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庭嶼隻是眯著眼,對著他的震驚臉又拍了兩張。@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經過一番打鬧,帽子徹底待在了房東頭上,隻是賀庭嶼也沒贏,圍巾手套依舊在他身上戴著,和略微淩亂的毛呢大衣與沉穩氣質格格不入。過了一會兒房東把挖機送回去。挖機是他纏了那大叔好久,答應幫他把車洗的幹幹淨淨的,又借口說要求婚人家才願意借給他開,也不能跑遠,必須要他看著。於是房東在這邊開,那個大叔就在拐角那邊坐著遠遠地看著,等事情辦完,房東就把車還給了他。“嗬嗬,成功了?”挖機司機抽著煙,樂嗬嗬地問房東。房東心虛一笑,“成功了。”“我就說肯定能成功嘛!”大叔狠狠拍了拍房東的肩膀,嘖嘖稱奇道:“你那主意簡直太帥了!”很難說他答應借車給房東是不是也有想看這主意變成現實的心思。回去後,房東提前訂的蛋糕也到了,回去和賀庭嶼當了晚飯吃。@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賀庭嶼雖然覺得三件套幼稚,但那是房東親手做的,回了家他就小心翼翼地從房東頭上把帽子拿了回來,和圍巾手套一起,仔細的套了袋子防止落灰,然後在家裏轉了一圈,找了好幾個地方才把它們妥善安置好。“我都做了,你戴著就是了,放起來幹嘛?”房東眨了眨眼,“我又不是做的工藝品。”賀庭嶼珍惜地摸了摸上麵毛茸茸的絨毛,抿唇笑了笑,“等過年了再戴。”“我們一起。”新的一年,辭舊迎新,他要等到過年的時候再把它們拿出來戴上,生活總要有點儀式感。想必新的一年,他和房東也會變得更好吧。就像這個活潑喜慶的虎頭帽一樣。熊孩子一月沒過幾天, 街上就已經有了點年味,房東大清早一出門,就和滿樹掛著的紅燈籠和紅旗撞了個滿懷。自從小區換了新的物業公司, 以前沒體驗過的服務是都體驗了一遍,新公司服務很周到,有人結婚給免費在單元樓門口放紅色的花門和紅毯, 還有禮炮慶祝, 臨近過年這幾天也是早早就掛上了燈籠和彩帶,樓道裏也全都打掃了一遍, 意為掃塵。對於房東來說, 新的物業公司也讓他少了點事情做,比如給樓道換燈泡。@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以前樓道裏的燈泡不亮了,叫物業是叫不來的,他們能拖一個多月再來換,小區裏大爺大媽又很多, 沒有燈上樓很容易出問題不說,他們自己也沒法換燈泡, 跟房東熟悉的幾個老頭老太太從來都是叫他換。房東也和賀庭嶼一起收拾了家裏, 把房間裏的各個角落都仔仔細細地擦過一遍, 叫人來洗了油煙機, 保證每個地方都是鋥亮的。打掃這件事從來不是一個簡單輕鬆的活, 兩個人體力都不錯,也弄了兩天才徹底弄好。賀庭嶼提前一周就休了假,房東則是臨過年了,才給自己放假。因為過年前幾天街上都是出門買年貨的人, 網約車生意好,他又覺得反正自己放假了也沒什麽事可做, 就一直開車開到大年三十前一天。賀庭嶼早早買好了年貨,除夕晚上和房東一起包餃子。房東雖然開火做飯不行,但他餃子包的很好,每個都是圓滾滾的,樣子也長得好看,瞧著喜慶極了。“吃湯的還是蘸餃?”賀庭嶼負責煮餃子,從廚房裏探出半邊身子問道。房東正在沙發上坐著算賬,聞言頭也不抬,手上邊寫著什麽邊說:“蘸餃吧?”“行。”賀庭嶼應了一聲,“你算什麽呢?要不待會兒我幫你?”房東搖了搖頭,哼哼兩聲,“不要,我喜歡算賬。”每年過年的時候房東都喜歡把自己一整年的收支都仔仔細細地算一遍,他喜歡賺到錢的感覺,就像在校門口擺小攤賣水雖然賺不了幾個錢,但房東就是喜歡一樣,他喜歡的是這種成就感。憑借自己的努力收獲成果的感覺讓他上癮。“好吧。”賀庭嶼微微搖頭,又反身回去煮餃子了。晚上八點,房東和賀庭嶼終於吃到了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年夜飯。