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許嘉音忍住繼續聊天的衝動,把手機擱到了一旁。他肯定在忙,還是不要繼續打擾了。頭腦稍稍冷靜了下來,許嘉音重新起床,整理了理頭發,推開門出去。家裏隻有小江忙著做飯,本該在家養傷的江言不知所蹤。許嘉音係了張半舊的圍裙,十分自然地到廚房幫忙。小江倒也沒跟他客氣,看到他進來忙活,把洗好的菜交給他,順道問起昨天吩咐的事。“昨個兒包的餃子給他送過去了吧?”許嘉音誠實點頭,“送是送了,不過……”“不過什麽?”不過周赦沒能吃上……昨天煮好的餃子,就算家裏人給他留到今天,大概也吃不了了。許嘉音淺笑,“昨天送過去的時候有些晚了,而且沒弄好,在路上坨了。”小江呼一口氣,“就知道你這孩子會粗心!都讓你趁早,天氣預報都說了晚上要下雪,人沒回來也就算了,餃子還給弄壞了!”許嘉音吐舌頭賠罪,“錯啦錯啦,我重新給他送。”從來做錯事,他就靠這張賣可愛百分比奇效的臉,十多年了,不管家裏人還是外麵人,依舊吃他這套。小江白他一眼,“既然答應了和人家在一起,就要負責,以後自己負責照顧好人家,我可再也不會提醒了。”許嘉音忙不迭點頭。他的小江阿姨,就是這樣一副性格,哪怕剛見麵對周赦沒有一百分的滿意,一旦知道他被認定了,還是會拉入自家人的範疇裏來。許嘉音順口問,“對了,江言呢?”小江滿不在乎的模樣,“誰知道,一大早就出門了,一點不把自己當瘸子,隨他去吧。”許嘉音笑笑。午飯做好,像往常那樣給看店的小江叔叔送飯,回來收拾了房間,扔掉許多用不上的舊東西。算著時間恰好,許嘉音再次提著餐盒出發。大半天過去了,周赦應該忙完了吧。他是這麽想的。暴雪剛過,城市上空灰與白翻湧,不見藍天。對於去周家的路,如今的許嘉音爛熟於心,打車直接到了門口,透過模糊的車窗,優雅的老宅子安靜地彌散燈光。別過師傅,許嘉音下車準備叫門。今夜的周家異常安靜,盡管他對這裏的平常並不了解,但莫名感覺到一股肅穆的冷清。門鈴響了幾聲,一位臉熟的女傭人前來開門,許嘉音禮貌打過招呼,跟著指引進到客廳。女傭人表情格外嚴肅,令他不敢隨便說話。“小先生,您坐這兒稍等,二少爺在禁閉室,還有幾分鍾就出來了,您稍微等一會兒,我先去給您泡杯茶。”猝不及防,許嘉音心裏咯噔一下。禁閉室?這宅子裏還有禁閉室?夏琬畫和夏町似乎並不在家,許嘉音不敢輕舉妄動,遵循指示坐下。紅茶很快上來了,盛在精致的燙金花紋瓷杯裏。“謝謝。”許嘉音點了點頭。女傭人用一種隱憂的眼神看過來,許嘉音正覺奇怪,她猛地收起表情,朝樓梯下來的方向倉皇鞠躬。“先生……”許嘉音順著望去,樓梯上不知何時走下來一位中年男人,身著綿軟的便服,五官十分地眼熟。這股眼熟感,絕不僅僅因為眉宇間與周赦的三分相似,而是在電視裏見過!許嘉音騰起站起身,舌頭在嘴裏打了結。難怪周赦活得那麽低調,他可真是有位不得了的高調父親……他想起要打招呼,匆匆吞下口水,“叔、叔叔……”周震深目光銳利,不發一語,走到茶幾對麵。許嘉音無所適從,往旁邊看看,女傭人不知何時跑不見了!他在周震深刀鋒般目光的大量中手足無措,站在原地不敢重新落座。今日他未免開心過頭了,竟然在這個時間點跑來周赦家裏,毫無準備和男友爸爸碰上麵,第一印象肯定全毀了。半晌,周震深終於開口。“你就是阿赦的對象?”