”在昏黃的燈光和綿綿細雨裏。他的薑遊,像個聚會後落單的小朋友,躲在梧桐樹的陰影裏。雖然知道這可能隻是他自己的自作多情。但他還是一瞬間有點心疼。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但沒一會兒,陳柏青那兒就沒有回應了。薑遊轉頭一看,發現陳柏青睡著了。在醫院和學校連軸轉了一個月,今天又一早趕車開會,聚餐以後又搭乘高鐵趕了過來,就算是超人,現在也該累趴下了。陳柏青的眼下都有了淡淡的黑眼圈。他抬起手捏了捏陳柏青的臉,又抬手關了燈。啪嗒一聲。屋子裏燈光都熄滅了。他鑽到了陳柏青的懷裏,一夜無夢。第二天早上,是陳柏青先起來,他要趕早班的高鐵,輕手輕腳地沒有吵醒薑遊,隻在床頭留了個便條。他在薑遊額頭輕輕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