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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放送到鳳凰城的信函,很快便有了音訊,何笑將派屬下蕭柯前來,送了糧草並耕種用的種子器具,需要路放派人前去接應。路放掩信略一沉吟,因想著如今大炎境內已經沒有了南蠻軍。天下諸將皆看自己麵子不會輕易動這一批糧草,孟南庭雖說對自己虎視眈眈,可是倒也不會做這公然截糧的事件,便請來了霸不悔,請他前去接糧。


    霸不悔欣然應了。


    卻說這蘇盼,自從那日被秦崢所做的大鍋雜燉鯉魚燴搶了風頭後,從此後見秦崢在路一龍的扶持下,今日是這,明日是那,每一樣都吃得眾路家軍心滿意足。幾次下來,儼然已經是眾人心中的祖師爺般的掌廚。眾火頭軍皆對她敬佩連連言聽計從,普通軍士們也紛紛表示,如果沒有了秦崢,這山裏夥食實在太難熬。如此下來,再也沒有人想起昔日為大家賣力的蘇將軍。


    更讓蘇盼覺得失落的是,放哥哥打勝仗回來後,除了商談軍中事務以及和眾位將士操練,其他時候,幾乎都陪在那個秦崢身邊。明明看那秦崢好一番神清氣爽的模樣,放哥哥卻認為她體虛,依然各種照顧補將,把山中難得的好物都給秦崢,還要每天親自帶秦崢晨走爬山,甚至聽說以後還要親手教她練習武藝強身健體。


    放哥哥的一身武藝,那是昔日在深山之中傳承自一代名師,是輕易不傳人的,怎麽如今連這個都不再忌諱,要一並教給秦崢?


    蘇盼想起這種種事情,便歎息不已,再也沒有昔日歡笑,眉眼每日都耷拉著,心不在焉。霸不悔見她如此,心中替她難受,偶爾趁著閑暇功夫勸解,可是她卻是絲毫聽不進去。


    是以當路放提到要他前去接應糧草的時候,霸不悔欣然同意。然後他便去找蘇盼,問起蘇盼,是否願意和自己同去,也算是出去外麵散散心了。


    蘇盼低頭想了想,點頭道:“這樣也好,我和你一起出去。”


    因怕去得不及時倒是讓蕭柯久等,霸不悔便早早上路。大炎境內如今沒了南蠻軍,雖說經曆了一場劫難,可是堅韌的民眾此時已經開始重建家園。道路兩旁有那成片的莊稼,一望無垠,許多農人正在那裏忙著收割。雖說不如往年般是個大豐收,可是倒也能勉強度日。


    微風吹著,蘇盼在馬背上瞭望這遼闊土地,心境倒也開闊了些。


    她側臉看了下一旁的霸不悔,道:“不悔哥哥,你一定覺得我性子差,小心眼,欺負那個秦崢吧。”


    霸不悔聽到這話,忙搖頭:“沒有,你是個好姑娘啊。那個秦崢看著確實也欠揍,你看不順眼很正常。”


    欠揍?


    蘇盼聽了,心情略好,便點頭道:“這個人,看著男不男女不女的,每日裏作出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卻是專幹那氣死人的勾當,實在可恨。”


    霸不悔忙順著她道:“確實是可恨。”


    蘇盼唇角便帶起一抹笑來,道:“我就是不喜歡她,即使沒有放哥哥,我也不喜歡她。”


    這世間的女人有千百種,蘇盼見過嬌媚柔弱的夏明月,也見過脆弱驕縱的路錦,更有賢惠幹練的路家大嫂,英姿颯爽的霸梅,可是唯獨沒見過秦崢這種。


    霸不悔其實對秦崢說不上喜歡,可是倒也說不上討厭,不過既然蘇盼這麽說,他便憨厚一笑,道:“你既不喜歡,從此不搭理她便是。”


    蘇盼想起路放,便又癟癟嘴,略帶委屈:“可是放哥哥每天都圍著她轉啊……”


