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要欺負老實Beta 作者:羽毛兒飛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他抬起眼睛,發現周赦並未在看他,兩隻眼睛黑沉可怕,在極力隱忍怒氣。他忽然覺得不生氣了,本來也不該為這些事生氣的,他把腦袋靠到周赦身上,眼神乖巧地垂向地麵。倘若他沒有下意識地看地麵,他就會看到,依偎過去的一瞬,周赦眼裏的怒火消失了。閑言碎語,本來也是無關緊要的東西。待新的臭豆腐炸好,兩人提著走到天橋下,許嘉音鬆開他,坐到路邊的花壇,拍拍灰便坐下,“走不動了,在這裏吃吧。”周赦跟著他坐下,一點不嫌路邊的灰弄髒新換的褲子。許嘉音歎氣,“不該突發奇想來這裏的,我們第一次一起出來,結果遇到這麽嘴臭的大叔。”周赦沉默了下,低著頭說:“別放在心上,在背後造謠你的人,不是嫉妒就是報複你拒絕他們。”許嘉音不言語地看了他一會兒,輕鬆釋然一笑:“你怎麽知道是造謠?”周赦怔愣了一瞬,猛地意識到自己正處於暴露邊緣,“我、我的意思是,我相信你。”許嘉音又是看著他不動好久,而後低下頭去拆臭豆腐的盒子,“不說這個了,吃豆腐,涼了就不好吃了。”周赦說了“嗯”,但並不拆自己那份,隻是靜靜地望著他。他看著不像很有胃口的樣子。周赦還是開了口:“這家不好吃嗎?”許嘉音搖頭,“其實我很久沒吃臭豆腐了,我以前明明很愛,可能是我變了。”他笑著抬頭,“怎麽,你也不吃?”周赦晃了晃神,這一刻他臉上的笑,又開始浮現往日裏的輕快味道了。他才發覺,和許嘉音挨在一起的整個過程,心跳始終維持在高速,光是靜坐著什麽也不做,他都覺得情緒高漲滿足。他抿了抿嘴角,不慎說出真心話:“我現在有點渴……”兩簇亮光在許嘉音眼底流轉,他忽地湊近,鼻梁上的美人痣倏地放大,“又想喝蘇打水了?”周赦不自由放緩了呼吸,肺部缺氧,又不自覺張開嘴呼吸,暗藍色的燈光灑在許嘉音臉上,一切變得夢幻,而夢幻意味著不真實。許嘉音伸出一根食指,輕輕按住他的下唇。“學弟,這附近可沒有蘇打水賣。”周赦如夢初醒,羞愧含住腦袋,“抱歉……”“抱什麽歉?”許嘉音勾起嘴角笑了,麵向荒涼涼的大路,“周赦,你可是第一個,兩次嚐到我信息素的男人。”遠處亮起車燈,呼嘯而過後,留下昏暗的尾燈,很快的尾燈也消失了。許嘉音好像很喜歡這樣發呆,和陌生人出門約會,坐在馬路邊發呆顯然是不合適的,但恰巧周赦也有發呆的習慣,他靜靜陪在許嘉音身邊,看著路上經過一輛又一輛的車子,街道的商店接連滅了燈,許嘉音打了個哈欠,“我們回去吧。”周赦點頭,站起來,然後伸手拉他。“我送你回去。”許嘉音望了望那隻紳士的大手,淺笑握住,“好啊。”周赦耳根微紅,似乎還想繼續牽他,看他眼神略略戲謔,羞愧地鬆開去。兩人並肩而走,許嘉音離得很近,他沒有躲,兩道影子在路麵上縮短延長,時不時碰到一起。這時街上已經沒有多少行人,去許嘉音家要經過一條巷子,到了頗有念頭的居民樓下,他站住說:“到了,我家就在上麵,你也快回家吧。”周赦有些不舍,“我看著你上去再走。”許嘉音點頭,轉頭要走,他突然又叫:“學長!”