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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包姑過來幹活,卻見院子裏堆滿了各種雜物和垃圾,不由得大驚,當下嚷道:“這是怎麽了,遭搶劫了?”


    秦崢抬抬眼皮子,淡聲道:“沒,隻是秦三嬸一家終於搬走了。”


    包姑一聽大喜:“太好了,這家子總算給咱騰地兒了。”


    這時候托雷總算也醒來,出了屋,惺忪的睡眼看著包姑:“秦兄弟啊,我怎麽眼花了,看到一個標致的小丫頭呢!”


    包姑不過十歲左右,還未被人說過標致呢,聽到這話,臉上竟然有些紅,瞪了一眼托雷道:“你是誰啊?”


    托雷故作驚訝地道:“哇,原來我沒眼花,這裏真有一個俊俏小丫頭呢!”


    包姑跺腳,對秦崢道:“秦哥哥,這是哪裏來的人,怎麽說話呢?”說著便一跺腳,幹脆不搭理這人,徑自進廚房幫著收拾東西去了。


    這時候路放恰好走出,麵無表情地對包姑道:“這是你秦哥哥新收的夥計。”


    包姑一聽大驚,小聲地向路放打聽:“怎麽又來一個夥計?”她是擔心自己的差事被搶了。


    路放自然看出小丫頭心事,便解釋道:“這你不必擔心,你秦哥哥兩個不嫌少,三個不嫌多。”


    包姑這才放下心來,開始幹活。


    秦崢要出門去菜市上看看,便叮囑托雷道:“托雷大哥,你初來乍到,有事先聽路放的,看他需要你做什麽,凡事學著點。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托雷摸摸腦袋,心道秦兄弟真是快嘴,他說了這麽多,我竟然一句都插不上,待反應過來時,秦崢已經出門去了。他踮起腳尖看向灶房,想了想,還是蹭過去了。


    路放見此,倒也不客氣,拖地抬重物,凡事盡管招呼了托雷去做。於是一天下來,托雷直呼累啊:“這簡直比當玄衣衛士還要辛苦呢!”


    路放見此,眸光微寒,扔過一句:“既然喊累,何苦留下。”


    托雷聞言大呼:“我早就覺得你看我不順眼,果然如此,你是一心想著我離開吧!”


    一旁包姑的注意力卻是不同,腦袋隻抓住了那句“玄衣衛士”,她好奇地抓住托雷的胳膊,大聲問道:“托雷大哥,你真得是玄衣衛士啊?”她兩眼冒出小星星來。


    路放對於托雷的叫囂,並不搭理。


    托雷見此,頓時跳腳:“我看你是不想我留在這裏,怕我搶了你的位子吧!”哼,托雷人粗心不粗,他看出來了,這個路放渾身散發著排斥的信息,從當日在邊城他就看出來了!


    這時候,秦崢恰好提著一壇酒進門,一進門就看到跳腳大罵的托雷,以及默不作聲的路放,還有個拉著托雷胳膊不放的包姑。


    “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嗎?”秦崢挑眉問道。


    托雷見秦崢回來,連忙訴苦告狀:“路放排擠我。”


    秦崢看向路放。


    路放神情淡漠:“我沒有。”


    秦崢蹙眉看向托雷。


    托雷大聲喊道:“他欺負新人!”好生委屈的樣子。


    秦崢動動指尖,下了結論:“托雷,當夥計的,要盡可能放軟了性子。有時候遇到挑刺的客人,上前理論遠不如說句服軟的話。”


    托雷頓時明白了,秦崢這是以為他性子不好?


    托雷越發委屈,不過他見秦崢涼淡的神情,頓時明白爭辯也是沒用的。他看了眼路放,心中暗道,我便吃上這一次虧,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


    當晚,秦崢為了犒勞兩個夥計,親手烙了拿手的羊脂韭餅,熬了粟米粥,又炒了幾個拿手小菜,有麻飲小雞頭,石首鯉魚,蕉葉豬頭肉。


    托雷見菜色豐盛,香味誘-人,頓時開懷,白日的不愉快去掉了大半,拿起筷子就吃,一邊吃一邊誇,大聲道:“想起往日,我過得叫什麽日子啊!”


    路放拿起筷子裏,細嚼慢咽,姿態從容。


    托雷為路放和自己各倒了一盞酒,口中猶自絮叨道:“路兄弟,你是知道的,人說蔥韭不得入軍門,買魚沽酒皆有罪,雖說玄衣衛士不是啥軍門,可是那規矩卻比軍門還要嚴上幾分啊。托雷我這日子實在過得嘴裏沒味兒!”


    秦崢端起酒來,分別敬了托雷和路放,然後才慢慢地道:“兩位哥哥吃好喝好,今晚咱們還有一事要做。”


    話音剛落,路放伸手,攔下秦崢喝酒的動作:“你不能喝。”


    秦崢不解:“為何?”


