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水生和陸生皆有,似花的國度。這裏的‘人’多女子,或者是是像女子的‘人’,衣著薄而飄逸,瞳色多淡,皮膚白皙,容貌似花般美麗,四肢纖細修長。他們多半截上身露在水麵之上,也有坐在浮葉上的,在花和水間嬉戲玩鬧,熱鬧又愜意。“魚。”玄滄道。“嗯。”九方夕燁和玄滄皆看出這些‘人’的本體。“直接穿過去,還是繞一繞?”玄滄問道。“當然是直接穿啊,怕了?”九方夕燁笑道。他們此時還停在一棵歪脖子樹上。九方夕燁的移動速度很快,不影響他用精神力探查周圍,以此帶走不少東西,也不會花費他多少時間,他取任何東西都幹淨利落,速度極快,不僅僅是靈草。“當然不會。”玄滄同樣信任九方夕燁,何況還有他在。九方夕燁抱著玄滄,腳尖輕點,離開歪脖子樹,開始在池上飛過。嬉戲的魚很快發現九方夕燁,交流幾句,便有幾個攻擊九方夕燁。九方夕燁一揮手散掉對他的攻擊,同時回擊,落在一片紅褐色的葉上。這些魚匯集在一起,張了張嘴似乎說了什麽,但聲音很小,且九方夕燁也聽不懂。九方夕燁隨意彈去一絲精神力,直接鑽入最近的魚腦中。“可聽得懂我說話?”九方夕燁問道。“原來你方才不知我們說了什麽。”魚一下便知九方夕燁話裏的意思,“你可真漂亮。”聲音雌雄莫辨,聲調較高,而非方才九方夕燁聽到微弱的聲音。“不過,你是西邊來的,那邊可不是什麽安全的地界,比我們這兒危險多了。你能活著出來,要麽,是你是那邊的,要麽,你足夠強大。”魚又問道:“可要留下來與我們同處?我們不介意你非我族,就是東邊來的,我們也不介意接納你,可視你為我族。”“這話說的似乎攻擊我的不是你們。”九方夕燁道。“這不是你先進入了我族領地,自然會被我們攻擊,如此再尋常不過,不是嗎?”不止是這魚,周圍的魚皆低低笑著,似是有什麽有趣的事,“況且,你不也回擊了?不如各退一步,相抵了,如何?你我皆未受傷。”九方夕燁笑道:“留下就算了,我可問你些事?”“誒,這笑起來更好看了!很好,很好。”魚看起來心情很好,薄紗覆著的雙臂搭在浮葉上,“好啊,隻要我們知道,肯定會告訴你的。”又笑著補充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笑彎的眼睛露著些淡色的瞳孔,其中有愉悅,也有說不清的東西。九方夕燁先如此尋常詢問,隨後又魅惑住這些魚,再問了一次,得出來的回答果然有不同的,且不少。“果然。”九方夕燁勾起嘴角,在他的意料之中。玄滄見狀問道:“騙了你?”“嗯。”九方夕燁從一開始就沒有相信這些魚,所得的答案,自然要他確定才行。九方夕燁給這些魚留下了一點‘小禮物’,離開了這片地界。池水湖泊中還有別的‘人’,但他們知曉九方夕燁和他們同族說過話,此時隻是經過,也沒有做什麽別的事,便沒有攻擊他,讓九方夕燁輕鬆離開。按這些魚所言,此界還是叫兩夢重,這裏則是連水澤,他們是棲息在此的水族,不止有他們這樣的魚,還有水花、蝦蟹等。兩夢重有像九方夕燁這樣的存在,但還在東方,叫東初界,占地最廣,他們偶爾也能見到些,但不多,他們也不怎麽離開連水澤。倒是有東初界的跑來這邊,在連水澤鬧事,總會被他們教訓一頓。有撿回一條命的,自然也有成為他們口食的,做池中養料的。也正因如此,他們會先攻擊來此的非他族。不僅如此,九方夕燁還知道了連水澤與東初界的距離,以及沿途會遇到什麽,有什麽要注意的地方。九方夕燁一路都沒有遇到九方夕晝和文端煦,他是覺得他在極西,那麽他們極有可能在極東,皆在界壁附近。九方夕晝與文端煦莫名讓九方夕燁覺得是在一起的,起碼不會離太遠。但具體何樣,還是要見麵才知。九方夕燁如今要做的就是知道更多的消息,最重要的是要回到修真界。第253章又數日,九方夕燁到達東初界邊境,入目確實有修真界的意思,但更夢幻、縹緲,像是籠著一層薄紗,色彩同樣斑斕,隻是沒有他來的路上那麽多彩,淡上兩三分。九方夕燁進入東初界多戴著帷帽,他的容貌太過顯眼,而在兩夢重九方夕燁無法遮掩容貌,遮掩別的倒是沒受影響。