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放出消息，大約隻有中合州多些，不會大辦。”慕容洵道。武昭仙門就在中合州，與應天書院所在的南禹州接壤，所以他的門派每次在應天書院招生都有兩人以上參加。慕容洵在武昭仙門不算核心弟子，否則也不會去應天書院。不過也較為有名，他的師傅並不能給他太多，他的一切幾乎都是靠他自己。慕容洵記在他師傅名下，隻是未有師徒之禮，他是被他師傅撿回去的。“何時？”九方夕燁又問。“三月後。”慕容洵答，又略帶忐忑地問道：“你要來嗎？”“難道你宴請是不打算邀我嗎？”九方夕燁反問。“怎麽會！”慕容洵脫口而出，“隻是沒想到你願意去。”他自認為與九方夕燁不算熟，就算他在同屆裏還算常見到九方夕燁，但他不善言辭，不如蘭淼淼和寧子政與九方夕燁多有交談，身份上也相差太大。“你若邀我，我自然會去。”九方夕燁道。慕容洵趕緊拿出準備好的，以為送不出去的請帖，“在下將恭迎你的到來。”九方夕燁伸手接過，道：“不必如此。”好歹是一直跟著他的同屆同窗，和寧子政、蘭淼淼一樣，慕容洵若邀請，他閑來無事都會去。隨意在給客人準備的園林轉轉，九方夕燁先行離開。九方夕燁還未進他的院子，便瞧見從另一邊過來的寧子政。“去見了蘭淼淼他們？”寧子政問道。“自然。”否則九方夕燁連此處都不會邁出。寧子政並未跟九方夕燁進去坐坐，他還有事，隻帶著人簡單同九方夕燁說上幾句，便與九方夕燁擦肩而過。次日黃昏，懶洋洋坐靠著的九方夕燁看著窗外透進來的暮色，絢麗著屋內的事物，色彩濃厚，光線漸重，不斷變化，再漸漸黯淡，夜色漸漸降臨。白日未來的寧子政此時來了。九方夕燁讓他自己進來。寧子政是穿著他宴會穿的衣裳進來的。金燦燦的，讓九方夕燁覺得刺目的程度。就是，就是一看就很有錢的打扮。“宴會還未開始吧……”九方夕燁道，他忍不住半移開視線。此時屋內光線不佳，但寧子政就是發光體。“我還未穿完。”寧子政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九方夕燁都覺得那椅子快放不下寧子政了，畢竟隻是一個不大的單人椅。此處的椅子都不大，而修者也多勻稱，身材纖細的也不少。有椅子三方的包圍，衣著複雜的寧子政是剛好坐下，若他再添上一件，九方夕燁就覺得他坐不下去了。“我還以為，你已經穿好了。”九方夕燁覺得他百歲宴的衣裳已經夠華麗複雜了，不過在寧子政這身衣裳下，是遠遠不及了。“還差一些，不過主體已經完成了。”寧子政看起來習以為常，並不覺得有多複雜。“那你來找我，是有何事？”九方夕燁換著話題。“哦，對了……”寧子政這才想起來他來找九方夕燁是做什麽的，“明日你同我一起先去宴會，這樣你就不必與太多人接觸。”前來參加他宴會的人數量眾多，比九方夕燁的百歲宴更甚，甚至數倍，畢竟蒼穹宮並未提前多久傳出消息，不少人都趕不上，而他是早早放出消息的，露雲宮喜好熱鬧。九方夕燁想了想，應下了，“好。”“行，明日我來尋你。”寧子政笑道。“嗯。”寧子政再坐了一會兒，也是有人前來尋他，傳了好幾次消息，他才離開的。“他好像移動的金子啊。”小鳥評價道。“還好還算精致，不然就剩俗氣了。”九方夕燁道。但他還是不忍直視罷了，實在是有種不知從何評價的感覺，沒有重點，又都是重點，都是貴重之物堆積而成，放眼望去，就覺得是個珍貴之物移動擺台或者掛架。“不太好看。”小鳥道。“他人喜好，不看便是。”左右隻是東西太多，沒什麽不妥之處。“嗯。”