    這話題又回到了原處。


    霸不悔撓撓頭,想著路放追著秦崢,蘇盼盯著路放,而自己,則是從旁默默關注著蘇盼。這可真是一個千古難解的難題。


    霸不悔不善言辭,也再說不出什麽安慰蘇盼的話,隻好轉移她的心思,讓她看一旁的莊稼。


    一時兩個人又說這話,提起路放打算也在落甲山附近開荒種田,這倒是一個好主意,畢竟不能總是依仗著鳳凰城啊。


    兩個人這麽一路說話,蘇盼也就不再想起那個討人厭的秦崢,這麽說著走著,沒幾日就到了邊境安家鎮。


    他們在安家鎮等了半日,蕭柯那邊也來了。


    這次蕭柯帶來了許多車馬和馱子,有糧食,也有各種農作用具以及種子。各種器具齊備,看來這何笑確實是用了心的。


    臨了,一切交割完畢,蕭柯卻又從懷中掏出一個木盒,親手遞給霸不悔道:“這是城主特意命我交給霸寨主的,請寨主務必將此物交給秦姑娘。”


    霸不悔問起這是何物,蕭柯便道:“是何城主送給秦姑娘的禮物。”


    蘇盼從旁聽到,盯著那木盒,默不作聲。


    待到蕭柯走了,霸不悔和蘇盼兩個人往回轉時,蘇盼望著被霸不悔收入背後行囊的長木盒,道:“霸哥哥,你說何城主會送給秦崢什麽啊?”


    霸不悔對此卻是並不關心,不過既然蘇盼問,便隻好想了想,於是道:“以前在鳳凰城的時候,秦崢染了瘟疫,何城主對她就極為關懷,送來各色藥物補品,還幾次派人詢問病情。想來兩個人交情匪淺,必然是送了什麽貴重的禮物吧。”


    蘇盼聽霸不悔的意思,知道他是不關心的,隻好不再提起,隻在心裏暗想。


    放哥哥如今一門心思隻想著秦崢,可是看那秦崢,務必一門心思隻想著放哥哥啊。這個女人,以前聽說是和高璋好過的,沒想到後來又和何城主有了一腳。


    這一次,如果何城主送給秦崢的是什麽惹人多思的物事,怕是放哥哥難免起了嫌隙的。


    蘇盼不知道怎麽的,鬼使神差,腦中便有了一個想法。


    她本是將門女兒,想來心思單純,一便是一,二便是二,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便是不喜歡,從來也不會搞什麽背後的小門道小心思。如今,一想起自己冒出的這個想法,便羞得臉紅,可是回首悄悄望向霸不悔,他仿佛並無所覺的樣子。


    當晚,大家休息下後,蘇盼來到隔壁,看著床上睡得正酣的霸不悔,躡手躡腳走到一旁行囊那裏,小心翼翼地逃出來木盒,一邊瞅著霸不悔,一邊打開來,卻見裏麵並不是什麽稀罕物事,竟然隻是一副卷軸。


    蘇盼一不做二不休,幹脆打開那卷軸,卻見裏麵是畫得是一個女子。


    女子身著金絲大髦,逶迤立在一片皚皚白雪之中,身旁一枝臘梅,猩紅點點。有風吹過,女子發梢微動,臘梅簌簌落下。女子身旁是一個紅木小桌,小桌上有晶瑩剔透月光杯,杯中是殷紅的葡萄酒。


    蘇盼細細看那女子,瞧那麵容卻並不是秦崢。


    她不禁大失所望,原來並不是什麽引人遐思之物。


    隻是不知道,鳳凰城城主送這麽一個陌生女子的畫卷給秦崢,到底是何用意。


    蘇盼看了看一旁的落款,卻是何笑親筆所畫,一旁用雋永小楷題寫著“十八載,彈指一揮間,寒梅猶盛開,佳人何處在”。


    蘇盼就著月色,細細品味那幾句題詞,卻是言辭不明。若說這佳人便是指秦崢,那便是鳳凰城城主寫給秦崢的情書了,可是這十八載,又是什麽意思?


