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鄭嵐一直牽著他,條件反射地摟住了他。江延反應最快,第一個追著小胖過去,憤怒地對著他一頓拳打腳踢。小胖媽媽緊隨其後,一把拉開江延,看一眼鄭嵐,見她臉色不好,一咬牙,一巴掌甩在小胖臉上。小胖媽媽趕緊朝他使眼色,讓他別再鬧事。然而熊孩子壓根不管這些,隻懂宣泄自己的脾氣,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媽媽:“你打我,你居然打我,我要回去告訴爸爸,讓他打死你。以後這個破幼兒園我再也不來了,來一次我就要打他們一次……”小胖媽媽被他氣得血壓飆升,反手又抽了兒子兩巴掌。他強一次嘴,抽一個耳光,最後抽得臉都紅腫。小胖這回知道她媽媽沒有縱容他的意思,委屈地滾到地上哇哇大哭。看著在地上打滾的小胖,小胖媽媽也是第一次這麽生氣,恨不能抽死這不懂事的熊孩子。以前仗著自己家裏有錢有勢,不把別人當回事,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總會遇到比他們更有權勢,隨便一句話就能決定他們前途的人。小胖媽媽這才意識到縱著孩子就是在害孩子。好在現在遇到的是鄭嵐,她和江開毅算是圈子裏出了名的好脾氣,雖身居高位,卻沒有一點高高在上的姿態。反而他們家老爺子的手段更狠一點。小胖媽媽看一眼江延和林溪。江延一直在給林溪吹胳膊,尚且稚嫩的臉蛋滿是對弟弟的心疼。吹完問林溪疼不疼,林溪看著他搖搖頭說不疼。江延還是不爽,小臉皺著,滿眼透著不甘心,一看就是還沒打夠。江家未來的掌權人,據說脾氣倔得要死,唯一就護著一個弟弟。一看長大了就不是個好惹的主。好在年紀尚小。見小胖寧可在地上撒潑打滾也不肯道歉,小胖媽媽不再管他,朝鄭嵐鞠了個躬:“不好意思,江太太,是我沒教育好兒子,我一定帶回去好好管教。如果您不滿意,我再抽他幾個巴掌,希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鄭嵐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正想著給對方一個台階,她兒子比她反應更快:“媽媽,別答應,小胖推了小貓,還經常欺負我們班同學,我要告訴爺爺。”江延說著抬起他的手表,把小胖媽媽嚇出了一腦門冷汗。最後江延被鄭嵐掐了電話,小胖媽媽也主動說會給小胖換個幼兒園,這件事才算解決。江小少爺看著撒潑打滾的小胖被他媽媽拖走,看一眼林溪的胳膊,顯然不滿意這個處理結果,兀自生著悶氣。他想,如果他再長大一點,再厲害一點,一定沒人敢欺負他的小貓。於是江小少爺下了他六歲人生的第一個決定,他要學打架,他要把自己變得很厲害很厲害,厲害到能一隻手抱起小貓,一拳頭打爆所有欺負小貓的人。鄭嵐第一次聽到江延想學“打架”類的運動時是拒絕的,因為江延在同齡人中是完完全全的小霸王。但江開毅說或許可以讓江延學個跆拳道,既滿足他的要求,又可以趁機消耗消耗他的精力。鄭嵐覺得有道理,剛好兩個小朋友都已經到了該學習交朋友的年齡,這個階段正是培養他們興趣愛好的時候。於是鄭嵐把他們送去了少年宮,江延學跆拳道,林溪自己選了畫畫。雖然是江延主動提出要學跆拳道,但得知上課要跟林溪分開,又鬧了好一陣脾氣,說他不學跆拳道了,要學畫畫,硬是抱著林溪不肯鬆手,最後是被鄭嵐硬拖走的。