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了,女兒一個個的嫁出去,全都胳膊肘往外拐了,沒一個有良心的記掛著我這個老頭子。”楊景濤一口一個長籲短歎,老態龍鍾的動作做的是足足的,好似一口氣上不來就要過去了一樣。


    “你們這三個丫頭,從來就沒有讓我這個老頭子省心過,一天到頭的折騰,鬧。”楊景濤是越說越氣,越說越上頭。“啊,老大是天天找事,老二是根本不拿我這老頭子和家裏人當回事,老三是忙著幹大事,根本記不得家裏有事,你們一個個的,還是個當女兒的樣子嗎?”


    楊景濤本來確實是和楊悅一條戰線,就是過來找林凡和楊雪要說法的,但他沒想到自己這個大女兒簡直是撒潑打滾沒完沒了,剛才在酒店前台那裏就已經是下不來台了,現在到了酒店客房更是不管不顧,這女兒教成這樣,楊景濤還有什麽麵子?


    楊景濤這麽一發火,不僅是林凡、楊雪、楊潔三個愣在那裏,就是趙四海和楊悅兩人,也被楊景濤這反常的舉動嚇了一大跳。


    老頭子可從來沒有跟楊悅發過這麽大的火啊,這楊悅從來都是最懂老頭子心思的,可怎麽這次就直接把老頭子這火藥桶給點爆了呢?


    林凡看著這一切,眼神忽然定了定,想了一下,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也趕緊伸手拉住了想要衝過去勸楊景濤的楊雪,用眼神示意讓她不要摻和。


    林凡猜到了,這老頭今天估計是想給楊悅和楊潔上上課,他和楊雪這算是遭了無妄之災。


    老頭子心裏還是有是非的,就是麵子上從來都抹不開,場麵上從來都過不去,成天跟著楊悅在搞些糊塗事。


    果然,楊景濤把衣服一摔,眼淚巴巴的就淌了下來,然後就聽嗚咽著念叨起來:“你們三個,打小我是看著你們長大的,現在都嫁了人了,這一天天的做人怎麽就沒有半點長進?”


    楊悅被楊景濤這些話激得臉上是青一塊白一塊,一時之間竟然沒有話可說。


    楊景濤說的話句句都像是扇在楊悅臉上一樣,讓楊悅既是躲不了,也是受不了。


    當爸的教訓女兒,那是天經地義,誰也說不了半個不字,何況楊景濤還是句句都占著理,言辭如刀啊。


    這會趙四海終於覺得懷裏的楊悅心頭的那股氣消了不少,整個人都在他懷裏軟了下來,就仿佛是被她爸從頭到尾訓的沒法還口,又不好意思低頭認錯,像個鴕鳥一樣把頭埋了起來。


    這會也隻能是趙四海打圓場了:“爸,她們都是孩子,您別跟他們計較。”


    “都嫁人了,還能是孩子?”楊景濤一聽到趙四海這話,頓時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差點就沒把羞恥兩個字寫在臉上。


    “有這麽不識好歹的孩子?別家有沒有我管不著,但我們老楊家沒有這種孩子。”楊景濤這話一吼出來,楊悅、楊雪、楊潔三個人的臉都紅了,這罵的也太夠勁了,根本沒法還口。


    雖然楊雪和楊潔都知道,楊景濤隻是在罵楊悅,但這話聽到耳朵裏麵,它就是聽不下去。


    楊雪和楊潔的耳朵都紅了,好在林凡就在楊雪旁邊,看到楊雪心裏難受的樣子,林凡就摟住了楊雪的肩,跟她念叨:“沒事,爸隻是在氣頭上,你別往心裏去。”


    這兩人說的悄悄話讓楊景濤看在眼裏很是不爽,仿佛是自己大家長的威嚴被挑釁了一樣,所以馬上就是一吼:“你們兩個說什麽呢?”


    楊雪趕忙說道:“沒有什麽,爸,林凡說您教訓的對,是我們三個做女兒的不好,忘了您也在高莉國度假,今天忙著公司裏的事,沒顧上跟您打招呼,我們一定改。”


    楊雪的態度讓楊景濤很是滿意,但對她說的話,楊景濤還是挑出了刺:“哼,我說的話對不對還輪得到他一個窮小子來指教?”


    這火發到這個地步,差不多也就該收著了。


    可是楊景濤還是意猶未盡,轉身瞄向了楊潔,然後就語重心長地拉起長音,數落道:“小潔啊,你是長大了啊,這有了公事,你這沒牙的老爸就是累贅了對吧,你不想管沒關係,別拉著你姐姐跟你姐夫也不管我們啊。”


    楊景濤今天就是想借機發發脾氣,訓訓人,尤其是這三個女兒,越來越大了,要沒個由頭,這火這氣都沒處發。


    然後,就在楊潔一頭霧水地注視下,楊景濤又開了口:“你知道,你爸也老了,還能看著你們再活多久?你怎麽就沒點時間來陪陪你爸呢?”


    這話說到這,就有點戳人淚點了。


    對,楊潔和楊雪,她們忙確實是忙,可不管再忙,這老人還得顧念著吧?


    從這個角度說,楊悅還真就比這兩個小女兒做的要好,至少還時不時地把老頭子抬出來唬唬人。


    雖然楊悅這種做法的目的本來不怎麽單純吧,但至少老頭子還有那麽點存在感,反而不怎麽覺得空落落的。


    這也是楊景濤一直以來都任由楊悅鬧的根本原因。


    不過這一次,楊悅是鬧的過了,老頭子也看不過去了,這才大發牢騷。


    話說回來,趙四海和林凡看著楊景濤這麽大發神威也是一臉的懵,這話還能這麽說?


    但不管怎麽說,楊景濤這回說的話,都在理。


    雖然老頭子是借了這個機會,但他說的話,都沒什麽問題。


    這些日子以來,老頭子的感受確實是有些被大家忽略了。


    “爸,我們沒那個意思,小潔也一直惦記著您呢,工作一直都很忙,她還總是在忙的時候抽空想著給您打電話呢。”楊悅這會臉上的羞憤還沒消呢,隻能是楊雪趕忙為楊潔開脫。


    楊雪一開口,林凡也趕緊在一邊幫腔:“對啊,爸,小潔她就是忙,她絕對沒有故意忽略你。”


    “你還敢說。”楊景濤一聲暮氣沉沉的低吼,卻流露出了真正垂垂暮年的可憐。


    林凡看他這個樣子,也不禁是有些可憐他,老頭活了這麽久,眼看著到了晚年了,子女卻都還要天天忙碌,都不怎麽顧得上跟老頭說說貼心話,這難受的勁,又哪是其他人能理解的呢。


    林凡沒有搭腔,楊景濤也就是隨口那麽一吼,很快這勁也就過去了。


    這事就活像是一場家長裏短的鬧劇,沒有引起什麽特別的波瀾,但在楊雪和楊潔的心裏,卻多了一份自責。


    也正是經了今天這一件事,她們兩個才開始意識到,這老父親也需要陪伴,也需要有人跟他說說心裏話,也開始能夠理解,為什麽大姐楊悅總是能夠有楊景濤在背後撐腰。


    鬧劇過後,林凡讓楊潔去幫楊悅和楊景濤他們在這邊都新開了房間,這鬧劇也就算是徹底過去了。


    估計明天一覺醒來,這事就沒人記起來,也沒人再願意去記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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