    蘇盼幾番思量,卻是不能參透其中意思,卻正在這時,那邊霸不悔忽然一個翻身,嘴裏還咕噥著什麽。


    蘇盼微驚,忙要離開,離開之時,她掙紮地望著那畫卷,最後一咬銀牙,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將那畫卷收在手中,卻把身上一塊貼身玉佩扔在了木盒之中。


    那玉佩,一見便是貼身之物,若是城主送了這個給秦崢,其中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蘇盼心中狂跳,麵紅耳赤,重新放好那木盒,攥著卷軸匆匆離去了。


    回去後自然是一夜無眠,對著那畫軸幾番打開,又是羞愧又是氣憤。羞愧的是自己竟然做出這等事來,氣憤的是這秦崢,勾三搭四,不知道和多少男人有幹係,竟然還這麽勾著自己的放哥哥。


    第二日,霸不悔醒來,卻並不知道自己囊中的木盒已經被人調換了裏麵物事,神清氣爽地招呼蘇盼趕路,見蘇盼滿臉憔悴,還嚇了一跳,忙上前問問到底怎麽了。


    蘇盼見他並無所覺,便胡亂搪塞過去了。


    這一行人,帶著厚重的糧草,滿心歡喜地回去落甲山。中途,遇到一場秋雨,淅淅瀝瀝不停,眾人冒雨行了一段,那雨勢卻有大起來的趨勢,於是霸不悔便尋了一處,自去帶人安營紮寨,而蘇盼一個人打著傘,默坐在馬上,想著心事。


    正想著時,卻見前麵,有一婦人,一手抱著熟睡的孩兒,一手用脫下來的外袍罩在頭頂,正冒雨向前艱難地走著。


    蘇盼雖然脾性易怒,可是心卻是個善良的,見這婦人獨自帶著孩子,又遇到這雨天,實在不易,便要上前,勸她先躲雨,等雨住了再走不遲。


    她當下騎馬,到了那婦人跟前,誰知道那婦人見有人騎馬追趕自己,仿若一驚,抱著懷中繈褓竟然是拚命往前跑去。


    蘇盼不解,隻好騎馬追去,一邊追一邊喊道:“停下,我不是壞人啊!”


    那婦人聽著身後是個女子,這才停了下來,待回頭看時,麵上卻是又驚又喜,幾乎不敢置信。


    蘇盼見了那婦人容貌,也是大吃一驚,顫聲道:“你,你是……”


    婦人形容憔悴,枯瘦不堪,臉上毫無血色,唯有那傲然雙眸,英挺劍眉,猶自能看出昔日路家三夫人的風姿。


    這個婦人,正是霸梅。


    霸梅見是蘇盼,心中大喜,透過雨霧,高聲喊道:“是,我是霸梅!我沒死!你帶我去落甲山好不好!”


    蘇盼此時方才信了,連忙翻身下馬,傘也不要了,上前一把將霸梅摟在懷裏,大哭道:“三嫂,你真得沒死!”


    這邊蘇盼的聲響,引來了霸不悔,霸不悔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忙提刀過來,待見到此番情景,卻是因了雨霧和發絲遮攔,並沒有認出那個狼狽枯瘦的婦人是自己妹妹,便疑惑地嚷道:“阿盼,這是怎麽了?”


    霸梅聽得這熟悉的聲音,眼淚頓時落下,放開蘇盼,摟緊懷中睡熟的孩兒,嘶聲大哭:“哥哥,是我,你的妹子……”


    霸不悔見此情景,踉蹌上前,抹去眸上雨霧,盯著這眼前之人。


    臉色慘敗,兩眸含悲,可是那眉眼,沒麵容,那聲音,無一不是那個自小到家陪著自己一起的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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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敢相信,伸出粗糙的大手,顫抖著要去撫摸她的麵容,口中猶自喃喃道:“怎麽這下雨天,竟然見鬼了……”


    霸梅再也無法抑製,撲到了霸不悔懷中。


    自從路家出事,路家男兒皆被處斬,她卻因了各種機緣巧合,被多湖救下,從此藏在南蠻軍中。


    她開始時,本欲一刀了斷追隨夫君而去,怎奈未遂之後,卻發現自己已經懷下了三郎的骨肉。那時候尚不知路放猶自活在世間,隻以為路家已經絕後,便想著忍辱負重,也要生下腹中胎兒,為路家留下一脈。


    多少個日夜,她默默將屈辱連同眼淚一起咽下,多少個日夜,她以為自己這一世再也無法見到父兄。


    恍如隔世,竟然能再次相見。


    那個熟悉的聲音,一如多年之前,在山澗裏響起的呼喚妹子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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