鄭嵐一開始還不放心兩個孩子,特意趁他們上課留下來觀察了一陣,悄悄溜去林溪畫室的窗口。畫室裏林溪拿著鮮豔的彩筆在紙上認真地塗塗畫畫,他畫得很專注,不時換個顏色,連臉上蹭到了水彩筆的顏色都不知道。老師在一旁指導時也會很認真地聽著點點頭。鄭嵐笑著離開,又去看了眼江延。江延穿了一身跆拳道服,一臉認真地按著老師的吩咐在踢一塊板子,小臉十分嚴肅,就像是把那塊板子當成小胖踢的,出乎意料得聽話。鄭嵐這才放心地離去。畫畫和跆拳道上課錯開了一段時間,所以江延會先陪著林溪上一會畫畫的課,等跆拳道課開始再走。然後林溪下課就去隔壁的跆拳道館找江延,坐在椅子上晃著小腿吃著東西看他練習。每次林溪一來,江延踹板子的力量都特別有勁,每一塊板子都被他當成未來可能會遇到的“小胖”來踹。跆拳道每三個月考一次級,開始的段位很容易,江延第一次考級就順利從白帶升到了白黃帶。但他們還要學習,隻有周末才有時間去少年宮上課,所以一個學前班隻磨磨蹭蹭考了兩個段位。直到上了小學,江延不知從哪得知了跆拳道黑帶恐懼的力量,開始更加努力地學習、考級,且每次考級都要林溪坐在下麵陪著。從一年級到三年級,江延順利從白黃帶升到了綠藍帶。林溪也開始正式學習繪畫技能。於是鄭嵐替他們找了更加專業的老師和機構。因此江延和林溪上課的地址變成了兩個地方,連上課時間都不同,所以江延見不到林溪的時間從一節課變成了兩節課,為此鬧了好一陣脾氣。但沒辦法,鄭嵐不讓他爺爺把這兩個機構買下來合並在一起,所以最後還是隻得接受。所以到了五六年級乃至初一,江延每次上完課幾乎都是跑回家的。下了車大長腿三步兩跨地邁上台階,一路奔進家門,看到鄭嵐就問:“媽,我的貓呢?”鄭嵐還沒來得及罵他,一轉頭,偌大的大廳已經連個人影子都沒了。隻剩樓梯傳來大男生飛奔的腳步。下一秒樓上林溪的房門就被用力推開,江延一路跑得飛快,一推開門就俯身喘粗氣:“哎,林貓貓。”第30章 江延的霸道隨著年齡的增長與日俱增,自從林溪四歲踢被子發燒,鄭嵐讓他搬到江延的房間後,林溪再也沒找到機會搬回去。後來林溪那間房就成了擺設。再後來學畫畫,那間房就成了林溪的畫室,偶爾和江延吵架,林溪就留在畫室裏睡。但那種時候通常是林溪在畫室的小床睡得香噴噴,江延獨自躺在偌大的雙人床備受煎熬,最後還得摸到林溪的畫室跟他擠到一張小床上才滿足。兩個大男生擠在一塊連腿腳都伸展不開,林溪讓他回房睡,江延說不,摟著林溪在他耳邊各種嘮叨要麽一起回房睡。最後林溪通常是在他的碎碎念中睡著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畫室的一角,寬大敞亮的落地窗邊坐著一個正在畫畫的少年。少年有著一頭蓬鬆柔軟的烏發,眉眼認真地低垂著,皙白漂亮的臉龐透著幾分少年人獨有的稚嫩。林溪手上拿著一塊調色板,聞聲轉過頭,看到高大挺拔的男生直起腰杆大步朝他走來,一屁股擠到他旁邊就自覺地拿起他腳邊的水杯仰頭灌了起來。喉結上下滾動,大半杯水就見了底,他還好心地留了一口:“喝嗎?”林溪搖搖頭,察覺到他身上冒出來的熱氣,問:“外麵熱嗎?”“熱,很熱。”江延放下水杯就撲過去摟住他,他平時體溫就高,剛才又跑了一路,這會圈在林溪腰間的手臂都泛著滾燙的熱意,“所以你今天可以不去畫室嗎?”江延一天總有那麽二十四小時想要找理由跟林溪膩在一起,不惜為此翹課。林溪當然不願意,也不允許他翹課。江延才作罷。