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我以為我是想這麽做,但後來發現,我其實並沒有這麽想把它變作現實。”顧景戚淡淡道,“我明白這一點,是在離開‘入侵’後,來到你的身邊。”“你是為什麽離開‘入侵’的?”謝見星問。顧景戚沉吟了片刻:“群星黯淡之時。”謝見星:?顧景戚:“當兩款平行逃生遊戲即將產生交錯的時候,是一個星際輪回,眾神神力削弱,群星黯淡。”“在這種情況下,我剛剛複蘇,又遇到黯淡時分,神力消散,很容易消融,因此當‘逆瞳’打開通道,我也選擇離開,躲避群星的視線。”“兩款遊戲之間的通道很窄,不足以讓我全部通過,因此我封印了一部分,直到蘇醒後才會逐漸全部找回記憶。”“我需要借此避開消散時分。”謝見星聽的認真:“那為什麽是我?”他微仰起頭問:“為什麽寄生在我身上?”神色天真而無辜,就像在問一個陌生的問題,哪怕他其實是明知故問。顧景戚低頭看他,伸手握住了青年的手腕,細膩柔軟:“我以為我是想殺你,但其實……”男人靠的很近,但謝見星沒有避開:“其實什麽?”顧景戚低下頭,很輕地在青年嘴唇上吻了一下。謝見星感覺到嘴唇上傳來的觸感,挑了一下眉,他伸手按住男人的肩膀:“那你還會殺我嗎?”顧景戚僵硬著身體,幅度不大地搖頭。謝見星笑了起來,他換了個姿勢,坐到男人的身上:“還記得你答應我的一個約定?”顧景戚壓著嗓子:“記得。”謝見星:“那現在答應我,不要動。”他看著男人的眼睛,莫名想起那一天,在掛了電話後,謝見星的心情其實並不好,但對方卻接住了他搖搖欲墜的情緒。他吻了一下男人的眼睛。*清晨。七彩的霓虹燈同白日的到來一起黯淡下來,整個世界歸於白茫茫的一片。樓梯裏傳來了奇怪的動靜,沉悶的一聲又一聲。謝見星被折騰到很晚,顧景戚仍舊需要躲避群星的目光,因此盡管他已經想起了所有事,但在短暫的蘇醒後又陷入了沉睡。青年打開門,往一旁看去。在老式樓梯上,一名穿著花棉襖的老太太正在費勁地搬東西,那是一台老式電視機,老太太力氣不大,搬的很艱難。謝見星剛走出家門,耳邊忽地傳來了電流的滋滋聲,隨即有一個機械般的聲音道:“玩家除歲。”很陌生的聲音,但謝見星聽過一次。是“逆瞳”的聲音,當初他與“逆瞳”約定時,便聽過這個機械聲。“我付出了大代價,越過屏障進行單向傳輸,隻能持續一分鍾。”“現對你頒發個人任務,我希望你能為我取來鑰匙,我會給你你想要的任何東西。”“我……不知道……鑰匙在哪裏,但通過我的數據庫得出的結論,鑰匙……是碰觸不到的,非實體的。”“我們曾經達成過一次交易,現在也一樣。”越到後麵,這滋滋聲越來越多,幾乎要聽不清後麵的話語。謝見星剛想回答,但耳邊又交雜了另一個聲音。“玩家謝見星,我是‘入侵’。”“時間很短,隻能長話短說。我不在乎你曾經的行為,現對你頒發征召令,找到鑰匙,交還給我,我會放你回歸現實,哪怕是‘逆瞳’也不能再將你拉入遊戲中,這是‘逆瞳’所無法給與你的。”“記住,鑰匙需要……頻繁……凝聚……”再後麵的聲音,和“逆瞳”一起,被徹底消除。同時被兩款遊戲拉攏的謝見星:“。”失去了機械的滋滋聲,此時的樓道裏很安靜。安靜的隻剩老太太的動靜。謝見星走上前:“你好?”現在的時節不算冷,但老太太卻穿的很厚,她的臉上滿是皺紋,雙腿顫巍巍地岔開,正在費力地拖動樓梯上的這台老式電視機。她搬的很慢,每上一階台階,就要停下來休息一會兒。電視機偶爾砸在樓梯上,會發出謝見星聽到的那沉悶的聲響。聽見謝見星的聲音,老太太轉過頭,停下了繼續搬運的動作,看向他。青年指了指電視機:“需要幫忙嗎?”老太太用那雙渾濁的眼神看過來,樂嗬嗬地笑了:“好啊,謝謝你。”“你住幾樓?”謝見星上前,用力抬起這台電視機,對他來說不算很沉。“頂樓。”老太太說,她背著雙手,走在謝見星身邊:“小夥子好啊,挺有力氣。”謝見星沒搭話,她自顧自地說開了:“年輕的時候不覺得,現在年紀大了,就感覺到有個孩子在身邊的重要性,哎。”上三樓的時候,謝見星將電視機在拐角的樓梯口擱了一會兒,借力再次抬起:“你是一個人住?”