餃子在瑩白的盤子裏靜靜地躺著,各個皮薄餡大,胖乎乎的,顯得有幾分晶瑩剔透。剛剛出鍋的餃子還冒著騰騰熱氣,房東早就餓了,他不是個有耐心的人,當即就夾了一個塞進嘴裏。濃鬱的湯汁瞬間在舌尖上炸開,香濃的味道充斥著整個口腔,經由賀庭嶼之手的餡料調味恰到好處,咬一口,就像是吃了跳跳糖一般,香味存在感十足。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斯哈斯哈”房東還來不及多感受這餃子的味道,就被湯汁燙了個正著,當場表演了一個中國有斯哈。他本就是個貓舌頭,平時吃飯賀庭嶼覺得隻是稍微有點燙的東西,房東總要吹兩口晾晾再吃。賀庭嶼沒想到這一個沒看住,房東就被燙到了。“你慢點,”他無奈道,“剛撈出來的,急什麽。”邊說他邊去廚房接了杯涼水放在房東手邊,房東抓過杯子哐哐下肚,這才稍微止住了舌尖上傳來的灼熱感。“嘶”房東放下杯子嘶著氣,試圖用吸進來的冷風緩解一下灼痛。他緩了一會兒,才抬手擦了擦因為太燙而分泌出的一點眼淚,皺著眉抱怨,“好燙。”“下次別吃那麽快,”賀庭嶼歎了口氣,捏著房東的下巴示意他伸出舌頭讓他瞧瞧,還好隻是舌尖有些泛紅,“還好,沒什麽大事。”房東依舊是一臉不太高興的表情,惡狠狠地盯著中間的盤子,“好燙,什麽時候才能吃啊。”賀庭嶼想了想又拿了個盤子出來,勻了一小半出來,“好了,這樣涼的快一些。”房東卻頓住了,看著他麵前的小盤子看了半天,突然說道:“我小時候我爸媽也是這麽幹的。”不僅會給他專門弄出來晾著,還會挨個數這一盤有多少個,房東小時候勝負欲很強,每次吃都要比上次地多,吃一個就數一個。很難說他現在長成這個身高那些餃子沒有出一份力。賀庭嶼抿了抿唇,看了眼有些失落的房東,“那以後我都給你勻出來好不好。”房東平時不怎麽提起他父母,偶爾提起也幾乎沒有什麽不好的情緒,或許因為今天是除夕,一個本該闔家團圓的日子,難免帶上了些懷念和難過。“嗯……”房東還沒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嗯了一聲,隨後才又說道:“不,別了,我們就兩個人,弄兩個盤子幹嘛。”@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他很快振奮過來,又興致勃勃地夾了一個餃子,這次溫度剛剛好。房東朝賀庭嶼豎起大拇指,“好吃!”賀庭嶼笑笑沒說話。第二天大年初一,早上起來賀庭嶼塞給房東一個紅包,鼓鼓囊囊的。其實他更想放一張卡進去,紅包的容量有限,限製了他的發揮。一大早起床突然收到了紅包的房東還有點手足無措,“啊……但我沒有準備……”“拿著吧,不要你回,就是圖個喜慶,”賀庭嶼給房東整了整新衣服的衣領,不由得露出一個笑來,“好看。”“我比你大,給你紅包就拿著,你給我像個什麽樣子?”賀庭嶼拿著之前買的對聯,“走吧,一起貼春聯。”s市過年的幾天都籠罩在一片紅紅火火的氣氛中,前些年為了保護環境禁放煙花,這兩年倒是鬆了不少,沒怎麽再管了,往年熟悉的淡淡硝煙味又重新籠罩在這座城市上空。與此同時火災的新聞也呈現出上升的趨勢,房東的手機上最近經常推送哪裏又因為煙花爆竹或是電路問題造成火災的新聞。房東假期閑的沒事做,賀庭嶼去超市買菜了,他就和袁嘉焱他們三個一起在院子裏堆雪人,李平陽前兩天和她爸媽回老家拜年去了。過年的時候小孩子都很閑,在這一年中最熱鬧的日子裏,家長也大多比較好說話,不怎麽催著小孩寫作業,於是院子裏的小孩出奇的多。其中房東最不想看見的就是對麵院子的四個小孩,天天搗亂惹人嫌。本就是貓嫌狗厭的年紀,又到處招惹是非,更是惹人討厭。袁嘉焱他們和他們四個也不對付,以前鬧過矛盾,雙方打過架,因為袁嘉焱他們隻有三個人,人數上就不占優勢,最後吃了虧,彼此都看不順眼。“你們別把炮丟進去,不安全。”