大約對方氣場太過強大,平常不過的一句話,讓人產生被質問的錯覺。許嘉音小心翼翼,“嗯……”答完,對方不說話了,仿佛沒有聽到滿意的回答。許嘉音沒法和他對視,目光早早敗落向地上,心神根本沒法分散多想別的,完全陷入目光審訊之中。又是半晌,聽見周震深沉沉出聲:“來找周赦的?”“嗯……”“這是什麽?”周震深輕抬下巴,指向帶來放在桌上的餐盒。許嘉音一個激靈,“餃子!家裏做的!”周震深挑眉,口氣柔和了些許。“不坐?”許嘉音盡量不失禮貌地坐下,嘴邊擠出略顯僵硬的笑。“抱歉……”“沒關係,喝茶。”茶上來了,桌上騰起輕薄的霧氣,麵對麵的兩人間飄起輕柔的紗,大約是因這層濾鏡般的存在,又或許得以坐下來,一起喝了口熱茶,心神放鬆不少,其實對麵那人的臉色也沒有那麽可怕。許嘉音偷偷呼氣,放下溫暖的茶杯,麵色恭敬地等著周震深講話。身居高位的人,不需特意強調什麽,舉杯,吹氣,喝茶,再放下茶杯,舉手投足間透出沉穩如山的父輩氣質。他問:“你叫什麽名字?”“許嘉音,嘉賓的嘉,音樂的音。”“嗯,和周赦一個班的?”“不是,我比他大一級。”“那是同係?”“也不是……我美術係的。”“美術?”周震深忽地抬頭,目光聚焦向極遠的某處,片刻眼中灼爍,好似會意了什麽,卻未張口明說,自然而然地收回目光,跳到下一問題。“不是一個係,還是學長,怎麽和他認識的?”許嘉音坐得端直,答得看似從善如流,實際頭發蓋住的額角早有冷汗沁出。不緊張,是不可能的。“我們是同個社團的,就認識了。”周震深緩緩點頭,若有所思地端起茶杯,停在唇邊。“他還會參加社團?稀奇。”許嘉音像個機器人般地陪笑,“我們社團活動比較少,和湊人頭差不太多,就算是這樣,當時也花了些心思也把他拉進社團呢,他就想著課餘時間可以打球,他籃球打得蠻好的,當時一下子就被他吸引了。”不失分寸的微笑,因為提起正在心窩裏熱乎著的戀人,深勾的嘴角內流出幾分發自內心的甜美。周震深打他笑臉上看著,倏然地,陪他笑了笑。那抹笑容快而淡,淡得像在敷衍,但顯然不是敷衍,許嘉音見過類似的笑,就在周赦臉上。父子倆,不可謂不相像。氣氛似乎緩和了許多,趁這氛圍像平時和別人聊天一樣向周震深問問話也不無可能,這般想著,許嘉音維持住笑容,用生平最有禮貌的語氣輕輕問:“周叔叔,阿赦他犯什麽錯了嗎?”周震深淡然喝著茶,聞言眉頭皺起,冷峻一哼。“他沒跟你說?”聊天漸入佳境,沒了先前的忐忑,膽子漸漸大了起來。“我擔心他心煩,沒敢多問,聽說他在禁閉室,是犯什麽大錯了嗎?得關禁閉?”周震深放下茶杯,尚能聽出肚子裏有氣,說出口的話語卻淡然無所謂。“不是什麽大錯,他跟我脾氣太像,隻要我們挨在一起,必定吵架。”許嘉音深感震撼,對這位大人物父親的印象徹底改觀。這不也,和普通人家的爸爸沒什麽區別嗎?心裏總算鬆了口氣,他往前坐了坐,正要接著問,身後陡地想起一道聲音:“音音?”許嘉音一回頭,驚喜道:“阿赦!……”招呼尚未打完,周赦身上猛然竄起大火,三兩步衝上前,拉起他擋到身後,動作行雲流水。站定,他冷冷瞪向周震深,質問:“你對他幹什麽了?”當即,周震深豎起眉頭。“你什麽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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