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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秦崢要下山,卻被路放追回來後,自此兩個人和好如初。於是落甲山的人們但見路大將軍但凡有些閑暇,便要去尋秦崢。如果有人要找路大將軍而不得,那去後麵秦崢的鬆木屋裏找肯定沒錯的。


    諸葛銘對此感到很憂慮,如今皇上又是一紙書函前來,提及皇上感念路放擊敗南蠻之功,要特意派人來犒賞全軍。而這次派來的人中,有一位皇上身邊最為親近信任之人,請路將軍務必好生款待。


    諸葛銘心知,這個最為親近信任之人,怕就是皇上避開孟南庭耳目特意派來商談雲若公主和少爺婚事的人。雖說從大局來看,少爺若真娶了公主,倒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可是諸葛銘眼看著如今少爺和秦崢種種,知道自家少爺的性子,離開了秦崢他是魂都丟了,怎麽可能拋卻秦崢另娶他人?


    問題是,如果少爺再不趕緊將這個秦崢拿下娶進門來,怕是那個雲若公主就要被皇上嫁過來了。


    這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諸葛銘眼看著這兩個人依然悠閑自在,在那裏玩落葉看枯枝,還在後院搭建個灶來做什麽飯吃,實在是頭疼不已。


    此時的路放,確實也不急。


    這一日,他領著秦崢,來到一處林間,這裏落葉堆積了不知道多少年,厚厚的一層,摔倒了也不疼的。


    早就說要教秦崢練些武藝,也算是強身健體的,於是這幾日有了閑暇,便特意把秦崢拉來要她練習。


    她力氣原本挺大,人又聰明,許多招式倒是一教就會,不多時,一套拳腳打下來也是有模有樣了。秦崢自己也覺得很好玩,從頭到尾練了一遍,聽路放也說好,便要和路放比試一下。


    路放唇邊帶笑,她力氣雖大,可是到底如今身子虛,底子又薄,他一個身經百戰的男人,自然不可能真和她比,不過是聊做陪襯,順便矯正下她的姿勢罷了。


    誰知道秦崢卻來了興致,自己覺得自己一拳出去虎虎生風,便使出渾身解數和路放對打。路放眼見著那拳頭襲來,若要躲開,又怕她一個拳頭落了空撲向身後石頭反而傷了她,便要硬接。


    於是秦崢一記硬拳出去,卻被路放一手抓牢在手心,她待抽回,卻是抽不動。枉她自以為力氣驚人,可是如今卻被路放這麽禁錮住,再也動彈不得。


    秦崢麵上泛冷,體內一股倔強湧出,於是另一隻拳頭也招呼上來,同時使出長腿,渾身一縱,往前猛踢了去。


    她這個手腳並用的動作原本就難,半生不熟的使出去,在路放看來倒是她撲麵而來。他越發不敢躲,於是就聽“砰”的一聲,自己被猛力撲到在厚重的落葉上,待定睛一看,秦崢以著痛打猛虎的架勢,騎坐在自己腰腹上,做威武雄壯姿態。


    秦崢的一隻手,還被自己牢牢握在手中。


    秦崢俯首,低哼一聲,眸中不免得意:“這下子,看你哪裏跑。”


    可是她得意之際,卻不見路放動靜,待看過去,卻見路放俊麵潮紅,她正心下疑惑,忽覺得有什麽不對。


    自己所坐的位置,卻並不是軟的,而是有一物,堅硬如鐵,擎天般立起的。


    秦崢初時疑惑,可是她到底聰明,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關節,不由大怒,眸中透出疏離和厭惡之色,猛然一個起身,指著路放道:“你——”


    至於“你”後麵是什麽,並沒說出,一個揮袖,轉身如風而去。


    路放自己也沒想到會這樣,見她那疏離厭惡的神色,心痛不已,又湧起驚慌,唯恐她就此和自己疏遠了,便忙起身,也顧不上其他,隻趕緊追了過去。


    待追到了那鬆木屋前,路放緊拍著門窗,可是裏麵的人卻並不開門。


    他無可奈何,在那門前守了許久,最後隔著門喚道:“秦崢……”


    屋內的人,卻是根本不曾搭理他。


    他心中沮喪,痛恨自己無法把持,輕薄了她去,惹得她不快。一時又想起她昔日曾在高璋處受辱,或許已經對這等事情就充滿了厭惡?一時想到這個,越發的難受,隻恨不得打自己兩巴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日影西去,他一個人沉沉地站在屋前,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萬般沮喪之際,忽然,眼前的門打開了。


    路放猛抬頭看過去。


    走出來的人,麵上卻並不是路放以為的惱怒或者羞恨……其實若是有羞恨,或許就好了……


    此時的秦崢,在最初的驚訝不解以及難以接受離去後,心中剩下的唯有興致勃勃的趣味。


    她背著手,探究地望著路放,眸中明亮。


    路放忽然覺得,大大的不妙。


    秦崢上前一步,拉起他的手,笑道:“原來男人這麽有趣啊!”


