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車還挺帥,你騎著倒是可惜了,要不要和我們比比?”他看起來像個團隊的小頭目,身邊人紛紛開腔起哄:“就是啊!兄弟你這後邊兒還帶個男的啊?”哄笑聲不絕於耳,一群年輕人肆意地揮灑著精力與時間,房東隻覺得他們吵鬧,路邊的霓虹燈在他身上閃過,像一條彩色的燈帶。“管得太多了吧?”房東摘了頭盔擰眉看去,“跑你們自己的去。”見他倆不樂意搭理,他們也沒了興趣,有人罵了兩聲,就又加上速度跑遠了。於是很快兩人的身邊安靜下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逐漸遠離城市,路上的車越來越少,後來賀庭嶼拐上了一條小路,周圍便隻偶爾駛過幾輛車,大部分時間都隻有他們兩個人。夏季的風“呼呼”地從臉上吹過,夜晚的熱意已經消退,吹來的風不像白天那樣悶熱,而是夾雜清爽的涼風,裹挾著不知從哪裏吹來的淡淡花香。機車的速度在遠離城市後便提了起來,路上沒什麽車,賀庭嶼便沒了顧忌,轟鳴聲越來越大,剛剛還顯得有些綿軟的車硬是騎出了一種仿佛要開天辟地似的銳利風範,房東緊緊抱著他的腰,他慶幸自己帶著頭盔,如果現在他不帶頭盔,這風大概能把他的臉吹歪。房東的頭發已經長到了後脖頸,可以用小皮筋紮起來的長度,也都被頭盔保護的很嚴密,風將他的衣服吹出獵獵聲響,勾勒出好看的肌肉線條。不得不說,他確實從沒有騎過這麽瘋狂的速度。心髒隨著時間推移跳的越來越劇烈,心裏不由自主地湧上一股瘋狂又刺激的震顫感,心跳如鼓擂,月亮在漆黑的天幕上靜悄悄地注視著,路邊閃過的樹影仿佛一堵深色的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賀庭嶼想問房東刺不刺激,但戴著頭盔,車速又快,喊了兩聲房東還是聽不真切,賀庭嶼就不喊了。他載著房東跟著環路繞著外城跑了一圈,直到再次進入主路,身邊又慢慢變得喧囂時,賀庭嶼才慢了下來,用一種和剛剛相比慢了一大截的速度在路上跑著。繞完一圈回來,路上的車已經不太多了,城市仿佛也安靜下來,賀庭嶼幹脆就慢悠悠地跑著,沒了車速造成的幹擾,兩人也終於能聽清彼此說話的聲音,偶爾聊會兒天。過了一會兒,房東也安靜下來,整個人趴伏在賀庭嶼的背上,他又嫌棄頭盔戴著悶熱難受,趴在賀庭嶼背上還硌得慌,就把頭盔摘了,下巴懶洋洋地搭在賀庭嶼的肩窩。*賀庭嶼開的更慢了。在路燈連成的燈帶中,兩人終於到了家,最近天氣好,莫叔家的鳥雀和那隻黑八哥天天在外麵放風,大約是八哥離得近些,聽見了他們回來的動靜,原本蹲在籠子裏休息的身子突然動了起來,在原地蹦了兩下似乎在分辨來的人是誰。“你好!”隨著八哥的聲音響起,周圍的鳥雀們也被吵醒,那些籠子裏也傳來幾聲翅膀剮蹭籠子發出的“刺啦”聲。賀庭嶼對它粗糲沙啞的問好聲早已見怪不怪,騎著車路過時也輕聲說了句“你好”。到了樓下,賀庭嶼停了車卻遲遲沒等到房東下車的動作,他扭頭一瞧,卻發現房東緊閉著雙眼,發出均勻的呼吸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抱著他的腰,趴在他背上睡得正香了。院子裏隻幾扇窗戶還柔柔的亮著燈,月明星稀,萬籟俱靜。“……”月中將近月末的時候,氣功館裏後來收留的五隻貓咪已經被房東全都送了出去,最後一隻被送走的那天是大暑,天氣很悶熱,領養人來的時候一副汗流浹背的樣子,脖子上戴著戶外防曬麵罩,將下半張臉也一起包了進去,臉上還戴著一副墨鏡,瞧著就不像個好人。他一進門,門口的工作人員便將懷疑的眼神落到他身上,見他進了門後就摘掉了麵罩,說自己是來拿貓的,才半信半疑地將人放了進去。“小東哥!我來拿貓啦!”景軒依舊活力滿滿的聲音響起。房東正蹲在地上喂貓,聞言抬頭看了一眼,詫異道:“你來的還挺早。”“那可不,我怕被人搶走了嘛。”景軒嘿嘿一笑,也跟著蹲在地上看房東喂貓。