“不行。”林溪拒絕,身上掛著個纏人的樹袋熊給畫添上最後一抹色彩,準備收拾東西去畫室。“我要交老師上周布置的作業。”江延早知道他的答案,不樂意地鬆開手,耷拉著眼皮看他收拾東西。林溪低垂著睫毛整理畫板,側臉的下頜處不知什麽時候沾了一點黃綠色的顏料,為他潔白的臉蛋染上一抹鮮豔的亮色。江延記得他小時候也這樣,那時候還是個小小貓,每次畫畫總愛用手抹臉,一擦就把整張臉擦成小花貓。江延看了一會,垂眸瞄一眼他的調色板,嘴角勾起一絲不懷好意的笑,迅速伸手沾了點顏料往他鼻尖抹:“貓應該有一個鼻子、三根胡子。”林溪沒來得及躲,被他在鼻尖點了一道嫩粉色,江延似乎真有畫胡子的想法,還準備繼續沾顏色。林溪比他更快一步,抬起手中的畫筆就往他臉上畫了一道杠,畫完剛抬腳準備溜就被江延一把擒住,整個扣進懷裏,江延把自己臉上的顏料全蹭到他臉上。林溪側頭想往旁邊躲,江延就把顏料蹭到他露出領口的那截脖子,烏黑柔軟的發梢被蹭亂,底下那截纖細瑩白的後頸也遭了殃,沾染了彩色顏料。兩個少年玩得不亦樂乎。最後兩人身上都沾了不少顏料,林溪去畫室前先洗了個澡。洗完澡他換了身幹淨的衣服走出衛生間,就見江延已經洗好澡躺在他畫室的小床上等他。一見他出來就從床上一躍而起,拿過他搭在肩頭的毛巾替他擦頭發,然後低垂著眸子看他:“我陪你去上課?”林溪抬眸瞥他:“你作業做完了嗎?”江延沉默兩秒,將整塊毛巾兜他頭發上邊擦邊說:“回來再做。”林溪拒絕:“不行。”“林貓貓,你再說一遍!”江延拿著毛巾捧住他的臉,兩隻手捧得林溪嘴唇嘟起,才好笑地耍無賴道,“你不讓我去,我也不讓你去。”林溪嘴巴嘟著,仍搖頭拒絕:“不行。”話雖然這麽說,兩個男生鬧騰了一陣後,江延還是放他去了畫室,自己獨自留在家裏做作業。不過不讓江延去畫室也不是真的因為沒做完作業,以前四五年級的時候江延就經常鬧著要跟林溪去畫室。可他見不得林溪一心隻專注著畫畫,看都不看他一眼,總是忍不住鬧他一下,惹得小貓氣呼呼地衝他喵喵叫,小狗就委屈地汪汪叫。後來被老師告狀到鄭嵐那裏。自那之後江延就徹底被嚴禁跟林溪一起去畫室。無論他再怎麽鬧,這個規則都沒被打破。好在雖然他們興趣班不在一起,至少初中這三年能在一個班上課。起初鄭嵐也動過讓江延跟林溪分兩個班的念頭,一來是因為江延太纏著林溪,妨礙學習。二來是隨著他們年齡越來越大,許多同學都會對林溪和江延的關係產生好奇。比如他們是不是親兄弟,如果是,為什麽不一個姓。如果不是,又是什麽關係。雖然林溪從來沒提過,但同學的問題肯定會無形中給予他壓力。鄭嵐怕他心裏難過或者產生什麽不良的情緒,畢竟十多歲的小孩正處於敏感期,這階段的一切都容易對他們造成不好的心理影響。也怕他擔心自己不是親生的而活得小心翼翼。天知道,她多希望林溪是她親生兒子。所以在他們小學畢業的暑假,鄭嵐就提出了想讓他們分班的想法。江延當時一聽立馬炸了,說他不去讀書了,要輟學去打工,等他打工賺到錢就帶林溪離家出走。那時候鄭嵐還沒當回事,結果隔天江延就不見了,但林溪還留在家裏。鄭嵐打了他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後來還是靠林溪的手表定位到了江延,居然在離他們家十公裏以外的地方。以往江延去哪都要帶著林溪,這還是頭一回連林溪都不知道他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