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誇張地說:這一整片連綿的山頭都讓《大江流》劇組給包圓了!陣容龐大的主演係統,數以千計的群演群體, 應接不暇的江湖大事, 一環接一環的勢力交鋒,能容納得下健康的、且具有各自特色的勢力生存發育的江湖,哪能是綠幕一拉、特效一加, 隨便在影視城裏換個景就能敷衍了事的?因此,整個“寒翠山”範圍都經過了嚴格的規劃和布置:從周邊蟲鳴陣陣、炊煙嫋嫋的小村小鎮,到人聲鼎沸、絡繹不絕的山中城;從山門入口處的“一線生機”到一望無邊的“登天雲梯”。不同的生態圈都有明確的分界線, 又有微妙的交疊融合。站在山腳的燈花攤上仰頭望去,甚至能夠一眼看到雲顛之上, 主建築群頂端被太陽照亮、如同貼著金箔一樣閃亮的一角!寒翠山, 山如其名。對尋常百姓而言,是高不可攀的。而高大巍峨的寒翠山,也僅僅是江湖一角……被拉過來做群演的當地婆婆跨著她的小竹籃子,一邊給別的群演編鮮花手環,一邊絮絮叨叨地說:“咱們這幾個村都被借用地方了, 花了老多錢啦, 去年春天就開始了, 我還以為要拆遷了嘞,高興得喲!”群演也是樂得不行:“那您覺得這要多少錢啊?”賣花婆婆嘴一癟, 眼珠子很是嚴肅地一瞪, 壓低了聲音道:“建這麽多老房子, 恐怕得要個好幾百萬吧?”說著,她伸出自己的左手,比了個“八”。“我說得對不,閨女?前頭老藍家裏娶新媳婦,裝修房子花了八萬塊。我看這麽多地方,得有一百個那麽多,我算著,八百萬差不多了吧?”群演們隻是笑,你一嘴我一嘴就轉移了話題。實際上,大家心裏都犯嘀咕呢!八百萬?往這後頭加上一個零還差不多!《大江流》從正式立項後就開始勘景造景,除了y市,其他幾個取景城市也在同步動工,這些大大小小的動靜是瞞不住的,因此,電影正式開機後,業內相關媒體就給出分析報告,這部武俠電影的總投資恐怕會倍殺引起一時轟動的《苦刀》。已知《苦刀》投資2.7億,內地總票房累積10.6億。那麽,影版《大江流》如果啟動了不低於5億的投資,最終票房至少得達到25億水準,才不至於“輸”得難看……別的不說,當年《苦刀》最終的賬麵可是很漂亮的,否則後來的兩年裏也不至於頻頻冒出一些“畫虎不成反類犬”的低配片。圈內電影人、圈外投資商們更是有目共睹:內地古裝大片市場的確因為《苦刀》有所複蘇,實現了題材複興。但同時,這塊蛋糕又不是誰都能啃得下來,因為觀眾也是認人買賬的。如今《大江流》又是嚴斯銘的片子,那他需要做的隻有一件事情,就是超越過去的自己。*進入12月後,y市氣溫持續走低。依照氣象台的官方預測,省內地區受到強冷空氣的影響,y市將提前在中旬迎來一段持續的降雪天氣,並有極大可能超過近五年的降雪水平,達到“小寒峰”。這意味著,《大江流》劇組甚至用不著人工布置雪景。大概就是某一天,程鬆寧一覺睡醒,拉開窗簾發現外頭白茫茫的一片。他發著呆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下雪了。酒店裏四季如春,出門前,所有人都裹得嚴嚴實實。沒人敢在這個關鍵檔口生病,沒有替補是一回事,可一旦有了有替補,那就說明事情是真的搞大了。“手套和暖手袋都要帶上。”“保溫杯除了滾開水什麽都不加。”“暖寶寶帶了兩大包新的,今天一天夠用了。”新來的隨組助理軒子小聲地念念叨叨,反複檢查要帶的東西,看著司機接人的時候還沒到,又返回去給程鬆寧拿了一套備用的衣服。這冰天雪地的天氣,拍打戲吊威亞出汗把打底的衣服透濕了,一冷一熱、體溫失衡,再被冷風一吹,再好的體質也扛不住!