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年也笑起來,他一起回到休息室。一閑下來,奚年不自覺地想到了傅綏,家裏的陽台是環繞式的,他和傅綏的陽台共通,如果窗簾不拉嚴實,燈光會透出去,走到陽台一看就能發現,所以傅綏在家的時候奚年一般不熬夜。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查寢。想到傅綏,奚年才想起來去看手機,傅綏給他發了信息,是差不多落地的時候。到了沒。奚年知道家人出行要報平安,但是沒有很明確的概念,從前傅綏出差的時候沒有主動給他發過行程,他通過各種渠道了解到傅綏的消息,卻從來沒有想過要直接問他。現在也想不到,原來飛機落地是要發信息的。他正猶豫著要不要回複,傅綏的電話到了,奚年接起來。“我猜這個時間你也該休息了。”衛逸剛剛走出去,現在很快從外麵回來,對奚年說:“另一間屋子電路出了點問題,今晚先睡我這吧。”看到奚年看著他不說話,還笑了笑:“我床挺大的,被子也才曬過。”奚年確定傅綏聽到了這句話,證據是他感受到了傅綏的沉默,就是一瞬間呼吸似乎變得不一樣了。作者有話說:第26章 “我在衛逸工作室這邊, 另一間屋子電路出了的點問題。”大概是傅綏的沉默讓人莫名的心虛,奚年忍不住解釋了一句,雖然這句話剛才傅綏可能也聽到了。衛逸這才注意到奚年在打電話, 他輕輕挑眉對奚年做了一個口型無聲詢問:女朋友?奚年搖搖頭, 示意不是。“嗯,早點休息。”傅綏的聲音一切如常,仿佛剛才的沉默隻是奚年的錯覺, 傅綏隻是在等著他說話。“晚安。”“晚安。”衛逸離得不遠,清楚聽到電話那頭的男聲,人的聲音在電話中會有細微差異,熟悉的人依舊可以輕易分辨,至少奚年可以隻聽聲音就分辨出這是傅綏, 衛逸聽不出來,但他能猜出來。“傅哥?”傅綏出道比他們都早,算是前輩,他還大晚上地給奚年打電話, 可見關係不錯,衛逸就沒直呼其名,而是喊了一聲哥。“嗯。”奚年隻是應了一聲,沒有多說, 衛逸也沒有多問。衛逸低頭按手機, 消息提示音時不時響起, 他往浴室方向示意:“你先用浴室, 我再跟他們說一下排舞的事。”“好。”奚年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他雖然不認床, 但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離家, 就連先前拍戲, 也不過是在可以當天來回的攝影棚裏拍了兩周,期間他還回家了三次。結果他連衛逸什麽時候洗漱好的都不知道,一覺睡到天亮,被窗外的鳥叫聲吵醒,奚年看了一眼時間,準備再躺一會兒,然而才閉上眼,衛逸的鬧鍾就響了。奚年再一次睜開眼,看著他放空了一會兒後迅速起身,並且一點沒客氣地喊了一聲奚年。“起床了,今天練歌。”奚年也默默起身,衛逸見狀笑了一聲:“還是你最省心,陽陽東方都半天不起,小蟲也至少要喊兩次。”奚年聽他這話,似乎叫人起床的經驗十分豐富。夏柏陽奚年是不意外的,東方簡,經曆過昨天他對蔬菜的挑剔,也沒那麽意外了。“對了,”衛逸一邊換衣服一邊對奚年說,“小蟲應該今天晚上到。”和東方簡一樣,奚年也很久沒有見過封初龍了。“晚上會聚餐嗎?”衛逸換好了衣服對他說:“如果聚在一起吃沙拉也算的話。”奚年也從行李箱裏找出要穿的衣服來,脫了睡袍才意識到,他對著衛逸,完全沒有避嫌的意思,衛逸對著他也沒有。他們都很坦然,坦然地同床共枕,坦然地在房間裏換衣服。這本來也沒有什麽好避諱的。奚年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傅綏,對著傅綏他做不到這樣的坦然,那為什麽傅綏對著他也會有避嫌的舉動。或許說不上避嫌,傅綏就是一個時時刻刻都得體的人。奚年沒有太多的時間分給傅綏,發呆出神也隻在洗漱時間,洗漱完畢之後很快來到昨天的舞蹈室。除了衛逸已經有不少人在了,一邊拉伸熱身一邊閑聊,看起來很放鬆。奚年也加入了他們,過了一會兒衛逸的助理就來給他們送早餐了,林琳跟他一起來的,她給奚年多帶了一份番茄汁。奚年一開始隻當是什麽複合果汁,一口喝下去差點吐出來,他艱難地咽下,盡自己所能不讓表情失控:“番茄汁?”林琳點點頭有些遲疑地問:“你不愛喝番茄汁嗎?”奚年不想因為自己的挑剔給她增加工作量,但是這次不說清楚,他很可能以後還會喝到番茄汁。於是他說:“還行,不過果汁可以加一點別的東西。”林琳飛速在筆記本上寫了一句:喜歡吃番茄但不愛喝番茄汁。“……”那首英文歌是奚年跟衛逸合唱,舞蹈也不是獨舞,今天他需要跟衛逸,跟舞團的舞者合一合動作,下午還需要去練歌。他很快又投入練習,林琳雖然是奚年的助理,但從前對他的了解也算不上多,當年星光的舞台她沒追過,隻聽說過衛逸和東方簡,連許修然都不大熟,還是進了悅娛之後聽多了許修然跟奚年的“恩怨”才漸漸有些了解。即便是給奚年當了助理她對奚年的認知其實也還是停留在長得很好看,人也不錯很好說話,但是業務能力一般,嗯,還要加一條,學習成績很不錯。