房東看著那群小孩蹲在井蓋上,把手裏的鞭炮往裏麵塞,皺了皺眉出聲製止。這個小區年歲挺大了,井蓋還是十幾年前的老式井蓋,上邊兒有兩個孔。那四個小孩根本不理他,其中一個還扭過頭,掛著鼻涕的臉朝房東做了個鬼臉。“……”房東眯了眯眼,幹脆帶著袁嘉焱他們走遠了些,到對麵待著,眼不見心不煩。過了一會兒那些小孩似乎是覺得無聊,又或者是手裏的炮都炸完了,終於不再往井蓋裏丟炮,而是又不知道跑到哪個地方玩去了。房東見他們走了,也不再關注,專心和袁嘉焱堆雪人。沒一會兒,伍帥扯了扯房東的衣角,“小東哥哥……”“嗯,怎麽了?”房東正在給雪人裝眼睛,手裏拿著黑色紐扣專心致誌地找位置,聽見伍帥喊他就隨口應了一聲。“那邊……好像著火了。”伍帥猶猶豫豫地說著。房東一頓,倏地抬眼朝對麵看去,隻見那四個小孩圍在地下室的窗戶前不知道在幹什麽,而窗口,的確似乎有火光閃過,還有灰色的煙飄出來。“怎麽辦啊?我們要去看看嗎?”曹浩手裏還捧著一捧雪,皺著眉道:“他們不會真的往裏麵點火了吧?”“之前我看見他們在院子裏燒紙玩,還說改天要試試從窗戶丟進地下室裏能不能燒起來……”房東掃視一圈,這個時間點大人都在拜年,院子裏隻有小孩在,他總不能讓小孩去滅火,可是隻有他自己去的話……“那個地下室是不是有住人啊?”這時袁嘉焱出聲了,他不確定地說:“我之前有從窗戶那裏看見裏麵有被子和床……”房東心髒漏跳一拍,瞬間想起之前那個被他拋在腦後行跡可疑的人,不再猶豫,朝著對麵跑去,臨走前還扭頭叮囑袁嘉焱他們不要亂跑。那個天天戴著帽子口罩,穿著一身老舊黑棉服的人,房東曾經還跟蹤過他一段時間,但自從確定s市拐賣兒童的團夥被抓以後,他就沒有再關注過這個人。此時袁嘉焱一說,房東也想起來了。他的確是住在那個地下室沒錯,旁邊的地下室就是房東家的,他記得很清楚。一個獨身來s市打工,租不起房子甚至隻能住在地下室的人,一看就是外地來的,過年自然也不會去拜什麽年。這個時間點又是中午剛過,假期也不必工作,那個人就很有可能正在睡覺……房東想到這裏,迅速衝上樓,拿了家裏的備用滅火器就往樓下衝。地下室麵積小,裏麵被人租下來之後,放著的就全是日用品,被子和床上用品占了大多數,而這些,都是易燃的材料,沒一會兒火就燒了起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在門口房東還有些躊躇,他咬著牙卻總是無法邁出那一步。直到聽見裏麵好像傳來了一道像是人發出的聲音,他心下一跳,狠狠閉了閉眼,側身撞了幾下把門撞開,幾乎瞬間就感受到一股熱浪撲在臉上。小時候陷於火災的記憶幾乎瞬間就湧了上來,房東手一抖,差點沒拿穩滅火器。“小東哥哥,我們幫你!”袁嘉焱幾個人的聲音喚回了他的思緒,房東握著滅火器的手穩了穩,他依舊閉著眼,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大吼道:“別過來,回去!”他是知道小孩從來都是不聽話的,心裏還有做一個蓋世英雄的夢想。房東怕他們不聽話跑過來,剛有退縮的腿又邁了出去,拿著滅火器猛噴。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睜眼,眼前的火焰究竟是真實還是幻想,周圍的溫度依舊火熱,豆大的汗珠從房東額前滾落,他握著滅火器的手細細地顫抖著,卻依然沒有退縮之意。袁嘉焱他們確實沒有聽話,不過也沒有貿然犯險,在房東叫他們離開之後,他們便去樓上挨家挨戶叫人,沒一會兒,三樓以下的住戶們便提著自家的滅火器或是水桶來了地下室,人多力量大,火焰很快就被熄滅了。房東感受到一隻比他小很多的手牽住了他,這才回過神來,睜開眼,額頭的汗水正好流進了眼睛裏,刺的他又狠狠閉了閉眼。房東渾渾噩噩地被袁嘉焱牽著手走出來,這才發現自己一直都在大口喘氣,胸腔中蔓延著一點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