    路放頓時臉上鐵青。


    秦崢靠近了路放,討價還價道:“你讓我看看,我就不和你生氣了。”


    路放聞言,一揮袖,轉身就要離開。


    秦崢忙扯住:“不許走!”


    路放聲音已然嘶啞,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道:“我曾說過,我的,並不都是你的。”


    說完,他掙開了秦崢,離開了這裏。


    這日以前,他陪著秦崢去泡溫泉,總是先幫她看著四周,等她泡完一炷香時間後,自己再去泡,留秦崢在岸上津津有味地看他。可是自從這事後,他就再也不泡溫泉了,甚至連胸膛都不曾在秦崢麵前露過。


    每日晨間操練之時,將士們一個個汗流浹背,光著胸膛,唯有路放,哪怕汗水打濕了衣服,依然是穿著。


    秦崢不滿之際,偶爾想起自己的紅色小野果,不由問道:“怎麽如今連這個都沒有了?”


    路放瞥她一眼,道:“這附近山上的野果都已經進了你的肚子。若是再想吃,隻能明年了。”


    秦崢聽了這個,隻能罷了。


    如此過了數日,皇上所派來的使者來到了落甲山,路放帶領山中諸將領一起下山迎接。這使者拉來了幾十車的布料和糧食,沉甸甸的,當日落甲山一代駐紮的二十萬大軍夥食都比往日要豐盛一些,甚至還給大家加了酒。


    這派來的使者是昔日皇上身邊的寵臣宋戴笠,宋戴笠以前曾是嚴嵩的黨羽。路放隻稍一沉吟,便明白這個宋戴笠必然是孟南庭挑選了的。如今孟南庭自己挾天子命諸葛,心裏對路放防備得緊,是以派了個和路放有家仇的宋戴笠前來。


    宋戴笠開始的時候還小心謹慎,唯恐路放記恨前仇,可是來了後,卻見落甲山也是擺了宴席來招待他,路放言辭間也沒有什麽過節的樣子,於是便把這過往之事拋開了。


    想來臣子到底是臣子,他宋戴笠是皇上派來的,路放總不能公然對付自己。


    當晚宋戴笠宿在落甲山,周圍自有帶來的侍衛把守。他身邊的這群侍衛,有皇上身邊的人,也有孟南庭身邊的人,當然也有自己親手扶持起來的人。各路混雜,宋戴笠無奈,稍微調整,於是皇上和孟南庭派來的人守在外圍,自己的親信則貼身守護,這樣才能更安全。


    這一晚,路放卻不曾睡下,也沒有去後院秦崢處,而是來到了宋戴笠所住的小院落附近。


    他一個人默然立在寒月之下,月光如水,一時有幽幽蟲鳴之聲,周圍極其靜謐。片刻之後,有幾個侍衛打扮的人,小心走了過來。這數名侍衛中,有一個身形略顯瘦小,行動間也比其他侍衛來得緩慢。


    那幾個侍衛原本要往前走去,猛然間看到一個人影,倒是一驚,待見了是路放,這才鬆了一口氣。


    當下其他侍衛盡皆退下,唯留了那個身形瘦小的,來到路放身邊。


    那小侍衛低著頭,小聲道:“這裏方便說話嗎?”


    路放淡瞥了她一眼,低聲道:“隨我去後山吧。”


    小侍衛乍聽路放聲音,眸中有激動之色,不過還是強自壓抑下,點頭道:“好。”


    當下這二人一前一後,往山後走去,剛才退下的那幾個侍衛,不著痕跡地跟隨在後麵保護著。


    片刻功夫,兩個人來到了山後,卻就是那鬆木屋前,距離秦崢的窗口並不遠。


    一時間有月影隱入雲中,小院子裏黯淡下來,盤踞百年的老鬆樹在暗夜裏散發著淡淡鬆香。


    這做侍衛打扮的小個子,正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妹子,金枝玉葉的雲若公主。


    雲若公主望著麵前軒昂挺拔的少年,他棱角分明的臉上依然是那麽冷硬,當下一個苦笑:“好久不曾見到你了。”


    路放回身望去,卻見女子盈盈立在月下,雖身著侍衛之裝,卻有翩然之態,不由憶起往昔,深宮之中,霞裙月帔,好一派繁華錦繡。又想起這一年多來種種變故,不覺已經是滄海桑田之變,當下斂目道:“是,許久不曾見了。”


    語氣淡涼,餘音繚繞在這搖曳鬆影中。


    雲若公主,卻是最能體味路放那未盡之言,不由歎息:“阿放,是我皇兄對你不住。”


    路放淡聲道:“這些都已經過去。”


    雲若公主水眸中泛起黯然水光:“你真得能忘記那些嗎?”