小鳥懶洋洋道，已經快要睡著了，它近來沒怎麽入睡，而它本就是睡眠較多的。“睡吧。”九方夕燁溫聲道。“好……”小鳥整個埋進小咪，尋了個舒服的位置，立馬就進入睡夢中。第144章九方夕燁將發冠換成了一隻造型簡樸的簪子，簡單挽了一下就準備出門。他又不是今日的主角，隨意一點，最好不起眼。小鳥和小咪都回了出生地，九方夕燁讓它們睡好了再看想不想出來，主要是小鳥，小咪也不怎麽入睡。伴著晨曦溫柔的微光，九方夕燁穿過庭院，看見在外等候的龐大車駕，周圍的仆從不多，估計是專門來接他，所以並未全來。“貴客安好。”車駕旁的仆從行禮道，又躬身抬手，“請進。”九方夕燁沒有踩著下方蜷縮著身體，跪平背部的奴仆，直接抬腿越過奴仆邁上，車駕本就不算高，他輕而易舉登上，進入寬大的車廂。此時的車廂內並沒有什麽空間陣法，外麵看起來多大，裏麵就是多大。寧子政端坐著，一身又金又閃的打扮直衝九方夕燁雙眼，讓九方夕燁直接屏了大半，以免覺得刺眼。大朵大朵的金絲銀仙雲在寧子政衣裳上盛放，他相貌佳，也未曾因這些而有遜色。比起昨日所見，寧子政身上的飾品加了不少，從頭上的發飾、耳飾，再到頸飾、手勢、腰飾等，外衣也添了兩件，隻是並未全套。除了少量除了好看沒什麽用的飾品，其餘皆是法器。“今日可開心？”九方夕燁問道，在他坐下的同時，車駕便動了。寧子政生辰是哪一日九方夕燁不清楚，但絕不會是今日。就算此宴會有慶生之意，但占比不大，九方夕燁也就不會說什麽生日祝詞，說些別的比較好。“還可，還未看到什麽，也就沒什麽起伏。”寧子政道。宴會地寧子政也沒去過，也不知什麽樣子，目前他心情不錯。所有人皆為他慶生、慶賀而來，想想他便心情愉悅極了。寧子政麵帶笑意，又想著九方夕燁在此，又道：“宴會於你可能會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你可隨意些，早些離開也無妨。”寧子政知道九方夕燁不甚喜歡這種場合，自己的百歲宴都不怎麽出現，何況是他的，他心裏有數。他自己說出來，比九方夕燁到時直接離開好上許多。“嗯。”九方夕燁頷首。九方夕燁下車就是在主殿後，周圍除了仆從，沒有任何人。寧子政習慣這一身複雜的裝扮，身輕如燕，行動未有任何受阻。“恐怕要你自己轉轉，抱歉。”寧子政道。“無妨，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九方夕燁道。寧子政行禮先一步離開，仆從跟著走了一部分，剩下的也迅速帶著車駕去別處。幾乎瞬間，此處隻剩九方夕燁一人。九方夕燁沒有往外走，而是往後方的池塘去。主殿後挨著的是一片後花園，園中有一占地頗大的花池，池邊是大量的藍紫色鳶尾。九方夕燁慢悠悠地在池邊閑逛，能聽到絲竹管弦之聲，亦有編鍾、大鼓等，悠揚悅耳，與西賀州的樂曲不同，更為溫柔空靈。伴著樂聲，九方夕燁還沒有去看上一眼的意思，還未轉完一圈，便在一旁的涼亭坐下。位置較為靠近主殿，但也不易被發現，屬於比較隱蔽的地方。九方夕燁斜靠著欄杆，用折扇扇著下方的鳶尾，但並未用靈力，有一下沒一下地扇動著，聽著它們發出聲響。鳶尾的影子縮小，又逐漸擴大，已過正午。九方夕燁準備去宴會看看，還未真的起身，便聽得附近茂盛的灌木和樹後傳來聲音。起初聲音很小，隨後漸漸增大。大約是因為宴會，他們隻簡單確定周圍無人，而他們的交談聲不會被遠處的旁人所聽，兩人並未藏著掖著，多明顯。“你不是說會娶我嗎？我究竟要等到什麽時候？”女子抱怨道。