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個平平常常的動作,葉無悔看得挪不開眼了。


    待得髮絲上的水汽幹得差不多了,莫子衣捏了個小風陣,簡簡單單的將頭髮吹得幹了,而後一下子蹦到了床上。


    他掀開了雲被,在身旁拍了拍,對葉無悔道:「小哥哥,已經很晚啦,快來睡吧。」


    「嗯。」葉無悔合上書冊,才剛走到床邊,一隻暖呼呼的腳丫子就纏了上來,在他的腳背上一下一下的蹭著。


    「小哥哥的腳好冰,快些進到被窩裏來,我幫你暖暖!」


    莫子衣抱著葉無悔的腰身,將他拖進被窩裏,鑽進了葉無悔的懷中,抬起琥珀一般純淨的眼睛看向他:「小哥哥,你別怕冷,抱抱我,抱我就暖和了。」


    「......嗯。」葉無悔的聲音低低的,有些沙啞,似是在壓製著內心即將噴湧而出的情感。他側身躺著,雙臂環在莫子衣的身側,下巴輕輕抵在他的腦袋頂上。


    少年在他的懷中動了動,很快便入了夢,平穩寧靜的呼吸聲環繞耳畔。


    葉無悔卻是怎樣也睡不著,直到一個多時辰後,莫子衣化形的時辰到了,「嘭」的一下變為了一團毛球。


    身體驟然變小,雲被空了一塊兒,又慢慢垂下,往被窩裏吸進了一絲涼氣。小狐狸不滿的在被窩裏打了個滾,將毛絨絨的尾巴蓋在了自己的身上,憑著感覺尋到葉無悔的地方,小爪子抱著他的手臂,枕著他的胸口,又呼嚕呼嚕的睡了下去。


    葉無悔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抱著狐狸,合上了雙目。


    ......


    殷無情的不靠譜是真的,每日都毫無章法的要他們做些亂七八糟的事也是真的。這日晨起,殷無情對莫子衣和葉無悔丟下一句:「你們今日的任務,便是去無定湖裏抓上十多頭魚來。」而後便捉著仰星河消失了,也不知這一猿一豹去哪個山頭浪去了。


    莫子衣與葉無悔相視一眼,聳了聳肩,露出「是吧,我師傅果然很不靠譜」的眼神。


    安都坐落於當今最長最大的無定河旁,倚水而建,水路居多。無定湖位於安都正中,若是從天上往下俯瞰,便可以看得清安都乃是一片環形的房區,圍繞在一個巨大的青綠色的湖水,四麵八方都是一條長長的水道,河水漾著細波從無定河流進,又流出。


    無定湖上種滿了荷花,荷葉碧綠,挨挨擠擠。如今不過四月天,荷花還未綻開,粉色的花苞卻在一片碧綠之中探出,裝點其中,濯清漣而不妖。


    船頭撥開滿塘荷葉,隨著湖波在一片荷葉之中緩慢前行。莫子衣好玩,直接是脫了鞋襪,身體靠在船邊,將雙腳伸進荷塘之中,踩著水玩。時不時踢起一點水,濺起大顆大顆的水滴。


    許多小魚苗圍在他的腳邊,尾鰭一下一下的擺動,魚嘴兒時不時的碰碰腳底,撓的直癢癢。


    少年咯咯的笑著,從湖裏捧起一抹清澈綠水,湖水順著修長的手指滴落,待得手中的水全漏得光了,他甩了甩手,拉過葉無悔:「小哥哥,你也來玩!」


    「嗯。」葉無悔也脫下鞋襪,同他一起踩水。莫子衣時不時的撩起水來,綠水浮空,又墜落,水珠砸在腳背上,冰冰涼涼的一片,清爽又舒心。


    兩人就這麽坐在小船上,隨清波飄蕩,看微風浮綠水。


    這時,荷葉微動,小船下躥過了三兩個身影,是幾個孩童,懷裏抱著蓮蓬,像魚兒一樣躥過,又從水裏鑽出。


    「喲!莫小哥今日又來捉魚呀!」岸邊,幾個女子頭係巾帶,搬著板凳和工具,接過孩童們遞來的蓮蓬。


    一個女子一邊用手指剝開那綠色的殼,一邊打趣調笑道:「這個糟老頭子不正經,分明就是自個兒想吃魚了,便哄騙我們莫小哥來!下次你莫要管他!若再讓你來捉魚,你給阿嫂們講一聲,阿嫂們給你教訓他!」


    「是是是~」旁的幾位女子農婦跟著應和。


    有人注意到了莫子衣身後的葉無悔:「喲,今日你身後還這跟了位翹俏公子?這糟老頭真是本事,自己個兒不正經,卻老能收這麽些個俊俏的弟子!前有我們莫小哥和仰小哥,今兒個又是叫什麽名兒呀?說來,這位俊小哥,可曾婚配了?」


    聽了這後一句,莫子衣搶先替葉無悔回答了,喊道:「婚配啦,婚配啦,家有悍妻,可凶了呢!」他回頭,看著葉無悔,飛快的眨下一邊眼睛,「是不是呀,小哥哥?」


    「是的。」葉無悔點頭。


    那邊的女子又調笑打趣了幾句,莫子衣都笑哈哈的應過了,他看著那一顆顆從綠殼裏鑽出的白色蓮子,又看了眼葉無悔,穿上鞋襪,用手在水裏劃了幾下,將小船劃到岸邊去,一下蹦到了岸上去。


    「阿姐們,我幫你們剝蓮子,可不可以分我一些呀!」


    莫子衣生的好看,嘴也甜,這一句阿姐叫的這些農婦心裏開心,讓自家的小孩回屋去拿了兩隻小凳子,連聲應到:「自然是好的呀!」


    莫子衣乖乖巧巧和農婦們學如何剝蓮子,葉無悔坐在他的身旁,同他一起。剝了有好一會兒,莫子衣突然站起,一拍腦袋:「壞了,我忘了捉魚了!小哥哥你在這等我一會!」說完,他飛一樣的竄了出去,


    「我隨你一起。」葉無悔剛想起身,便被那幾位女子摁了下來,她們一邊打包著蓮子,一邊笑嗬嗬的道:


    「你且放寬心在這看,莫小哥的樣子可帥了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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