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他吃得無比煎熬,對麵的張樂奇也全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到最後,大概是寧渲實在看不下去了,她半開玩笑地問:“同學,你是不是有話想說?你吃一頓飯偷摸看我五次了,你這樣弄得我很不安啊。”既然被看出來了,張樂奇也不裝了。他點點頭:“是,就是吧……那個,這個……”他在那這了那了半天,大概是身邊坐著個凶神江白榆,所以始終沒敢開口。到最後還是陸瓚怒其不爭,一著急自己問了出來:“就是想問問,你們剛是不是被老牛教訓了啊?問題大嗎?不會記過吧?有什麽需要作證幫忙之類的嗎?”“……”聽見這話,斜對麵的江白榆突然頓住了筷子。他抬眼看向陸瓚,依然是那種看傻子頂猴子翻跟頭的眼神,鋒利到能殺死人。陸瓚一個激靈,而寧渲還在狀況外,茫然問:“什麽?我們幹啥了?為什麽要記過?”“啊?”見她這個反應,陸瓚也有點不確定了。他試探著問:“呃……早戀?”這一下,嘈雜食堂裏,這一桌的四人歸於死一般的寂靜。幾秒鍾後,寧渲發出了第一聲爆笑。她笑得就差拍桌子了,笑得陸瓚和張樂奇覺得自己像小醜。“不是?我跟江白榆?我倆早戀?”寧渲像是聽見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呃,難道沒有……”陸瓚不確定地看了眼八卦轉播者兼cp粉頭張樂奇:“……嗎?”“什麽啊,你們知道我倆關係嗎?不知道嗎?江白榆沒說過?”寧渲擺擺手:“算了,他估計也不會跟人說這些,那就由我來介紹一下吧,是這樣,江白榆吧……”寧渲指指江白榆,又指指自己,努力憋住笑意,隆重宣布了他的身份:“我哥。”“?”第10章 010/十七路“江白榆”、“我哥”。這兩個信息炸出來,餐桌上一時鴉雀無聲,這在喧鬧的環境裏顯得格格不入。陸瓚人都傻了,他之前聽張樂奇信誓旦旦說這倆人是cp,所以先入為主覺得真就是那麽回事,結果現在正主坐在他麵前狠狠打了他們的臉告訴他這不可能。陸瓚知道江白榆為什麽用那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自己了。該啊。真該!他早就該知道,不信謠,不傳謠。陸瓚瞪大眼睛望向罪魁禍首張樂奇,發現對方的反應也沒比他從容到哪去。那家夥屁股下麵好像坐著針板,主打的就是一個坐立難安。他甚至還不信邪:“你哥?臥槽?真哥假哥?”大概是張樂奇的反應太好玩,寧渲又被逗笑了:“當然是真的啊,哪對小情侶在學校敢這麽高調往一起湊,而且,拜托,哪個好人家跟江白榆談戀愛啊?嫌挨的罵不夠多,上趕著找罪受?可別搞笑了。”“……”聽見這話,江白榆瞥她一眼:“找事?”這兩個字威脅意味滿滿,俗稱殺氣。但寧渲一點不害怕,反而像看見了什麽新鮮東西一樣,搶著給旁邊倆人展示:“看看!看看!說來就來!”平時江白榆表現出凶巴巴的不耐煩模樣,身邊人總會識趣閉嘴然後離他遠遠的,但寧渲不一樣,她一點都不怕江白榆發火,不僅如此,她一句玩笑話說出去,帶得氣氛都輕鬆不少,連張樂奇都覺得江白榆那張冷臉比平時溫和許多。在寧渲的玩笑話下,張樂奇也沒忍住笑了兩聲,又問:“話說回來,你倆兄妹怎麽不一個姓啊?一個隨爸一個隨媽?”“因為是表兄妹啊,我是他表妹,他是我表哥,當然不一個姓。”“好吧,竟然是這樣!哇,你倆藏得太深了,你都不知道咱學校有多少人磕你倆cp。”