程鬆寧也不催他,因為喬艾就是這麽教對方的……從下榻酒店到劇組臨時包下的工作酒店,中間大概有10分鍾不到的車程。不出意外,程鬆寧今天仍然是第一個到。做造型時,蘇旖和祝妮兩個也嘟嘟囔囔的到了。一人抱怨著說自己是“凍瘡體質”,每年冬天都很難受,另一個人說“你皮膚這麽好完全看不出來生過凍瘡啊”。小助理在一旁聽著,抿著唇憋笑,顯然不是第一次碰見這種場麵。她們倆進來時,順便帶進一股香風。鼻子沒壞的話,就知道女士們也隨著天氣換了香水。程鬆寧閉上眼睛養神,任由造型師折騰自己的發套。直到蘇旖湊過來好奇看了一眼,伸手扶在他椅背上,語氣倏得柔了一個度:“哎,江流哥哥今天換發型了呀?”然而,就在她問完這句話後,祝妮那邊的輕鬆氣氛詭異的停了下來。不排除二人在戲外必須演出和諧關係,以此來對抗“苗妙-俞佳”二人組的影響力,但戲裏又是見麵就喊打喊殺的情敵關係的原因,總而言之,這兩位名副其實的皇太女,正在用別致的默契維持著一種很新的平衡。而程鬆寧並不想摻和進女士們的爭妍鬥豔。他既不享受這種微妙的被爭奪的虛榮感,也不對任何一位有超出合作同事之外的感情,更不想成為她們爭鋒的工具人……氣氛正僵著,俞佳和她的隨組助理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這邊一下雪就是大雪,怎麽都不帶過渡的啊?”造型師輕聲提醒:“鬆寧老師的頭稍微往右邊偏一點,這樣方便我編發。”於是,程鬆寧歪著腦袋和鏡子裏俞佳的目光對上,算是打了招呼。“今天怎麽說,上不上?”上是上天的意思,也就是吊威亞的意思。不上的話,就說明當天都是拍“走地”戲份。程鬆寧被扯著頭發,頭皮連著太陽穴都有一種讓人昏昏欲睡的麻木感,他遲鈍地想了兩秒,才回答俞佳:“不上,嫌雪不夠大。”被省略的主語是嚴導。他雖然早早等著y市的雪,但僅僅一夜的降雪量,路過的行人踩幾腳就壓扁踏實了,根本不夠嚴斯銘拍的,也遠遠達不到理想中的效果。他需要的是萬籟俱靜、銀裝素裹、天地一色的雪天!俞佳了然一挑眉:“行吧,又躲過一天咯。”苗妙來得最晚,她今天隻排了不到6場的戲份,但考慮到玄機女每次現做的造型要花費很久,所以苗女士的“特權”是不需要跟著第一批演員的出妝走。平常,也是其他人收拾好準備離開時,苗妙才姍姍來遲。“喲,都換造型了?”俞佳笑了笑,又披上助理遞過來的及地超長黑色羽絨服,說道:“古老師平等地愛除了江流之外的所有角色,新衣服人人一套,我們有的,你也會有。”兩位頂級小花你來我往,祝妮和蘇旖看得是不敢吭聲。而程鬆寧已經在助理和保鏢的護送下率先上了車。*“y市這邊往年遇到大雪,有封路封山的舊例。”路上,軒子絮絮叨叨和程鬆寧說話閑聊。等車子繞著盤山公路拐了一個彎道,前頭的視野徒然變窄,這裏並非是市區地界,隻是市縣同名,當地人都是同一種叫法。程鬆寧一路看著窗外的風景,白茫茫的一片,不知道怎麽的,心裏突然生出一股煩躁感來。“昨晚在群裏看到,說是在後門那兒抓到三個代拍的。”“怎麽拿到通行證的?”“我去xx平台搜了一圈,才知道外頭有人花五位數租咱們劇組的工作通行證!”這一波啊,相當於是自己人放賊進來了,軒子學著程鬆寧那樣輕聲一嗤,又說:“萬把塊錢也不少了,拿得少的一個月工資都沒這麽多呢。”比工資還高的“外快”,有人心動也不奇怪。可在劇組裏,能刷卡的通行證就相當於工作人員的“身份證”,將通行證借給外頭的代拍,被查到抓到,立刻發工資走人是一回事,一旦情節嚴重被大統籌拉黑,將來還想去《大江流》這種級別的劇組做事,恐怕是再也不行的。