最後剩下的這隻是一隻跟立冬很像的橘貓,不過瞧著毛要長些,顏色也更深。這是它在氣功館的最後一段時間,在送走之前,房東親自喂了些貓糧,權當紀念。“你沒給它吃東西嗎?怎麽感覺跟餓了三天沒吃飯一樣?”景軒詫異。房東翻了個白眼,“吃的多而已,天天喂,每次吃飯都這樣。”他不像景軒沒養過貓,這貓跟立冬一樣,貪吃的很。立冬這麽大的時候還沒有這隻這麽胖。“哦。”景軒也是雲養貓的資深玩家,瞧了瞧這貓的毛色,很輕鬆就接受了這個解釋。房東在喂貓,他沒插手,默默地看著房東將貓咪在這裏的最後一頓糧喂完。打卡送貓的活動發出後,參與的人很多,貓咪帶來的吸引力與活力是肉眼可見的有效,每天房東都能收到絡繹不絕的視頻,但很多都沒有堅持下來。一個月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持之以恒是很艱難的一件事,堅持下來的人本就少,再篩除掉試圖作弊的,最後符合條件的也沒幾個人。最先開始的人顯然有天然的優勢,畢竟先來後到,隻要先來的率先堅持三十天,就能抱走一隻貓咪,可惜最後拿到貓的,也隻有一個人是第一天房東發了通知就跟著做的,其他的人都是後來陸陸續續完成要求的人。秉持著先來後到的約束理念,最後一個輪到的正好是景軒。房東沒想到景軒也參加了這個活動,自從他忙起來之後,就很少和景軒一起約飯了,景軒自己似乎也很繁忙,平時最喜歡和院子裏的大爺大媽們一起聊天,最近卻也不見了身影。“前段時間怎麽都不見你人?”貓咪正吃著飯,房東閑來無事和景軒聊天。“去旅遊了,考上了s大的研究生,放鬆放鬆,”景軒伸了個懶腰,突然又想到什麽似的,“對了,我的老板是賀老師噢。”他神神秘秘地湊近房東,“記得平時多說我好話啊。”“……”房東幹脆地把吃完飯正在舔毛的貓往景軒懷裏一塞,“滾蛋。”送走了最後一隻貓,房東也鬆了一口氣,這代表著需要他考慮的事情到此就算是靠一段落,其他的事都步入正軌,發展蒸蒸日上,他也算是能徹底放下心來,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房東就這樣休息了將近一個月,沒有繁重的工作任務壓在身上,整個人又恢複了往日的容光煥發,精神氣都起來了。到了八月,房東生日的前夕,賀庭嶼休息時間接電話的頻率上升了不少,下班後回來的時間也晚了一些。房東踩到他大概是在準備什麽驚喜之類的東西,打電話的時候他也偶爾聽到幾句,但隻是一些無意義的詞句。半遮半掩的狀態明顯激發了他的好奇心,天天向賀庭嶼明裏暗裏打探著他到底背著自己在幹什麽。可惜任憑房東被自己爆棚的好奇心折磨的翻來覆去,他也沒透露一點。有一次夜裏房東想要在特殊的時間,與特殊的狀態下引誘賀庭嶼,結果他最後也隻聽賀庭嶼喘了半天,眉眼帶笑,硬是一點都沒透露。“到時候就知道了,你急什麽?”賀庭嶼說。八月末,在假期結束後,房東將健身氣功館重新修繕了一下,主要針對新盤的店的裝修問題,和以前的老店統一了風格,壞了的器械也都換了新的,一時間館裏除舊迎新,一派新氣象。房東想著既然都這樣了,不如幹脆辦個剪彩儀式。剪彩儀式這東西他在氣功館剛開起來的時候辦過一次,但那時新館子還沒並進來,現在多了一塊地,又正好整體修繕過,不如就一起給這個完整的氣功館再辦一次剪彩,正好還能推出新活動,再做一波宣傳。假期結束,很多學生報的班也結束了,這就導致氣功館少了很多人。要是宣傳能再拉些人,正好填補了這些位置的空缺。更何況剪彩嘛,圖的就是個吉利,好兆頭。房東想著,於是將時間定在了他生日那天。喜上加喜。到了生日當天,房東抱著立冬,和賀庭嶼一起去了氣功館。提前通知過今天有活動,店裏的人來的都很齊,除了清潔人員其餘的幾乎都到場了。他們的宣傳也吸引了一些人來觀看,房東不缺錢,架勢擺的很大,門口聚集的很大一部分人都是被吸引來想要看看怎麽回事兒的路人。房東搭了台,請了團隊表演,他們自己人也組織了節目,健身氣功、武術、散打等看上去整齊威武又專業感滿滿的表演引來了一眾喝彩。