許嘉音看向他:“怎麽?”周赦偏轉開臉,“你心情好些了嗎?”許嘉音倒是意外。這回他沒再否認,而是點頭,“好多了,下次再見到我,肯定百分百恢複。”周赦咧嘴笑了笑,難得看見他笑,把許嘉音笑得愣住。他走回周赦身前,盯著周赦雙眼,但笑不語。周赦收了笑,心跳無征兆地加快。“你知道嗎,我也想吃你的,可是誰叫你要給我買臭豆腐,看在你送我回家的份上”許嘉音往上仰頭,抬起指頭點點額心。周赦瞬間懂了,加快的心跳終於失去控製。他禮貌地低頭,嘴唇碰到額心裏溫暖的肌膚,他已心亂如麻,動作卻能保持克製,隻印下一個無聲的吻。許嘉音抬頭看他,眼裏漫著燈霧的氤氳。“周赦,我們是在談戀愛嗎?”“……你想是,就是。”許嘉音微微一笑,轉身跑上樓梯,上麵沒有燈,路燈的慘光虛弱往上延伸,樓梯的方形半截亮半截黑。跑到亮與黑的交界,他回頭揮了揮手,而後轉身,徹底融入那不見盡頭的黑暗。第24章 奶油周赦回到家,已是晚上十一點多。從小管教嚴格,某些習慣深入骨髓,他鮮少有這麽晚回家的時候,不過自打父親對他失望,就算一整夜不回來,想必也無人會再過問。隻是今晚,那幢掩在花樹間的宅子稍有些不尋常,往日裏這個點,父親不在家,夏琬畫早睡,頂多夏町的房間還有光,今晚卻是燈火通明,光亮從客廳打到院子裏,照出停在大門邊的鋥亮的黑殼轎車。走近了,掃到掛在車尾的車牌號,周赦由猜測轉為確定。一家之主回來了。開門進去,迎麵遇到管家,卻沒說什麽話,隻用眼神示意他進去。客廳門並未關,走上台階,聽聞幾聲笑,跟著夏琬畫的聲音:“這有什麽好生氣的呢?他還是個孩子。”接著是成熟的低沉男聲:“十九了,孩子?”“不管多大都是孩子,他從小沒母親照顧,不知吃過多少委屈,你成天到晚在外麵忙,就知道逼迫他,他都沒跟你抱怨過!你還要怎樣?”男人冷冷哼了一聲,熟悉他的人就知,這是服軟的表現。周赦在門口頓了頓,男人目光恰好投過來。親父子見麵,氣氛如仇敵。他與周震深,不止一星半點的像,不管俊朗陽剛的長相,還是老子不服的性格。周赦從小沒有見過自己的生母,早幾年更是沒有見過生父,對於別的小孩都有爸爸媽媽而他隻有板著臉的管教這件事,他在很小的時候以奇異的方式接受了。又或者說,心裏某個地方封閉了,所以才對許嘉音有那麽偏深的執念。幾秒後,周震深冷聲命令,“滾過來!”像是一道晴天霹靂炸下來,他的氣場講出這樣的話,尋常人都得抖三抖,周赦卻隻麵無表情地站著,“我要上去睡覺了。”話才說完,“客廳裏傳來砰”的一聲巨響,陪在旁邊的夏町母子嚇得一跳。梨花木茶幾被周震深一巴掌拍得輕晃,不愧是軍人出身,血統頂級的alpha,即便過了最旺盛的年紀,餘威仍舊不減。那一瞬間,同為alpha的夏町生理性地皺起眉頭。他提高嗓門,“讓你滾過來!需要我重複第三遍嗎?”周赦低下頭顱,氣勢上很輸了,但心裏還在不服,還不願意挪動腳步。眼見男主人即將爆發第三波脾氣,夏琬畫匆匆上前,扶住周赦的手臂,“好啦好啦,他叫你過去吃點心呢,稍微吃點再去睡,好不好啊?”她向夏町使眼色,夏町配合地端起茶幾上的餐盤,“對,爸爸帶回來的,國外朋友送的甜點,你來嚐嚐。”周赦母子倆哄寶寶般拉了過去,塞在周震深對麵的沙發。