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平白無故讓自己去殺臥底,是在懷疑他、試探他。江洛先是皺眉看了下他的手,上麵沾著血,嫌惡地嗤了聲,才接過槍。低頭擺弄著槍,他對男人的問題帶著不屑,回答隨意又冷漠。對方再問,他終於抬頭,眼裏的嫌棄表示的明顯,避開對方伸來的手,回了一句,隨即走到臥底麵前。他居高臨下看對方,後者也抬起眼。江洛的頭發偏長,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看著臥底,眼裏閃過傷痛和歉意。他沒有猶豫地扣動扳機,一聲槍響,對方徹底解脫,但眼睛始終沒合上。第二場戲,是江洛被懷疑,反派拿出毒f品要他注射。江洛瞳孔驟然放大,緊緊盯著注射器,他的耳朵嗡嗡地響,幾乎聽不見其他聲音,渾身的肌肉都繃得很緊。許久,他抬起頭,聲音不再是平時的淡漠,多了急切,為自己辯解,“這不合理,那天我一直在你身邊,一步也沒離開,憑什麽懷疑我。”“並不需要你離開,你能讓其他人做。”“你在搞笑嗎,有誰能證明?”“丹妮,或者,應該叫她陳如琳?”“他媽她早就是死了,她怎麽證明?她還是我親手殺的!”江洛胸腔劇烈起伏,眼底迸發出狠戾和決然,他抹了下臉,拿過那隻注冊器,但下一秒,就將它狠狠擲在地上。他倨傲地看著男人,“我討厭玩這種試探的把戲,你想動手直接來。”……兩場戲演完,賀苗的表情沒有太大變化,仍然是和剛才一樣,溫和慈祥的模樣,“可以了,回去等通知吧,十月份以前會出結果。”景黎深呼了一口氣,朝現場的眾人鞠了個躬,轉身出去。門關上,選角導演開口了:“演得很好,第一場戲他都把我帶到戲裏了,形象也符合,賀導您覺得呢?”賀苗眼裏浮起清晰的笑意,“可塑性很高,有靈氣和天賦,很不錯。”她沒看錯人。編劇也點頭,“他是到目前為止表現最好的,畢竟餘江洛這個角色有年齡限製,要選年輕的演員。在他這個年齡,他確實很好了。”選角導演問:“定下他?”製片人屈著手指輕輕敲擊桌麵,說道:“再看看後麵的,距離結束還有半個月。”出品方代表人附和他。賀苗思襯片刻,同意了他們的話,“也好。”她對選角導演說:“把景黎列到待選名單。”從試鏡室出來,景黎指尖還在興奮地戰栗。他覺得自己發揮得特別好,從未有過的好,那種情緒迸發,如同靈光乍現,自然而然就演了出來。而且即便是自己演,並有對手戲演員,他也覺得酣暢淋漓。安嘉明走過來,“怎麽樣?”“我盡全力了。”“全力以赴就行,其他的不用想。”景黎嗯了聲,“我知道。”景黎沒給自己很大的壓力,也沒有抱著非常高的期待,雖然他認為自己發揮得很好,可人外有人,別人也可能比他更好。如果最後賀苗沒有定他,就是他還不夠優秀。他還需要再進步和努力。“去吃晚餐嗎?”安嘉明按了下行的電梯,問他。景黎看了眼時間,現在快要五點了,他的航班是晚上八點,吃晚餐來不及,“不用了,直接去機場。”“那你的晚餐?”“在機場解決吧,候機室有提供餐食。”他隨便吃些就可以。安嘉明見他已經決定好了,沒再多說。回到影視城,景黎繼續認真拍攝《探案手劄》,試鏡的事被暫時拋到腦後。九月的後麵半個月他過得很忙,除了片場拍戲以外,他又飛s市和w市拍了兩個廣告,還去隔壁許賀所在的劇組臨時當了一次古琴指導老師劇組原本請的老師生病,住院住了五天。忙碌的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到了九月底。這天拍完一場戲,周誌新突然叫住景黎,神秘兮兮問他,“《臥底》劇組那邊有通知你嗎?”他去試鏡《臥底》的事,周誌新後來知道了。景黎搖頭:“沒有。”周誌新摸了摸下巴,“不應該啊。”“?”景黎不解。周誌新看他,想著反正今天也出結果了,沒必要再藏著,“老師很滿意你。”他笑了笑,“還不知道你去試鏡的時候,我有給老師打過電話,想向她推薦你,她告訴我你去試鏡過了,表現得很好。”景黎愣了下,沒想到他會向賀苗推薦自己,笑著道謝:“謝謝。”周誌新擺擺手,“沒什麽,是你足夠優秀,我才願意開這個口。”他又笑起來,“不過沒有派上用場,你的優秀已經被很多人看見,而我老師也隻是其中之一。”景黎輕抿了下唇角,壓下溢到唇邊的笑,眉眼卻飛揚的。