不過帷帽也還行,於九方夕燁而言並不麻煩,帷帽輕,為玄色,過肩三寸,和在塵寰州用的不同,它可以阻攔他人窺視,一點也看不見。為了獲取消息,也連帶尋找九方夕晝,九方夕燁不似尋常往人少的地方走,閑逛看風景,而是多去人多的地方。東初界的人不少都不太尋常,裝束皆不統一,九方夕燁這樣的裝扮再尋常不過,也無人發現他非兩夢重的人。語言則和修真界差不多,無非聲調有細微不同,不影響九方夕燁聽懂,他在不斷提取有用的信息。有時九方夕燁也會隨意挑個人詢問,有凡人,也有類修者。九方夕燁一開始便魅惑住這些人,不浪費時間,知道便會回答,不知道便不會開口,最好獲得消息。這裏的修者也與修真界不同,也是靈氣和元氣的差別。不過兩夢重的凡人隻要正常死亡,也多能活過一百六十歲,修者的肉身即使不煉體,也會比修真界的修者更強悍。他們的修為劃分也不一樣,隻有三個階段。第一階段為原初,第二階段為中和,第三階段為合元。但似乎無法飛升,九方夕燁經過了數個聚集處都未有聽說飛升之事。而且他們在合元時期每兩百年便要受一次雷劫,且一次比一次難渡過,這些修者幾乎皆會折在這個階段。所以多數修者會讓自己盡量處於中和期,等著中和期的壽元將近,再到合元期。不似修真界是單靈根修者、多靈根修者,隻有可以修煉和不能修煉的區別。中和最多等同修真界的合體期大圓滿,這對九方夕燁十分友好,如此他在此幾乎是最強的。但他暫時還未和此處的修者交手,畢竟無緣無故出手的人不多,九方夕燁便不是這樣的人。東初界沒有魔修存在,相對平和,但不是所有地方、所有人都是如此。隨著九方夕燁知曉得越多,自然也就知道東初界也是有行事作風凶殘的,人或者勢力。九方夕燁深入東初界,入目也越發奢華,不止是建築,也是衣著、出行和用食。與之無法分割的,便是上下層差距。越靠近奢華的地方,人與人之間的差距越大,而遠離的地方是很小,似真的世外桃源。行走在平整街道上的九方夕燁經過的既有華麗的車駕,也有路邊東倒西歪或縮在角落衣衫襤褸的凡人,少量修者,會被趕去別處,他們因此在街道邊遊走。駛過的車駕有囂張跋扈的奴仆不斷道:“滾滾滾,沒長眼的死在這裏,便是你們活該!還髒了這路!”“……還不閃開!”“……擋什麽道!”“……知道車裏的主子是誰嗎?”“……”這樣的場景在不斷增加著,時常有修者和凡人死於這些人之手,被城中巡邏者迅速拖走處理。九方夕燁抱著玄滄走在路邊與周遭環境完全剝離。‘這裏更多。’玄滄道。‘他們習慣如此才是最大的原因。’並非不能離開,也完全不必過得如此艱難,但他們還是選擇留在這裏,多數人都悄無聲息死於各種意外、病痛和刻意的屠殺,被巡邏者輕鬆處理幹淨,什麽都留不下。這些人在其他人眼中是如螻蟻一般,而非為同類,可肆意處置,左右他們的性命。‘麻木而不可憐。’玄滄同樣旁觀。‘說得不錯,自己選擇的,結局為何都由他們自己承擔。’九方夕燁不喜管這些,與他本來也無甚關係,便是閑事。對這些人而言,九方夕燁若是開口勸說,他們反而會咬九方夕燁一口,覺得九方夕燁才是錯的那個,是要害他們。九方夕燁遇到路邊衣衫襤褸的人撲向他想要拉他的衣裳,也有攔住他的路有些祈求的想要他幫忙的。九方夕燁避開,未讓他們觸及他半片衣袖,並且離開,他看見了這些人眼中的算計,誰幫誰倒黴。還未找到一點關於九方夕晝和文端煦的消息,九方夕燁先發現了一點關於如何回修真界的消息。這裏是一處平原,花草間有一塊石碑,不大,整個也就一尺高,六寸寬,兩寸餘寬,歪斜倒在地上,有細藤花攀爬其上,覆著一層薄土。九方夕燁本是迅速掠過,但他散開的精神力發現了石碑上的字和他來時的石碑上的字一樣,便落在此處,準備看一看,是否有有用的消息。九方夕燁揮手拂去其上的雜物,顯現所有的文字,直接讓玄滄翻譯,這塊石碑上的字比之前那塊多上許多,他跟著玄滄說的一起看下去便好。“等等,這裏再說一次。”九方夕燁戴著金蠶雨絲手套的手指著石碑最中間的一行,他並未觸碰到石碑。“天和陸離,僻極刻時,浮光掠影,天赤靈壁……”玄滄便再說一次,九方夕燁若有所思,同時繼續將石碑看完。