“哎,別,這可不興磕,記住,什麽都磕隻會害了你。”旁邊倆人聊得火熱,陸瓚卻把頭埋得很低,他默默扒拉盤子裏的飯菜,恨不得現在就挖個地洞潛逃。他漫不經心地用筷子戳著米飯,等這個話題過了,才道:“對了,寧同學,我還沒謝謝你。一班黑板報多虧你幫忙畫了,不然讓我來搞,我都不敢想象最後會弄出個什麽醜東西。”“啊?,不謝,舉手之勞嘛。我也不是幫你們班,誰想幫自己班競爭對手啊,還不都怪江白榆。”寧渲是個人來瘋,即便身邊兩個是十分鍾前才認識的陌生人,她也一點不怯,說起江白榆的時候,還不顧形象地翻了個大白眼。“咳。”聽她說起自己,江白榆輕咳一聲,警告般掃了她一眼。寧渲隻當沒聽見:“我給你講啊,昨天,我媽讓我把他帶回家吃飯,他死活不去。我死纏爛打啊,問到底怎樣他才能賞臉吃頓飯。結果你們猜怎麽著?人家讓我畫板報!你說他是不是故意給我找事?同學,你評評理,你昨天是不是說他是負責寫字的?畫畫又不是他的任務,他還非要……”聽見這話,陸瓚愣了一下。“啪”也是那時,江白榆把筷子拍在餐盤上,因為用了點力,所以顯得聲音稍微大了些。他皺起眉,打斷了寧渲的話:“沒吃完就吃,吃完就走,別煩人。”聽見這動靜,寧渲沒說完的話又被自己咽了回去。她跟江白榆從小一起長大,很清楚自己這位哥哥什麽情況下是習慣性冷臉,什麽情況是真的在生氣的邊緣。比如現在的狀態明顯屬於後者,寧渲也不知道她哪句話又踩到了江白榆的尾巴。她撇撇嘴,果然低頭乖乖吃飯了。旁邊的陸瓚看看她,又悄悄抬眼,偷偷看向斜對麵的江白榆。江白榆負責的是字,卻特意讓寧渲幫忙弄畫的部分。雖然陸瓚知道這可能隻是他隨便找來為難寧渲的交換條件,也可能是覺得陸瓚畫得太醜,不想讓他給一班丟臉,總之無論哪個原因,都跟他陸瓚沒什麽關係。但沒辦法,人總是會給暗戀對象的行為加上一層濾鏡,即便陸瓚足夠清醒,心裏也還是像被小貓咬了一口似的,有些發癢。他一直惦記著這個事情,但他今天踩了太多江白榆的雷,實在擔心跟他做新同桌的第一天就關係破裂,所以一直忍著沒提,上課的時候也是一句話都不敢說,生怕打擾同桌學習。陸瓚憋了一天沒跟江白榆說話,一直等到放學,他看江白榆收拾書桌準備離開,才閑聊似的問了一句:“江白榆,三十五路公交車經過咱學校嗎?”“?”江白榆瞥他一眼,沒應聲,隻給了他一個表示詢問的挑眉。“哦,我想坐公交車回家來著。我看三十五路能到我家附近,但不知道它在學校門口停不停。”江白榆聽他說話,把書和試卷放進書包裏,才淡淡答:“門口坐十七路,五站下車換乘三十五。”他說得稍微有點快,陸瓚在心裏又盤了一遍才聽清。他衝江白榆笑了一下:“謝謝啊,哎?你怎麽回家啊,我記得你好像是騎自行車對吧?”“……”江白榆扣著書包拉鏈的手微不可查地一頓。他看了陸瓚一眼,又垂眸收回視線,幾秒後,他才答:“公交。”“啊?你的車呢?”“……你管?”“那你坐幾路車啊?”江白榆拎起書包背在肩上,從陸瓚椅子後麵走了出去,隻留給他一句:“十七。”陸瓚覺得這個數字有點耳熟,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這不就是他要坐的車嗎?但那個時候,江白榆都已經快出教室了,陸瓚囫圇把書往包裏一塞,拎上就跑,幾步趕到了江白榆身邊,語氣雀躍道:“江白榆,我也坐十七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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