周誌新忽然問:“你確定你和你經紀人的手機沒關機?”“沒有。”這點他很肯定,因為剛和紀昀章聊過天,而樂曉逍更不可能關機。周誌新看著他,見他神色平靜,神態放鬆,似乎並不沒有把試鏡結果放在心上,不禁又問:“你不擔心?”景黎彎了彎眼睛,“擔心也沒用呀。”“也對。”他拿出煙點上,回到監視器前坐下,倒回剛才的鏡頭看。景黎返回休息處,看見樂曉逍在接一個電話,下一秒,他驚喜萬分地跳了起來。“他在,您稍等。”樂曉逍把手機遞給景黎,無聲說:“是賀導。”景黎心跳驀的加快了。他緩緩呼吸,拿過手機放到耳邊,“賀導。”賀苗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語氣帶著笑,“景黎,歡迎你加入《臥底》劇組,我們十二月見。”第78章 景黎在《探案手劄》戲份基本都集中在九月、十月。到十月下旬,他在影視城的戲份基本拍完,之後轉到一百多公裏以外的景區深山,拍攝山林、野外的戲份。乘著劇組的商務車,他們到達取景地。因為來回影視城的酒店比較遠,幹脆就宿在附近一家景區酒店,環境比不上影視城,勝在幹淨。可惜天公不作美,他們剛入住酒店,晚上拍了兩場戲,就突然下起大雨。野外山林這部分戲都是晴天的戲份,這邊的山雖然已經開發,但要取景肯定不能在修好的公路,雨天濕滑,仍然有危險,不好堅持拍攝。整個b組隻好都停下來,等待雨停。這場雨一下,就下了一個晚上,到白天都沒停。山裏和市區溫度不同,要低很多度,尤其下雨,更冷一些。景黎沒料到會這麽冷,沒帶厚衣服,加上他住的房間半夜空調又壞了。整個酒店都被劇組人員住滿了,沒有多餘的房間給他換,最多找樂曉逍借住,他不想打攪樂曉逍休息,沒去找他,結果凍感冒了。景黎的身體其實很好,很少生病,除了和紀昀章第一次親密接觸那次,再往前數,都好幾年前的事了。病來如山倒,他一開始覺得隻是感冒而已,沒怎麽重視,然而下午就嚴重了,大腦昏昏沉沉,身上哪裏都酸痛,整個人軟綿綿,嗓子也疼得不行。景黎本來做了妝造,和大家一起在片場等雨停,孟航軒和餘念念在他旁邊吵吵鬧鬧的,他一句都沒聽進去,還是李悅欣發現他臉紅得不正常,問他怎麽了,他一開口,大家聽見他聲音啞得不行。“你是不是病了?”說著,孟航軒用手背貼了下他的額頭,“好燙。你發燒了。”餘念念跑去找樂曉逍,很快樂曉逍給景黎請好假,帶他去卸妝,然後帶他回酒店。房間空調已經修好了,景黎被他塞進被子裏,他把暖風開起來,又去拿體溫計、退燒藥和水,坐在床沿看景黎量體溫。五分鍾過去,景黎拿出溫度計,他自己看了眼,39.2度。樂曉逍看完皺起眉,這麽高。“要不要去醫院?”他問。外麵下著雨,去醫院要先下山然後再開二十幾公裏的車,實在很折騰,景黎說:“先吃藥吧,明天沒好再去看。”觀察一天也可以,樂曉逍點了頭,“那就先吃藥。”藥吃完,景黎睡著了,樂曉逍輕手輕腳準備出去,這時景黎放在床頭的手機響起,他連忙拿過,一看是紀昀章,右滑接了起來。……景黎這一覺睡得很不好,做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夢,晚上醒來,他感覺自己跟跑了一場馬拉鬆一樣,非常累。口渴得不行,他想起來喝水,旁邊伸出一隻手按住他的肩膀,接著一杯水遞到他麵前,他拿過大口喝完,才緩過來。“還要嗎?”耳畔傳來紀昀章溫柔關切的聲音。景黎愣了愣,轉過臉,“你怎麽來了,不是說後天嗎?”紀昀章明天在s市有品牌活動,打算參加完來劇組探班,會一直留到他殺青再一起回a市。“下午給你打電話,是樂曉逍接的,他說你病了,就先過來了,從s市過來不遠。”說話間,紀昀章伸手探了下景黎的額頭,還是有點熱,而且他的嗓音依舊啞得厲害,“我有帶醫生來,讓他給你看看?”景黎虛弱無比,聞言微微頷首。沒多久,醫生進到房間,景黎靠在紀昀章懷裏讓醫生聽診、檢查。重新量了體溫,還有38度,他又“啊”地張開嘴巴,讓醫生看喉嚨,“扁桃體發炎了,炎症比較重。”之後醫生又問他飲食習慣、最近的睡眠好不好,身體哪裏酸痛。景黎一一回答。景黎這次生病,其實也有最近拍戲時間不規律,導致睡眠時間不固定、睡眠少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