玄滄將其全部翻譯好,九方夕燁還在思考,過了些時候才起身,是想到了什麽。“應該還有。”玄滄道。“看來這些人也是意外發現的這裏。”九方夕燁垂眸看著這塊不起眼的碑石,其上的文字也是和東初界不同,這塊石碑也不是什麽稀少珍貴的材料,所以它能如此在此處存在。“這看起來是不好回去。”玄滄又道,碑石上的文字所傳達的情緒並不穩定,尤其是最後幾行,似在趕時間,慌忙而有重複的部分,來不及修改。“那也是要回去。”九方夕燁半眯著眼看著遠處,這般要尋找的範圍便增加了。不過百餘裏,九方夕燁又發現一塊,這塊碑石小了一圈,已經半嵌在地裏。九方夕燁隻讓石碑露出所有的文字,並未將其挖出。這塊石碑上的記錄並未提及兩夢重,而是這個門派的消息。他們觸及天道的不容忍,受到了天罰,本也一直在尋找躲避之處,從而發現的此處。九方夕燁繼續前行,隨後又發現幾個,大小不一,記載的內容多不同,有些甚至隻有兩三行,一句話,也不在石碑上,就是一塊岩石。然而,還沒有九方夕燁想要知道的消息,起碼還不夠。這些碑石的距離不一,位置不一,但九方夕燁已經一日未瞧見的新的,他決定回頭,在前麵石碑附近轉一圈,再繼續往東邊去。如九方夕燁的意,他又找到了幾塊,這些的記錄便更多,更有用。“原來都死了。”玄滄道。“他們還反抗不了天道,何況他們實際非全因天道而死,隻是一部分罷了。”九方夕燁起身,向上一躍,回到崖上。他們剛看的文字在崖下數丈的位置,是刻在崖壁上,因在一個不足一尺深的淺洞裏,這些字未有損壞。“還需要別的消息。”玄滄看著入目白色的花、白色的葉、白色的花莖,花蕊也是白色的,是修真界沒有的花。“說不準有意外收獲。”九方夕燁隨口一說。“那便是有了。”玄滄相信九方夕燁的運氣,就是他隨便說說,隻要是對他沒有壞處的,幾乎都如他所言。“玄滄,你如今也是這般了。”九方夕燁笑道。“我一直如此。”玄滄道。他知道九方夕燁話中的意思。“也是,也是,你隻是少有說起。”玄滄不是看不見,除小紫不愛出來,他的話便是最少的,比九方夕燁還少,是驟減,喜好安靜待著。“這花倒是特別。”九方夕燁話頭又轉到別處去了。整個崖邊都是這樣的花,有三尺高。“像雪。”一切都是純白,無一絲雜色,花多而瞧不見其下的泥土。“所以要染上點顏色才好看。”九方夕燁言罷出手攻擊,花倒了一些,紅色開始蔓延。一群人,九方夕燁隻留下了一個活口,抱著玄滄漫步靠近,純白的花開始泛著粉色,漸漸加深,似乎是喜歡這新鮮的血。“這花好看嗎?”這群人早就跟著九方夕燁,已是近十日之久,九方夕燁此前不管,是這群人隻是跟著,但此時有動手的意思,九方夕燁瞧出這個苗頭,自然會先下手。地上的人卻沒有回答九方夕燁,九方夕燁停在此人兩步外,一瞧,笑了,“原來是啞巴。”後天的啞巴,還是瞎子,皆是被人改過。雙眼遮在厚重的布下,一層一層束得極緊,嘴上也帶著嵌入的金屬麵具,與下半張臉無法分割。不止是他,死去的人也是如此,他們的主人並未將他們視作同族,隻當是玩物、工具,肆意改變他們的身體。如此,九方夕燁便不用詢問,直接抽記憶,如此能知曉的更多。“昌歌。”九方夕燁還是第一次知曉這個名字。九方夕燁並未動手,這人便已經死去。九方夕燁見狀輕笑。花已經不見純白,這些人周圍已經化為血紅色。不是雪,是血。第254章九方夕燁又尋到些文字,雖然沒有具體如何回修真界的方法,但別的是知曉得差不多。回去也是有些想法,但暫時沒能確定,還需要一些條件。“這是最後寫的。”玄滄看著眼前的文字。“這個時間,並未過去多久啊。”九方夕燁同樣看著,這些不用玄滄翻譯,他也是看得懂的。“算算時間,應該是你出生前不久。”玄滄道。“不過千餘年,蒼穹宮都未有他們的消息,更無這些文字的記載,是完全與世隔絕嗎?”九方夕燁感肯定是沒有他們的消息,就連九方夕晝也是不知曉的。“他們尋常用字都是這些,那自然不與外界聯係。人似乎也不多。”“修真界的那塊石碑至少被掩埋了上萬年,那就是隻有麵上使用,其下未管,還是被修改了?”九方夕燁猜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