“就快了，你也知曉如今的情況，我不好提起此事，你可能體諒我？”男子輕聲細語道，似乎張開雙臂將女子抱在懷中。“可是一年又一年，我如何等下去？你不同我爹說，我再空等下去，我爹便要我嫁與旁人了。”女子說著難免難過，語氣和心情漸漸低落，又幽怨道：“你難道要眼睜睜看我嫁與旁人嗎？”“怎麽會？”男子認真道，“萱兒堂妹，你再等等我，很快，很快就好了，隻要他死了，一切都會往我們最好的結局去。”九方夕燁沒想到自己總能遇到這些家庭倫理劇，不知是哪位倒黴蛋。“真的可以嗎？他這幾日都在眾人眼皮下，你如何動手？這可是他的宴會，那一身法器你越得過嗎？”女子擔心道，滿心滿意隻有眼前的男子。“你可放心，我自有法子，準叫他死，又與我扯不上關係。”男子胸有成竹，確信他的計謀不會有異。九方夕燁挑挑眉，這個倒黴蛋是寧子政啊。兩人又膩膩歪歪一段時間才離開。九方夕燁也獲得了更多的消息，在涼亭內又待了會兒才起身離開。九方夕燁沒有穿過主殿，而是從旁邊繞過，進入修者眾多的宴會地，婢女、仆從在其中快速又穩當地穿過，解決著客人各種問題，又或者刁難。九方夕燁本來是漫無目的地走著，離著客座還有些距離，無人發現他。“客人。”有仆從前來。“嗯？”九方夕燁並未停下腳步。仆從也就一直跟在九方夕燁身側，問道：“客人是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嗎？可否讓在下為您引路？”“原來位置不是隨意。”九方夕燁道。“是的，客人。”仆從頷首道。他雖然年少，但參與過不少宴會，也見過各種客人，對應對九方夕燁這樣的客人很是熟練，定叫他挑不出錯來。他比九方夕燁矮上不少，微微彎著腰還不到九方夕燁胸口。“那如何定下？”九方夕燁隨意問道。“請您給在下看看您的請帖就可以了。”仆從擴大笑意，卻並未笑出聲。九方夕燁抬手展示著請帖，仆從一瞧就睜大雙眼。他隻是聽令負責照顧客人，沒想到遇到的這位不甚起眼的，沒人搭理的客人卻拿著最高的請帖。“怎麽？”九方夕燁道。“請，請貴客跟在下來。”仆從趕緊回神，卻也結巴了一下，準備給九方夕燁引路。這可是在最前麵的位置，隻是他也不甚清楚究竟是哪個位置，隻看別的清不清楚，他隻能先引去。“嗯。”九方夕燁便回頭，往主殿而去。沿途的賓客飲酒作樂，或看著表演，或與旁人交談，又或者半借醉意與婢女拉扯……一身簡便的九方夕燁無言路過，前方引路的仆從也隻字不言，隻想著早早將九方夕燁帶過去，生怕自己說錯話，惹得貴客不喜。仆從也是後知後覺自己方才的話中有些不妥之處，還好這位客人並未有不喜之處，這後邊得更小心才是。“在下隻能引您到此處了，貴客進去便知。”仆從行禮道。“嗯。”九方夕燁直接進去，他也一直沒看見蘭淼淼他們，估計也是被安排到這裏邊了。九方夕燁一進去便一眼瞧見了蘭淼淼和慕容洵。“九方！”蘭淼淼也發現了進來的九方夕燁。九方夕燁過去，蘭淼淼問道：“你在哪個位置？”“我剛來，自然不知。”九方夕燁答。“那我尋個仆給你看看。”蘭淼淼立馬攔下一個婢女，“看看他的位置在何處。”“好的，客人。”婢女行禮道。九方夕燁一拿出請帖，婢女眼睛一亮，迅速道：“這邊請。”“我先去瞧瞧。”九方夕燁道，然後才邁步跟上。“好。”九方夕燁還未到自己的位置，便被在席間穿梭的寧子政發現了，開口攔下九方夕燁，“九方，你終於進來了。”又快步過來。“嗯。”九方夕燁頷首。“你先下去。”寧子政揮退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