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哂笑：“那倒也沒。”茂春山氣死，抄起煙灰缸就砸了過去：“你給我滾！”門外的人聽到這動靜，就知道爭吵結束了，紛紛噤聲做鳥獸散。裴行殊走後，茂春山揉著眉心，想想還是給任局那邊打了個電話過去。剛掛斷電話，周科長敲門進來，說解吟的檢測報告出來了。“這麽快？”茂春山接過來一看，煩悶的情緒頓時一掃而空，“快！給鄒部長連線！”出了辦公室裴行殊徑直走向醫療科，蘇勤還沒醒，但好在生命體征穩定，精神世界也停止了崩塌，估摸著再養一段時間就好了。裴行殊想起那個新人向導，也不知道他的檢測做好了沒。病房。身著白大褂的何暢在一旁記錄著什麽，他問裴行殊：“你覺得他是s級向導的可能性有多大？”裴行殊：“即便不是s級，他的精神閾值也不會低。”何暢聞言記錄本一收，依靠在門邊：“我聽說，人昨晚是你親自抱回來的？”“抱”這個字何暢咬得特別重，他神情揶揄：“我還聽說那孩子長得很精致，怎麽，心動了？”裴行殊似乎是想到什麽，忽然笑了一下：“再精致，那也是帶把的。”話落，裴行殊似有所感回過頭，就見討論對象板板正正的站在身後，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看著他，羽睫輕輕一煽，他沒由來打了個突。何暢看到人也是一愣，都不用猜他就知道這人是誰，主動打招呼：“你就是救了蘇勤的新人吧，你好。”解吟原本隻是路過，見對方跟他打招呼便禮貌回禮。“能請你幫我個忙嗎？”何暢指指病床上的昏迷著的蘇勤，“幫我進他的精神世界看一下。”裴行殊：“何暢，這不合規矩。”“他還沒宣誓呢，不算違規。”何暢看向解吟。解吟看著病床上的娃娃臉少年，昨晚經曆的一切還曆曆在目。如果裏世界與現實世界互不幹擾，向導覺醒前與普通人無異，那麽他覺醒前的特殊能力又是什麽？解吟：“我要怎麽做？”何暢讓解吟握住蘇勤的手：“你平時會聽到一些聲音，看到一些不可思議的畫麵吧？試試看再進去聽一聽，看一看，這個過程可能會有些難受，覺得不舒服出來就行，不用給自己壓力，遇到阻力也不需要強行突破。如果覺得困難，可以讓你的精神體來輔助你。”解吟依言握住蘇勤的手，雙眸緊閉，嚐試著進入昨晚進去過的那個地方。何暢其實對解吟能不能進入蘇勤的精神世界並不抱有希望，畢竟沒有經過係統學習的新人都很難控製自己的精神力，更別說蘇勤作為a級向導，他的防禦力並不低。至於昨晚，瞎貓都能碰著死耗子，小概率事件也是有概率發生的。他隻是想看看，傳說中的s級向導到底有什麽不同之處。數分鍾過去。解吟猶如老僧入定般一動不動，隻有眼皮時不時動一下，預示著他強烈的精神波動。又是數分鍾過去，就在裴行殊耐心告罄之際，一股陌生又強大的精神力出現在病房之中，青年身邊的空氣好像出現了漩渦，打著旋，一縷輕霧從兩人相握的手蔓延到蘇勤身上，溫柔的裹挾著兩人。何暢和裴行殊對視一眼，眼中滿是驚豔。解吟又來到了那個差點吞沒他的地方，看到了那座幾近塌陷的城市，沼澤地變成高聳入雲的雪山，雪山上盛開著雪蓮花，這裏四處無人，隻有冷風裹挾著白雪凜冽的呼嘯。解吟朝雪山走去，少傾，從雪堆裏鑽出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緊接著是細長的身體，它通體雪白，如果不是某種難言的聯係，解吟可能一時半會還發現不了它。看到他，伶鼬三兩下蹦到他麵前，親昵地蹭了蹭他的小腿。柔軟又靜謐。解吟知道，這是蘇勤的精神體。瑩瑩綠光從解吟的腳下往外擴散，白雪逐漸覆蓋殘垣斷壁。現實中鏈接蘇勤腦部的電子顯示屏顯示des值正在快速下降，眨眼就從94降到了57。何暢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隨著綠光越來越盛，解吟的鬢角漸漸沁出薄汗，白皙的皮膚顯得越發蒼白。他死死咬住下嘴唇，薄汗滾落成珠。“可以了。”隨著這聲輕斥，鏈接兩人的橋梁猛然斷開，解吟被股力推了出去，那種被透支生命力的感覺瞬間停止。有人抵住他的後背，解吟氣息微喘，睜開雙眼正正對上一雙冷冽的眼睛。作為感官發達的哨兵，近距離接觸能無限放大每一個與其接觸的人身上的每一個缺點，包括但不限於皮膚狀態、呼吸、溫度、觸感、乃至體味。同時對方的體味也會持久的留在哨兵身上。這也是他不喜歡跟人近距離接觸的原因。然而這個新人卻一點也不令人反感，身上甚至還有一股清冷的木質香……裴行殊的視線掃過對方汗濕的脖頸，細膩到毛孔像是隱形了的皮膚，睫毛又長又密，眼瞼微微下垂，看起來很乖。視線偏移，白皙的耳廓有一枚耳洞，餘光中，肉嘟嘟的嘴唇恰在此時微張，克製地吐氣，露出裏頭藏著的一截舌尖。唔，長得是挺不錯。