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不會拒絕是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為你做。”江延有點氣，瞥一眼林溪道，“不是讓你跟我分房睡。”林溪看著他，反問：“有什麽區別嗎？你說了我提要求你都不會拒絕，但你現在拒絕了。”江延無法反駁，沉默地看他。林溪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仿佛在無聲譴責他說話不算話。貓科生物就是這樣，向來擅長用他們柔軟漂亮的長相迷惑人。每次江延一看著林溪這雙眼睛就被迷得五迷三道的，腦子裏什麽都沒有了。江延堅定著意誌別開眼，咬牙道：“別的都行，反正分床睡就是不行。”林溪覺得他說話不算話，幹脆也不講話了。兩人賭著氣，氣氛有些凝固。江延剛才一瞬間被林溪提出的要求衝昏了頭腦沒反應過來，這會冷靜下來很快就意識到問題出現在了哪裏。江延轉頭看林溪，問：“是不是爺爺說了什麽？”林溪微微一頓搖了搖頭。如果說是長輩提出的要求，江延恐怕更不會願意順從了。隻有他提出來，江延才有同意的可能。這也是他和鄭嵐的打算。林溪道：“沒有，是你太吵了，打擾我學習。”說著就往前走去。江延一把抓過他手腕：“林貓貓，你少來，你還學習，你看得都是課外書。”林溪反駁道：“那是因為你平時一直在我耳邊嘰嘰喳喳，我學不了。”“你做作業的時候我什麽時候去打擾你了？”江延有理有據道，“我每次都看著，都是等你做完了我才過去的。”兩人拌著嘴走入江延的房間，一進去江延就察覺到了不對勁，臉色頓時冷下來。房間裏本來擺放著的林溪的物品全都沒了，連昨晚放在床頭櫃的幾本書都不見了。江延平時沒什麽喜好，東西不多，他們房間裏大多數東西都是林溪的。所以他的東西一搬走，偌大的房間就顯得空曠了許多。江延微微一滯側頭看林溪，林溪微垂著睫毛，心虛地撓了下鼻尖。“他們把你東西搬走，你知道？”江延這才想明白，笑了聲，“我說你今天怎麽這麽順著我，什麽都聽我的。”“所以是提前哄我？”林溪被他說中，不說話。林溪臉上不會藏事，江延一眼就看透了他的表情，很快便理清了整個始末：“昨天爺爺說我們牽手奇怪，他應該跟我媽說了什麽，然後我媽找了你。你們知道我不會同意，所以不跟我商量，直接趁我不在她負責搬東西，你負責哄我對吧？”見林溪沉默著不說話，江延自動把他的表情理解為是被迫的，說明他也不想跟他分房睡。“我去找她。”江延轉身就想出門。林溪這才有反應，一把抓過江延的手：“我覺得姨姨和爺爺說得沒錯，我們都高中了還擠在一個房間本來就不方便。”“哪裏不方便？”江延說，“怎麽之前沒聽你說？”被他咄咄逼人的態度追問，林溪抬起眼道：“我之前沒說過嗎？我說了你再抱著我睡，我就搬到隔壁去。”江延知道他指什麽，沒說話。見江延沉默，林溪緊跟著道：“而且姨姨說得對，以後我們讀了大學肯定會分開。萬一我們不在一個學校，或者在一個學校，不在同一個專業，我們都會分在不同的宿舍？到時候也是分開睡。”江延眉頭微皺，顯然無法接受這個假設：“為什麽一定會分開？大不了你去什麽哪個大學，我就去哪個學校。”“不在一個宿舍更好辦，我們直接在學校外麵買套房子不就行了。”江延理所當然地反問，“有什麽一定要分開的原因？”林溪啞然。他們有足夠的經濟能力，他知道江延說得隻不過是再常規不過的操作。過了好半晌林溪才慢吞吞道：“那工作呢？以後工作肯定要分開吧？”林溪說著抬眸瞥一眼江延：“工作以後我們都會各自找女朋友，工作也很忙，住在一起肯定不方便。”江延臉上一點表情都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林溪，不知在想些什麽。林溪被他看得莫名有些壓力，撇開眼往後退了兩步不小心抵到了身後的房門：“而且就算是親兄弟長大了也會分開啊，沒有兄弟會從小一起睡到工作吧？以後總會分開住的。”江延看著他，眉頭飛快地皺了下，似乎第一次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別人沒有，我們一定要跟他們一樣嗎？”江延說，“誰規定兄弟就一定要分開的？”林溪懵了下：“可是我們以後要娶老婆啊，娶了老婆肯定要分開啊。”江延反駁道：“誰規定一定要娶老婆？”林溪更懵了，一臉茫然地眨眨眼：“你以後不準備娶老婆嗎？”