台下的小孩們幾乎都看的移不開眼了,拉著身邊兒的大人就鬧著要學。隨後又“劈裏啪啦”的放了鞭炮,給周圍的人發了小零食,最後房東一手拿著剪刀,一手端著貓結束了剪彩儀式。中午氣功館團建,一起吃過飯後房東給工作人員們放了下午的假,然後就被賀庭嶼帶走了。“你要帶我去哪?”房東詫異又隱隱約約有所感覺地看著賀庭嶼拉著他的手。“去了就知道了,”到了這個份上,賀庭嶼依舊沒有多說,“上車。”兩人上了賀庭嶼的奧迪,賀庭嶼開車,房東坐副駕駛。開了將近一個小時,車子開到了s市真正的郊區。騎機車那晚隻是遠離市中心,遠離人流,還不算是進入郊區,這次則是徹底的將車開進了郊區的範圍。房東眼睜睜地看著賀庭嶼把他帶到了一棟別墅前。甚至他不知道這該不該叫別墅。房東覺得這玩意兒應該叫莊園。經過大門的保安後車子還開了一會兒才見到別墅,足以可見這一大片地域大概都是一個人所有。“這哪啊?”房東拉著安全帶,饒是他見過他舅舅的豪宅,也不能不為這裏麵積之大而驚歎。畢竟他舅舅的房子他也好久都沒見過了。賀庭嶼沉默了一會兒,“……或許你可以把它當成自己的。”房東愣了一會兒,轉眼看向賀庭嶼,“你幹了什麽這麽發達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媽媽送我們的。”賀庭嶼,“……婚房。”房東茫然了一會兒,“阿姨是做什麽的?”“做生意的。”賀庭嶼言簡意賅。房東沉默了。以前賀庭嶼說過,他家裏他爸爸和他一樣做研究,不過成就比他高多了,媽媽是做生意的,但也沒說做的生意是能輕輕鬆鬆送這樣一個“婚房”的程度。“所以他們都很忙,”賀庭嶼解釋,“她說禮物送了,以後少打擾她。”他看出了房東想要拒絕,“所以就這樣吧,她不會拿回去的,我已經拒絕過了。”事實上賀庭嶼家裏向來認為孩子成年就算是獨立了,家長很少幹預,對於賀庭嶼來說,他和家裏的關係也淡漠了。他從來不關心他媽的生意怎麽樣,最後做成什麽樣都和他無關,他絕不是繼承者。自賀庭嶼成年,他就算是自成一家,現在和房東在一起,他們就是一家人,麵對他媽強硬塞給他的禮物,賀庭嶼也挺不自在。他的收入完全足夠他生活,就算再養個房東也是綽綽有餘,他對錢的概念是夠用就行,對於這樣貴重的禮物,顯然他也沒做好準備。但讓賀庭嶼決定收下的不是因為他媽媽的強硬,而是因為這裏夠大。“我送你的禮物是這個。”賀庭嶼帶著房東繞到後院的空曠地帶,這裏距離別墅有一小段距離,周圍都很平坦,中間的空地修成了一個小型機場。起點處停著一架飛機模型。房子是媽媽送的,賀庭嶼自然不會再借花獻佛,他想送的是這架小飛機。或許不能說小,比起正常的飛機可以說小,但它沒比賀庭嶼身高短多少的長度顯然對於一架航模來說已經算得上大。從外形上來說,是仿照的一款噴氣式戰鬥機,從外觀細節上來看,幾乎和真機一模一樣。這就是賀庭嶼沒有拒絕的理由,這裏有足夠的麵積提供飛機飛行的場地,以及妥善地保管它。鋼灰色的機身,流暢的線條感,帥氣的外觀,這無疑是個難度很高,完成度也很高的作品。房東的眼神在接觸到飛機的一瞬間就再也沒從上麵下來過,蹲在飛機旁邊細細撫摸著每一道紋路。“這是哪來的?”興奮的嗓音響起,賀庭嶼十分滿意房東的眼神。這可比看到這什麽“婚房”歡喜且震驚多了。“請人做的,”賀庭嶼說,“學校正好有專門的團隊,找他們做的。”從上次房東說他喜歡小飛機的時候,賀庭嶼就在考慮這件事。正好那個團隊手上有個還未完成的半成品,賀庭嶼就買了下來,加錢請他們在這個基礎上改進。之前總是接電話,就是因為飛機進入了實驗階段,需要他看效果。“這也太帥了!”房東根本不舍得把自己的手從飛機的機身上挪下來,撫摸的動作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弄壞了。“不試試飛一下?”賀庭嶼說,“你不是喜歡小飛機嗎?”房東這才起身,臉頰都透著些興奮過後紅色,“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