“對呀,”老太太言語中顯露出一絲寂寥,“我老伴兒三年前去世了,我們沒有孩子,這幾年這種事都是我一個人操辦,著實累得慌。”此時已經快接近頂樓了,謝見星放慢了速度,老太太走在他前方領路,最終在最靠近窗口的房門前停了下來。老太太沒有取出鑰匙,而是直接擰開了門鎖,將房門大大敞開:“進來吧,小夥子,我出來的時候沒鎖門。”房間裏很黑,老太太站在門口的交界處,卻沒有開燈。謝見星站在門口:“不鎖門不怕不安全嗎?”“我們這城市都是老熟人了,有什麽好怕的?”老太太不以為然地擺手,“怎麽不進來?小夥子,你扛著也挺累的吧。”謝見星:“怎麽不開燈?”“燈泡壞了,我反正也不做其他事情,一直沒時間換。”老太太說,她指著靠近門口的一張小桌子,“你就給我放這兒吧,年輕人,謝謝你。”謝見星就著一個沒進門的姿勢,將手中的電視機放在老太太說的桌子上,他甩了甩手,半個手掌被電視機的重量壓得通紅,他看了老太太一眼,指著裏麵的燈泡說:“要幫你換嗎?”所謂幫人幫到西。這下老太太詫異地問:“你會換燈泡?”謝見星:“我有一個會換燈泡的弟弟。”他佩戴上從第一個世界得到的稱號,再一眨眼的空腹,玩偶弟弟便出現在了老太太的眼前。這老太太也不驚訝,她看樣子還很喜歡玩偶弟弟,這下可是真心實意地笑了。謝見星推了一下吳舟的肩膀:“去吧。”玩偶回頭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總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它同手同腳地走進房間裏,看著老太太從壓箱底的箱子裏翻出一個新燈泡給他。試了一把椅子,就算它踩在上麵,也夠不到天花板。玩偶回頭看站在門前的漂亮青年,對方衝他指了指那張桌子。吳舟衝謝見星翻了個白眼,用小手抓住桌子邊沿,拖到燈泡底下,爬上桌子,動作麻溜地換上了燈泡。伴隨著“啪”的一聲,屋子亮了起來。在這一瞬間,站在門口的謝見星看到了屋子的全貌就像很久沒人住過那樣,灰塵布滿了地板和家具,而其中一個正對房門的躺椅上躺著一具屍體,是那種過了好久沒人理睬的屍體,已經風幹,外麵裹著花棉襖。而再一跳躍,屋子的表象又變了,老太太驚喜地伸手去摸吳舟的頭:“弟弟好厲害,你叫什麽呀?”吳舟:“。”謝見星:“吳舟。”“那你呢?”老太太捏了一把吳舟的臉。“謝見星。”玩偶弟弟猛地抬起頭看他。你丫不是叫除歲?謝見星裝作沒看到它的小眼神,真難為這小眼睛了,還能傳達出這麽生動的情緒。“好名字,”老太太說,“要不要進來喝杯茶?感謝感謝你們,我老伴還留下了一盒好茶,一直放著呢。”謝見星想了想,同意了。一人一偶在客廳裏坐下,老太太拆了一包薯片遞給吳舟,它動作緩慢地拿起一片,放進嘴裏,哢擦,哢擦。而謝見星的麵前放著一杯茶。熱氣氤氳了青年的視野。老太太感歎:“如果不是我老伴那件事,我也不至於不能抱孫子,真是命啊。”謝見星沒喝那杯茶,聞言問道:“那件事?”“是啊。”老太太的眼神悠遠,仿佛又回到了回憶中,“我老伴的職業很特殊,他是記者,但是格外沉迷於一些民俗傳說。”“我們這座城市有很多傳說,什麽辦公樓案件,什麽神奇餐館之類的,但是最令我老伴沉迷的是一個更加虛無縹緲的傳說。”她說到這裏頓了頓,才道:“這座都市是活的。“每一位居民,都是都市的一部分,能夠影響到它。”“而人與人的交往會產生一種能量。”“交談的能量,接觸的能量,幫忙的能量,感謝的能量,最終會集合成一股願力,成為都市的意誌。”“我的老伴兒沉迷於這樣的說法不可自拔,他辭掉了工作,開始研究這種能量。一開始,他弄熟了這幢樓裏的鄰居,經常去鄰居家幫幫忙,互相了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總之那段時間,他投資經常能賺到錢,我們小日子過得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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