說白了,抓代拍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一方麵,的確引起了劇組工作人員的警惕,但這麽大個劇組,不可能方方麵麵都管到,隻要不鬧大、不留下過於明顯的隱患,有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另一方麵,如果房間裏出現一隻蟑螂,往往意味著暗處藏著更多,現在這個內娛時代,無論是什麽劇組,隻要有熱度有流量,那代拍就是抓不完的……y市連著下了四天大雪,達成了嚴斯銘想要的效果。但怕雪不夠深,拍出來的效果不夠好,劇組還從當地降雪量更大的一個山頭“借”了幾大車的雪,隨時待命。這一天,程鬆寧和俞佳有一場跑馬追逐戲。早在7點,所有演員就出妝了,但到了8點還無法開拍。直到9點左右,風變小了,從天而降的雪花又恢複了一片片晶瑩剔透的樣子,等到了嚴斯銘想要的陽光,和帶著顫巍巍的抖動、能反射陽光的霜花,他才宣布開拍。而這時,片場待命了一個多小時的演員早就無話可說了。“要不是寒翠山下頭接個大草原不太合理,這些戲份去內蒙拍才比較合適。”嚴斯銘又不滿足,他仍然惦記去年冬天在通遼的景色。程鬆寧歎氣:“行了吧行了吧!”長靴踩在馬鐙上,他利落地翻身上馬,一身勁裝裹緊倒也不那麽漏風,寒翠山冬季校服層層疊疊三件穿下來,看著有些重量感,其實就是最外頭帶毛兒的看著暖和。除此之外,造型師還給江流設計了指套,光好看不中用的那種:連著束緊的護腕隻扣到手背上方。是以,程鬆寧用力扯住韁繩時,指節崩白,指尖還是凍得發紅。另一邊,俞佳的情況就沒那麽好了。她剛出道那會兒拍古裝摔過馬,哪怕最後勉強學會騎馬、心裏還是有點陰影在,何況今天又是一場追馬墜馬的戲。“你待會真能接住我?要不還是吊個威亞吧。”“往哪兒吊?要不開個吊機來吊你?”程鬆寧有心調侃她、讓俞姐放鬆情緒,但對方還是有些擔心:“你這兩條細腿,我真是怕你撈不動我……”俞佳一說,其他人也不由看向跨坐在馬上的程鬆寧。大家同樣是兩三層的往身上套,他穿起來就是勁韌風流,絲毫看不出臃腫笨重,靠著馬腹一側的長腿瘦卻不柴,有種內藏的爆發力。程鬆寧為了扮演少年形態的江流,有刻意做過減重減脂,這個樣子顯然是最上鏡的狀態。正因如此,寒翠山任何一個弟子都敢輕易挑釁他,覺得這小子薄薄一片,一打就倒。“撈不動我和你一起摔,行了吧?”俞佳這下滿意了,她原地蹦了兩下。衣裙上的毛毛輕輕飄起,還是挺輕盈的呀~“如果真的摔了,摔的時候別臉著地呀!雪這麽厚,應該不會很痛吧,嚴導,要不墊個墊子再把雪鋪上吧?”程鬆寧:……一點沒變,俞姐還是那個公主。嚴斯銘冷哼:“撈不動好一起在雪地裏打滾是吧?程鬆寧我告訴你,她就算是個鐵秤砣,你今天也必須給我撈起來!”這一幕戲,的確是拍得有些驚心動魄。程鬆寧自小會跑步就會騎馬,他的騎術是不需要多加擔心的,對馬的駕馭也是得心應手,難的是俞佳和她那匹不太配合的馬【石清泉匆匆從馬廄牽了一匹馬出來就去追江流。她其實是不懂騎馬的,隻能依靠學武者的本能去控製平衡,順著雪地裏留下的馬蹄印,順著山路追出去。另一邊,陽光從一片銀裝素裹的山林裏穿過,江流在狂奔中找回冷靜,漸漸平複。他回首望向淩雲天梯,最上頭半截隱在雪霧之中,從山腳一路攀上去需要很久,可負氣下山隻需要半柱香不到的功夫。想起不知道埋骨在何處的韶歲兄弟,自己頂替了對方的身份,卻被寒翠山上上下下的弟子恥笑不已,江流不覺得丟了自己的臉,而是愧疚壞了韶歲的名聲……“韶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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