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然整理著自己這次投影身體的記憶,了解著這個世界目前的局勢。


    令他高興的是烏爾貢還在,但對於現在世界一分為二的情況,以及突然出現的“自由世界”就讓他感到疑惑了。


    最開始的安排就是用最少的權能讓這個世界以最快的速度從原始人部落發展起來,所以李默然安排了三個角色,作為永生者來穩定政局,推動文明發展的烏爾貢,以及負責輔佐他的“一文一武”左膀右臂,為了確保不出叉子,其中掌管戰鬥和軍事的“英魂”被設定為了對烏爾貢絕對忠誠。


    然而,目前看來這個體係出現了嚴重的問題。


    這副身體裏存在關於那場“自由浪潮”的曆史記憶,但是詳細的細節肯定是沒辦法了解到的。李默然隻知道“英魂”是率先背叛了烏爾貢,隨後是“流芳”能力的持有者被自由世界吸引。


    這麽一分析,蹊蹺的地方就出現了,原本絕對不會背叛的“英魂”背叛了,可那是李默然用權能創造出來的能力,下界的任何力量都無法扭曲,更何況這個世界並不存在魔法和仙術。


    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遇到同樣超脫於下界的力量,同樣的“造物主權能”。那麽這件事情必然是新王搞的鬼了,但這麽長的時間過去了,李默然靠目前的信息完全就不知道新王是什麽時候動的手,也不知道對方是進行了怎樣的布局,由於規則的限製,他並不能用使用權能使用“上帝視角”去查看曆史日誌了解這一切。


    無論如何,當務之急都是找到烏爾貢,解決掉眼下最緊迫的天災。


    投影的這副身體是“秩序國”的居民,這給李默然提供了方便,但是作為一個平民想要見到烏爾貢,恐怕還是有些難度,需要用點技巧。


    “秩序國”政府的辦公樓裏,烏爾貢正愁眉不展。


    他現在幾乎是陷入了絕境,不僅是要麵對即將到來的天災,還要麵對“自由世界”那些國家的威脅。


    一千年大天災的出現某種意義上給了烏爾貢喘息的時間,整個世界的人一起聯合起來對抗黑影軍團,在經曆數百年的戰鬥,付出慘痛的代價後,終於是將這些敵人消滅了。


    可是整個世界的損失太大了,因為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人口大幅度減少,戰爭的損耗和人口的減少又導致了科技研究並沒有取得突破性的進展。


    技術革命是需要有安定的環境和足夠多的人才的,並且還需要以舉國之力進行投入,可現在人口減少了,信仰“自由”的人也越來越多,比起花費大量的錢去搞對抗天災的研究,自由世界的人更喜歡拿錢去進行金融投資,或者是發展博彩與娛樂。


    這五百年來,人類的科技樹除了武器略有發展之外,其他方麵都沒有取得質變級別的突破。


    突然,一位警衛員快步走了進來,找到了烏爾貢。


    “烏爾貢大人,那個……有人想要見你,但是這不符合規矩,我沒有讓他進來,但是他非常堅定的表示隻要把這個信封拿給你,你就一定會明白的……”警衛員有些猶豫地匯報著情況,在他看來這種小事不該麻煩忙碌的烏爾貢,可是那個守在門口的人看上去又非常嚴肅認真,還表示情況十萬火急。


    “這個信封我們安檢過了,沒有任何問題,就是一封寫著些奇怪的話的信。”


    “讓我看看吧。”雖然烏爾貢現在已經是焦頭爛額的狀態了,但一向嚴謹小心的他還是拿過了信,快速地掃了兩眼。


    信上並沒有想象中的長篇大論,也不是來申請困難補貼或者表示對“自由世界”向往的,上麵隻寫著一些零零散散,外人完全看不懂的詞匯。


    “塔卡,卡婭,伊娜,阿魯。”


    “山洞前向西一直走有條河,那裏的淡水魚很鮮美。”


    烏爾貢瞪大了眼睛。


    能知道這些事情的人,沒有第二種可能。


    “快,快把他請進來!”烏爾貢連忙說道,他甚至有些焦急地往外走,想要提前看到那個人。


    烏爾貢遠遠地就看到了那位長相平平無奇的男人,他很瘦,即使裹著厚重的防寒服也顯得弱不禁風,眼神當中卻帶著深邃與從容。


    將李默然請進來之後,烏爾貢立刻關上了辦公室的門,並且交代警衛員不要放任何人進來,確保接下來的談話足夠私密。


    李默然倒也沒有怎麽拘束,很自然地坐在了沙發上:“我現在的名字,是叫諾維斯,以前的名字嘛……應該不用說了吧。”


    “真的是您……”烏爾貢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長期以來的孤獨與壓力沒有擊垮他,但見到這個人之後,他的眼淚卻斷了弦,如泉水一樣湧出,在他那稍有皺紋的臉上流淌。雖然看上去依舊是中年的模樣,但他卻已經是曆經了一千五百年的風霜。


    李默然有些尷尬的撓著頭:“你也應該知道現在天災已經開始降臨了吧?我是來幫助你的,隻是……”


    “隻是我可能沒辦法像上次一樣,變魔術一樣地給你大量未來科技,或者是賜給你足以解決到天災的超自然能力了。我也隻能先了解情況,然後幫你進行一些分析與思考。能不能解決這次的危機,我自己其實也沒有多少信心……”


    烏爾貢卻是流著淚搖了搖頭:“不,這其實並不重要,我們的文明隻能靠自己這一點,在許多年前我就已經感悟到了您的教誨。期待天上會掉下來一位救世主,將文明麵對的一切難題和隱患都統統解決,那是不現實的……”


    “隻是,一千多年了,我終於是能見到‘老熟人’了。”烏爾貢抹去了自己臉上的淚水,發自內心地笑了。


    這麽多年來,永生者的身份和肩上的重任讓他無法選擇遺忘,他始終需要直麵那一場場的離別,送走一位又一位故人,而能力的限製讓他不會有自己的子嗣,為了公平公正他也從來不因為私情而重用一些下屬,這讓他一直都是孤獨的。


    “能和您再說說話,我已經感覺此生無憾了,我隻是感到慚愧,當初的我熱血上頭接下了這番重任,可是我卻沒能讓世界在您期待的方向上發展……我一敗塗地。”


    可看著眼前的烏爾貢,李默然卻產生不了任何責怪的念頭。


    從功利和效率來看,從結果論成敗的角度來看,烏爾貢可能是不夠完美,能力有些許不足的。他沒能在一開始阻止戰爭,也沒能戰勝“自由世界浪潮”,竭盡全力也沒能讓文明提前發展出能夠渡過1500年天災的科技。


    但在這一千五百年的漫長歲月裏,這位永生者沒有享受過一天,他沒有利用自己手上的權力謀私,心中想著的始終是整個文明的未來。權力、金錢、自由世界的誘惑、時間帶來的疲勞,這些東西都沒能讓他拋棄責任,沒能讓他腐化。


    “你已經努力過了,你對得起這個文明的所有人。”李默然語氣柔和。


    “接下來,就讓我們共同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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