解吟敏銳察覺到對方視線掃過他的臉側、脖頸、耳廓，最後在嘴唇停留幾秒。這幾秒實在是微妙，解吟側過臉，眼睛看向別處：“不好意思裴隊，我也不喜歡帶把的。”這是在還擊方才裴行殊說的話了。裴行殊輕笑：“巧了。”作者有話說：裴行殊：“我恐同。”解吟微笑：“好巧，我也是。”解吟、裴行殊內心不約而同：騙子。第6章 一旁的何暢在解吟脫離蘇勤的精神世界後便立即接替他握住蘇勤的手，進入蘇勤的精神世界。片刻後他睜開眼睛，嚷嚷道：“太神奇了，被毀掉的精神世界真的重塑了。”何暢衝過來憑借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身頂開礙事的裴大隊長一把抓住解吟的手，看著他的眼神就像看著一件曠世寶貝：“朋友你願意來醫療科麽，我們科待遇很好的！不僅周末雙休，一周輪值不超過40小時，還有五險兩金，光是崗位工資、績效津貼、技術等級、年終獎、各項補貼、人才引進等五年！五年就夠你在首都買套兩百平的大房！”解吟傻了，一是完全沒想到剛剛還風度翩翩一副學者風範的人怎麽跟謝春鳴附身了似的，二是作為打工人他狠狠地心動了！但是在他了解自身情況前，他不能貿然加入。何暢察覺到落在自個手上的視線，回頭瞪了裴行殊一眼：“你不還有事嗎，慢走不送。”裴行殊嘴角挑了一下，正要開口，褲兜裏的手機忽然輕微震動了一下，打開一看，是上司發來的消息。何暢湊近解吟，用眉毛跟他傳遞某種打工人才懂的語言：“我現在就打申請把你要過來怎麽樣？”解吟剛要張嘴，裴行殊就打斷了他：“檢測結果出來了。”青年和何暢同時扭頭看他。裴行殊看著解吟道：“茂局要見你。”裴行殊沒管抓心撓肺想知道結果的何暢，把人送到局長辦公室轉身就離開。茂春山：“來都來了，等會兒再走吧。”於是裴行殊就留了下來。局長辦公室裏不止茂局一個人，還有林澤、副局長以及視頻連線另一頭三位總局領導。解吟一進門屋內四人連同屏幕裏三人同時把腦袋扭過來看他，臉上全都掛著欣慰且得意的笑，解吟便知道檢測沒有問題。接下來三位領導你一言我一語對他進行了一場長達五分鍾的誇讚。最後檢測結果公開，跟預測中一樣，解吟精神力檢測結果顯示為s級，精神閾值甚至高到檢驗儀器承載不了這麽大的數值，計算著計算著當場報廢的程度。解吟並不是很明白這意味著什麽，但高層門清，s級向導代表的不僅僅是能多救一個人，他還意味著無限的可能和保障。原本昨晚蘇勤的事局裏連夜匯報上去，就引起了上頭的重視，更別說如今還有份s級檢測報告，立馬讓解吟成了各路人馬爭相搶奪的香餑餑。人才嘛，到哪都受人喜歡。茂春山自然也不例外。領導們此番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把人留下來，順便見見傳說中的s級向導長什麽樣，這一看直呼好家夥，不知道的還以為荊雲分局挑人靠顏值。免不得又對荊雲分局的顏值進行了一番誇讚，其中百分之九十五的誇讚對象都是裴大隊長，其他人隻是捎帶。解吟不由得看向身旁身高腿長的男人，這個男人不僅長得帥氣，周身氣場更是高調又張揚，隨意往那一站就是世界頂級男模也無可比擬的優越條件。茂春山作為上司也很懂手下的心思，他先是打了感情牌，把家國大義、人生價值擺出來，又一一羅列加入特安局後的各項福利待遇和晉升途徑，光年薪就是七位數起步。作為一個大學剛畢業的應屆生來說，這份工作簡直是夢中情職。好在很快理智戰勝了衝動，解吟禮貌的表示自己會好好考慮。解吟走後，辦公室隻剩下茂春山和裴行殊。茂春山喝了口涼掉的茶水，翹起二郎腿，小算盤打地嘩嘩響：“那些人，一個個的都攛掇著總局把人要過去，真以為我不知道他們怎麽想的？不就是想搶人，生怕被我們搶先下了手嘛。好在我們局還有你這麽個s級哨兵在，現成的借口……百年來頭一個s級向導，剛剛覺醒，萬一有什麽事還有你保駕護航，他們有嗎？”s級向導之所以被稱之為神級，是因為其有著不可估量的力量，誰也不能保證人一定會如他們所願成長。“一個s級哨兵，現在再加一個s級向導，就算他們不鬧，上頭也不會把人在這放太久。”裴行殊悠悠道，“到時候被人摘果子，滋味可不好受。”茂春山擺擺手：“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最要緊的是務必把人給我留住咯！”茂春山瑟個沒完的二郎腿驟然停住。他扭頭看向身旁身材樣貌能力樣樣出挑的下屬，前不久的對話還曆曆在目。裴行殊沒由來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就聽他的頂頭上司幽幽來了句：“其實還有一種辦法，局裏是可以同時留住兩個s級的哨兵向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