某種程度而言,夏家母子的加入為這個過於簡單的家庭增添了太多人氣,如若今晚沒有繼母和哥哥在場,兩父子非得抄家夥打起來不可。周赦掃過推到麵前的甜點,不是平日裏家裏常有的點心,應該確實是周震深帶回來的,關於這點周赦並不懷疑,老早以前,這男人就有把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帶回家的癖好,不管他喜歡與否,通通塞過來,其中大量不符合東方審美的人臉木雕,來自當時他與部隊駐紮的東非。但今晚一家人齊齊整整等著他,定然不是為了吃東西,這點眼力見,周赦還是有的。他鎮定直視父親的眼睛:“找我有什麽事,可以說了。”周震深端起桌上的茶,將青瓷的蓋碗送到嘴邊,他的年紀和夏琬畫差不多,卻格外顯老,頭發花白得厲害,那是常年超額工作耗的。不急不慢地喝完茶,他道:“去哪兒了,回來這麽晚?”周赦下意識地反感,皺了皺眉說:“陪朋友逛街。”“朋友?”周震深不可置信,“什麽關係的朋友?”周赦忍著不耐,“社團裏的。”這回答還算規矩,周震深“嗯”了一聲,放過了臨時起意的話題,吩咐起今晚的正事:“考完期中,按時回家,陪我去見客人。”周赦絲毫沒有可以隨父親一同出門或者可以見到父親的貴客之類的激動心理,繃著臉說:“什麽客人?”周震深冷冷瞟他一眼,“見了你自然知道。”周赦一時無語。不可否認,一直到高中,周震深把他視作唯一的接班人,花費大量心血培養,但自從弄壞腺體,失去某種意義上的光明前途以後,這還是第一回,要他陪同去見客人。他本來該高興。夏琬畫笑著插嘴:“這是好事啊阿赦,跟你父親出去,見見世麵,學學東西,外麵那些個人,一個個都好奇周部長的寶貝兒子長什麽樣呢。”不是周赦不領情,他實在覺得心寒。“去見喬洛野是吧,讓我給他道歉?”聽著喬洛野的名字,夏琬畫知趣的閉了嘴。周震深倚靠沙發,迎著他的眼睛。“難道你不該道歉?”“我和他已經扯平了,不存在道歉。”“扯平?”不知觸犯哪裏的逆鱗,周震深一下子暴起,“你還敢當著我的麵說扯平?”周赦不說話,他像一塊石頭,隻管表自己的態,過後任憑風吹雨打。周震深哪受得了他這副臭臉色,拿起桌上的茶杯就往他頭上摔,夏琬畫一聲尖叫,反應慢了,沒能提前抓住。“叔叔!”卻是夏町,穩穩截住了周震深的手,“他說扯平也沒毛病,喬洛野是受傷了,也精神應激了,可阿赦弄壞的是腺體!”周震深冷笑,“要不是他無緣無故對人家動手,這一切會發生?先動手的是他,他就是蠢,就是沒占理!”夏町抿抿嘴唇,不再說得出話。夏琬畫趕忙將那危險的茶杯搶了去,“摔壞我茶杯也就算了,摔壞你兒子可怎麽辦?那喬洛野是什麽身份,我們阿赦是什麽身份,怎麽非要我們家道歉呢?”周震深到底冷靜,示意夏町鬆手,坐回沙發上,“就因為他是我兒子,才被人家拿到軟肋要挾道歉,說了你們也都不懂,把他養成這樣是我失職,無緣無故動手打不認識的人,我看他也該進一趟精神醫院!”夏琬畫也沒話說了,愁眉苦臉地望著懷中茶杯。靜默中,周赦站起身,還是坐下時那副淡漠的口氣,仿佛一切爭吵都未發生。“我去睡了。”和許嘉音散步的好心情,終究沒能幸免,衝散得一點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