以她不那麽專業的眼光來看,聶總送奚年去參加真人秀是最好的選擇了。但現在看到奚年和衛逸在舞蹈房裏和其餘十個人一起練舞的樣子,她忽然覺得從前的自己傲慢無知,奚年可以做到的遠比她想的多。沒有什麽成功是不需要付出汗水的,即便奚年現在看起來還不那麽成功。林琳默默拿出筆記本,這是她第一次在筆記本上用水筆作畫,一筆一筆落下,筆記本上漸漸勾勒出一個揮汗的少年形象。抬頭的時候她揉了揉脖子看向奚年,奚年正坐在地上跟衛逸一起看剛才錄下來的動作,有時候跳的時候注意不到,複盤一遍就能快速發現問題從而更好地糾正動作。林琳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畫,眉頭皺起,年紀似乎有點不對,把人畫小了,奚年今年大學畢業,用這樣的少年形象並不那麽合適。隨即她又覺得,雖然年紀不對,形象還是很合適的,奚年的身形比起大部分成年男性來說確實是有一點單薄。她這樣想著,就見衛逸忽然起身,說實話林琳沒看清他是怎麽起來,明明上一秒他還盤腿坐在地上。真說起來就是有些跳舞的就跟練過武一樣,怎麽都倒怎麽都能起。衛逸起來之後,朝著奚年吹了一聲口哨,像是在挑釁。於是奚年也起來了,他沒有衛逸那樣深厚的功底,做不到那樣絲滑地起身,而是做了一個借力的動作。這動作有點類似於鯉魚打挺,動作幅度不小,寬大的t恤隨之滑動露出腰腹,又在他站穩的瞬間落下。即便隻有一瞬林琳還是捕捉到了那隱藏在t恤下的肌肉,看起來不算強壯,但是無疑是健康的,漂亮的。單薄但並不孱弱。奚年起身之後衛逸跟他擊了一個掌,全程沒有什麽語言交流,動作卻十分默契。一個上午他們就把舞台的站位和基本動作都定下來了,伴舞都是專業的舞者,磨合起來也沒有那麽困難,隻要奚年能跟上就沒有太大的問題。奚年也沒什麽問題,上午的目標順利完成,下午他就去練歌。這次衛逸沒有跟他一起,練習室裏隻有東方簡。昨天他聽奚年哼了那一句之後,回去有了新的想法,今天又改了一段旋律,還是最關鍵的重複最多的副歌部分。他雖然改了,自己又不確定,於是在練習室裏,拉著奚年陪他一遍一遍地試。奚年到後來已經聽不出那細微的音節差異,也分辨不出電吉他和木吉他的區別。東方簡嫌棄地說:“先這樣吧,你還得練歌,演唱會應付過去再出單曲。”東方簡單方麵和奚年約定好了演唱會結束就出單曲之後,才終於錄了個簡單的鋼琴伴奏讓奚年去練習。他自己則抓緊時間修改著原先的伴奏,衛逸的演唱會沒有請樂隊,主體是在唱和跳上,因此所有的伴奏都需要提前準備好。晚上封初龍到了,他們再次聚在衛逸休息室裏,東方簡也不嫌棄沙拉了,吃得比昨天還快,吃完就匆匆回去繼續改伴奏。封初龍看看東方簡離開的方向,轉頭問衛逸:“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奚年立刻抬頭去看他們,衛逸一下子笑出來:“沒有了,你自己準備一到兩個節目就行,到時候給你排進去,我們的舞台再改,奚年接下來都不用睡了。”即便封初龍不對他們的舞做什麽改動,奚年接下也還是沒有一天睡滿六小時。越往後時間越緊張,沒有人再去提及十點半熄燈的問題。這天奚年從舞蹈室回到房間,時針已經指向十二,奚年的胳膊腿都有些發脹,他沒有立即去洗漱,而是先靠著床在地板上坐了一會兒。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鈴聲響起的時候奚年立馬下意識地站起來,手機在地毯上發光,他抹了一把臉,撈起手機,發現是傅綏。他又看了一眼時間,十二點整,他隻睡了五分鍾。奚年接起電話,傅綏說:“已經睡了?”“沒有,”奚年說了個小謊,“剛洗漱完準備睡。”傅綏沉默了片刻:“累的話……”他說到這裏沒有再說下去,奚年也沒說話,於是兩廂沉默著,奚年等了挺久沒有等到下文,才發出一個鼻音表示疑問。“沒什麽,注意休息,去醫院會耽誤更多的時間。”傅綏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心底的話,累的話可以回來,你跟別人不一樣,有我在,你不用吃那麽多的苦。但他說不出口,沒有無緣無故的成功,也沒有人比傅綏更清楚,奚年骨子裏其實很要強,他從來不甘於人後,也不會心安理得地享受傅綏的庇佑。就像傅綏跟趙路陽說的那樣,他不需要,不需要特殊優待,他本身就很優秀。“嗯。”奚年覺得傅綏剛才要說的不是這個,但傅綏不說他也沒法問。奚年看了一眼時間,朋友圈裏管紅的歐洲之旅即將結束,接下來似乎是要去南半球,除了她還有一個在全國行的小萌。助理和經紀人都閑得滿世界晃,傅綏最近肯定還是沒有在工作。既然沒有工作,那麽晚睡就隻能是為了等他。即便奚年想多聽一會兒傅綏的聲音,也知道這個時候他該說晚安了。他還沒說出口,就聽到傅綏先開口問:“房間換了嗎?”困倦讓人思維遲緩,奚年默念了一遍傅綏的話,才明白了他的意思。“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