    路放以目光警示秦崢。


    秦崢恍然,當下隻好笑道:“那是我第一次喝酒喝多了,以後就不會了。”


    路放的目光明顯是不信的。


    秦崢隻好道:“這次少喝一點,試上一試,如何?”說著一杯酒已經下肚。


    路放從旁無法,隻好看著。


    托雷卻是不解:“什麽事兒啊?這大晚上的……”又不讓喝酒什麽的……


    秦崢笑了下:“托雷大哥,今日我去外麵逛了一圈,訂了粳米十鬥,白麵十鬥,綠豆五鬥,小豆五鬥,另有各色砂鍋十個……”


    托雷不及聽完,就頭大地說:“秦兄弟這是要我們去搬東西嗎?好啊,你招呼一聲!”托雷別的沒有,唯獨力氣有。


    秦崢搖頭笑:“不是,我是說,這些都是要銀子的。”


    托雷不懂,路放卻是明白的,開業之初萬事難,處處都要銀子,眼前多少窟窿等著填,他其實好奇,秦崢打算從哪裏弄了銀子來填補。


    托雷當前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納悶地問:“秦兄弟,托雷我雖然以前領玄衣衛士俸祿,可是每月都花個精光,你說這個,我也沒銀子給你用啊。”


    秦崢卻道:“不必,今日勞煩兩位拿著鐵鏟挖挖地就可以了。”


    托雷越發不明白:“秦兄弟啊,你莫不是被銀子逼傻了,挖挖地就能有銀子嗎,那敢情好,以後莊稼戶就等著在地裏收銀子吧。”


    秦崢但笑不語。


    待到幾個人酒足飯飽,她才招呼路放和托雷,各自拿了鐵鏟在院子裏開始挖了,她指定地點,對方負責挖,挖到一尺深時,她還蹲在那裏仔細觀察了下地形,又讓往左挖。


    如此,等到挖地兩尺時,托雷一個鏟子下去,仿佛碰到了什麽,發出哢嚓的聲音。


    托雷恍然:“難不成下麵埋著寶藏!”


    秦崢拿手指敲敲鐵鏟:“怎麽可能,不過是家父之前埋的一些藏銀罷了。”


    托雷頓時來了興致,嘩啦啦幾鏟子下去,很快一個雕刻有雲紋圖案的紅匣子在泥土中露出來了。托雷忙和路放一起將周圍泥土清理幹淨,終於把這個紅匣子挖了上來。


    秦崢左右打量一番紅匣子,手那麽一動,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一把木鑰匙。將這個木鑰匙輕輕插入紅匣子中,紅匣子應聲而開。匣子打開後,隻見裏麵是白花花的元寶銀錠子,有四排,每排五個。秦崢拿手摸了下,有三層,那便是整整六百兩紋銀。


    托雷驚歎:“秦兄弟,看不出來伯父有如此先見之明,竟然為你藏了這麽多銀子。有了銀子,還用辛辛苦苦開什麽飯莊啊!”


    秦崢不言,默默地取出一百兩紋銀,然後將其餘的放好,又關上匣子,重新放到泥土裏去。


    路放見此,開始重新埋土。


    托雷不解:“秦兄弟?”


    秦崢笑了下:“留著以後需要時再用吧。”


    托雷想想也是,便點頭:“還是秦兄弟有想法。”


    當天晚上,路放一直觀察著秦崢動靜,一直到第二天,他還時不時看眼秦崢,直到確認秦崢確實再無腹痛,這才放下心來。


    而此時開飯莊的各項事宜已經萬事俱備,秦崢雖然不信什麽良辰吉日,卻也請人特意算了黃道吉日,又在開業吉日之前,投了帖子給鎮上有名望的老人。到了開張那日,王老伯幫著揭開遮住牌匾的紅布緞,露出黑色牌匾,上書兩個白色大字“一人飯莊”。老人家老淚盈眶,顫聲道:“這麽乍一看,真如同回到當年!”


    路放拿了一把鞭炮開始劈裏啪啦地放起,包姑則在那裏笑盈盈地招待新客,托雷則在後廚手忙腳亂地燒著火。


    借助當日那頓大鍋菜的名聲,前來觀望的客人還真不少。可是今日來了,大家卻發現秦崢這開張卻是別有名目的。


    原來秦崢最擅做砂鍋菜,可是一個飯莊,若是隻做這個,砂鍋不知道要多少。於是秦崢便想了一個主意。每天十個砂鍋菜,限量供應,每一桌隻可訂一個砂鍋菜。也恰好,一人飯莊隻有十個桌子,正好每桌一個。至於一桌客人吃畢後的第二桌,卻是沒有了的。


    這麽一來,大家紛紛好奇這砂鍋菜是如何的好吃,一個個表示要訂。卻見秦崢給了一個菜牌,上麵寫了十種砂鍋菜,大家看著每個好像都很好吃,無奈又隻能訂一個,於是便胡亂指了一個。一時之間更有人沒訂到今日的,便問起要訂明日的。


    待到了大家坐下,這訂到的不免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菜,不知道是何滋味。更有沒訂到的,紛紛伸著脖子圍觀。


    其中唯有秦三嬸,帶著柳兒也巴巴地湊過來看熱鬧,卻是一心裏盼著這買賣不行,最好是沒人來吃才好呢!見到一人飯莊鞭炮響起,這麽多來紛紛湧起來給秦崢麵子,她心裏是暗暗咬牙的恨,隻盼著那砂鍋回頭讓大家大失所望,從此砸了招牌才好呢!


    就在眾人翹首以盼的時候,秦崢將早已備好的第一個砂鍋用食盤端了進來。遠遠便見那砂鍋冒著熱騰騰的白氣,這天寒地凍的,這隻一件,便讓人有了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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