江延壓著嘴角沉默片刻，“嗯”了一聲，而後抬起眼走近林溪：“既然娶了老婆我們就要分開，那就不娶了，你也不許娶。”林溪看著麵前的江延，他垂眼看著他，眼裏流露出幾分固執，執拗的表情透著些小孩氣。盡管擁有高大挺拔的身量卻也不難看出是一個剛長大不久的男孩。林溪垂下眼，過了好一會才慢吞吞道：“可是姨姨說我會有一個很漂亮的老婆。”江延：“？？”“她胡說。”江延道，“他從小就這樣騙你。”林溪沒說話別開了眼，顯然不接受江延無憑無據地反駁。江延盯著他清晰漂亮的側臉輪廓看了半晌，平時看了忍不住想碰碰摸摸的長睫毛撲閃著像一隻惹人的小精靈撲騰著翅膀飛進了他心裏，令江延心裏頭忽然冒出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他無措地抓了把頭發,道：“漂亮老婆有什麽好的？非要嗎？”林溪也不知道，他還沒喜歡過人，所以對這方麵的認知很模糊。隻是從小就聽鄭嵐說。“大家都會要吧？”林溪輕聲說。“他們要是他們的事，你為什麽要？”江延說，“你又沒有喜歡的女生。”“而且你也找不到比你自己更漂亮的老婆了。”林溪沉默了一會，覺得這個問題討論不出結果幹脆懶得繼續跟江延胡攪蠻纏。他一把推開江延：“我回房了。”說著轉過身就想擰門把手，卻被江延猛地一把摁住了門：“誰同意你搬走了？我可沒同意。”“江延！”林溪氣衝衝地轉過身瞪他，“我有人身自由權，我想搬到哪就搬到哪。”江延立刻否定：“貓沒有。”林溪潔白的臉蛋一皺，盯著他看了半晌說：“那狗也沒有。”江延接得飛快：“我不需要。”他瞥一眼林溪道：“送你了。”“那我現在有了。”林溪抵著他胸膛，說，“你讓開。”江延一把抓住他兩隻手，十分霸道地說：“我可沒跟你玩繞口令，我說了不許搬就不許搬。”“你讓開！”兩人誰都不願意妥協，在房間裏對峙了好一會，剛好到晚餐時間，阿姨來叫他們下樓用餐。他們大眼瞪著大眼，林溪聽著外麵阿姨的說話聲甩開江延的手。江延這回沒攔他，目送林溪走出房間下了樓，也走了出去。餐廳裏。平時天天坐在一塊的兩個小孩，今天分別坐在了兩個方向，且臉上都沒什麽表情，一看就是再鬧別扭。鄭嵐和江開毅一猜就知道因為什麽，不約而同看了彼此一眼。鄭嵐朝他使了個眼色。於是江開毅清了清喉嚨，道：“小延，你都高中了，以後就跟弟弟睡兩個房間吧。你媽給小溪重新布置了一個房間。”他笑著說：“你媽布置得可用心了，你待會去看看，絕對漂亮。”江延眼都不抬，冷著臉拒絕：“不看，他有房間了。”林溪聞言抬頭看他，江延也不知道跟他有心靈感應還是什麽忽然也抬起頭朝他看了一眼，而後就低下頭吃飯。林溪索性也不理他悶聲吃飯。見江延油鹽不進，鄭嵐這會也有些生氣，放下筷子，表情難得嚴肅了些：“江延，你知道你多大了嗎？你已經高中了，還耍什麽小孩子脾氣？小溪想搬去哪裏是他的自由，你沒有權利非要讓他跟你睡。”江延直起身道：“是你讓他搬的。”“對，是我問的，我讓他自己做選擇，他選擇和你分開睡。”鄭嵐說。“哦。”江延低頭吃飯，說，“那我選擇不分開睡，一比一平票，結果待定。”鄭嵐皺起眉：“我沒再跟你開玩笑，今天不管你同不同意，小溪都要搬到別的房間去。”聽到這話江延幹脆連話都不吃了，垂眸沉默半晌才道：“憑什麽？”他們家庭氛圍一向很和諧，偏偏這點問題從小爭論到大，永遠討論不出個結果。鄭嵐聽著都頭疼，按了按太陽穴道：“憑他有權利選擇自己的房間。”“那我也說了我不同意。”鄭嵐：“……”這個問題顯然不是一頓飯能解決的，江開毅見妻子和兒子的鬥爭一觸即發，馬上先哄鄭嵐吃飯。“先吃飯，晚點再說。”江開毅替她把筷子塞到手裏。鄭嵐瞥他一眼，順勢下了這個台階。一桌人沉默地用完餐後，江延估計是憋了不少火，一吃完就直接去花園裏打球了。坐在大廳裏都能聽到他把球投入籃筐時的“砰砰”響。江延從小不怕打不怕罵，天不怕地不怕，所以鄭嵐和江開毅從小就管不住他。直到林溪來了之後他才有了害怕的東西，他怕跟林溪分開，所以後來在鄭嵐麵前就乖了許多。從小就管不住，現在要管長大的江延自然更麻煩。林溪看著窗外打球的江延，轉頭見鄭嵐一籌莫展的神情，主動說：“姨姨我去跟他說吧。”鄭嵐側頭看他，問：“你們剛才吵架了嗎？”林溪想了想搖搖頭：“不算吵架，就是他不同意我搬去隔壁。”鄭嵐看著林溪柔軟漂亮的臉蛋忽地心生一計，朝他招招手道：“寶貝，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