    路放語氣轉冷:“便是不忘記,又能如何?”


    雲若公主垂首,低聲道:“阿放,我時間不多,隻問你幾件事,你如實答我,可好?”


    路放點頭:“好,你問。”


    雲若公主抬起水眸,眸中波光凜冽,她咬了咬朱唇,柔聲道:“你是否還曾記得,小時候我去你家,我們一起在園子裏讀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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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放點頭:“記得。”


    雲若公主雖身為女子,卻自小聰穎多智,勤讀好學,七八歲間,便已經出口成章才華橫溢,待到大時,更是滿腹經綸學富五車,便是當時先皇特意請來的當世大儒,都對雲若公主讚賞有加。更難得可貴的是,雲若公主不但對這紙上文章造詣非淺,而且還喜讀兵書,愛談行軍布陣之道。隻這一件,便和路放投了性子,雲若公主每每會到大將軍府中前來尋路錦玩耍,其實會與路放在園中讀書。


    他們二人有年紀相仿,興趣相投,時候一長,自然比起別人來得情誼深厚。


    夏明月曾有言,你小時候總是不愛搭理我。她不願意去想的話是,你倒是喜歡和雲若公主相交。


    雲若公主凝目,望著眼前的少年,見他剛毅神色間有一絲悵然,知道他想起往昔,當下便道:“你到底是沒忘記以前。”


    路放卻是並沒答言。


    或許過往之中,曾有無數種可能,他們也曾幾乎能靠得更近幾分,可是到底是在時間長河中,在這世間磋磨中,漸漸遠去。時至今日,過往種種早已失了顏色。


    雲若公主見他不言,於是又問:“我還要問你,自我們大了後,你便疏遠與我,這是為何?”


    路放垂眸,答道:“男女七歲不同席,你我大了後,自當謹遵禮法。”


    雲若公主麵上泛起澀意,卻是又問:“那一日,我和蘇盼路錦一起在花園中散步,卻見你在湖邊摘了一朵三色堇,親自為夏明月戴在發間……你,你可是故意做給我看的?”


    路放深深望了雲若公主一眼,卻並不回答。


    雲若公主淒然垂眸:“時至今日,不必瞞我。”


    路放沉默良久,終於點頭,道:“是。”


    雲若公主咬唇,眸中似泣非泣:“為何如此待我?”


    路放低歎,道:“公主,路家從不敢高攀。”


    雲若公主聞言,眸中已經有了濕意,她艱難地道:“如果……如果我當日並不是公主,你,你可會娶我?”


    路放收斂心緒,麵色平靜如初,聞聽這話,淡道:“公主,你生來便是公主,這個問題路放沒法回答。”


    雲若公主卻邁起步來,上前,靠近了路放。


    女子嫻靜,步履輕盈,窈窕身姿立在少年之前,清風動時,樹影搖曳,長發飄飛在月色之中,泛著淡淡的光澤。


    秦崢此時早已經被吵醒,無奈隻好打開窗來,趴在那裏看這一對昔日的青梅竹馬談情說愛。


    她摸了摸額頭,不明白路放到底過去有多少情債。


    每一個情債,難道都非要在她睡覺的時候進行清算嗎?


    雲若公主揚頸,猶如瀕死之天鵝般,高雅卓約,又如出水芙蓉,纖塵不染。這麽一個女子,雙瞳剪水,含情帶怯,仿若你便是她此生唯一的依附,就那麽望著眼前的少年。


    少年麵色冷硬,沉靜如水。


    雲若公主吐氣如蘭,如泣如訴般:“阿放,雲若要你答,若雲若不是公主,你可會娶她。”


    少年垂眸,萬千過往掩下,低聲道:“那個時候,我或許會吧。”


    那個時候,我也許會吧……


    這句話在雲若公主耳邊回蕩。


    秦崢趴在窗台上,拉著伸進窗子的鬆樹枝,看得津津有味。


    原來除了那個夏明月,路放還有這麽一段啊。


    雲若公主輕輕嗟歎,又問路放:“那現在呢?”


    現在你不願意娶了?


    路放凝視著眼前的雲若公主。


    她是一個仿佛集了世間萬千靈氣於一身的惠秀女子,氣質如蘭,仙姿佚貌,便是夏明月有傾城之色,在她麵前亦會落了下乘。


    她靠得那麽近,有輕柔發絲,糾纏在他的衣領間。


    路放眸色平靜,他聽到自己這麽回答:“公主乃第一等鍾靈惠秀女子,這世間哪個男兒若是娶了公主,必然是修了三生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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