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謝楹問道。沈青亭臉上的笑容淡了不少,看上去甚至帶著點冷淡的疏離。他動了動嘴唇,輕聲問道:“謝楹,我想問……這個東西,不是謝見寧讓你轉交給我的吧?”沈青亭說著,手裏已經把包裝袋遞了過來。“不是,當然不是,”謝楹失笑,“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沈青亭沒回答,隻是仍然懷疑地看著謝楹。謝楹心中實在叫苦不迭,卻又無法將真實的想法完全告訴沈青亭,隻能說:“不是說了嗎,當做是你送給我票的回禮。”沈青亭抿著嘴看他,又確認了一遍:“真的?”“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謝楹的後腦靠在駕駛座上,無奈道,“之前就跟你說過了吧,你跟謝見寧的事我不管他那麽大個人了,談戀愛也好分手也好,難道還要家長出麵幹預嗎?”謝楹說得十分認真,心裏還默默地補了一句:這世界上沒人比我更希望你們分手了!他越想越無語,最後還是沒忍住,說:“要不以後謝見寧結婚也把我帶上。”這句話終於逗笑了沈青亭。很難說謝楹到底有什麽本事,總之這個人就是有讓人相信的本領。沈青亭知道有時他是在說客套話,可還是會忍不住覺得他很真誠。“好吧,是我想多了,”沈青亭終於笑得真心,周身的氣質也頓時舒緩下來,“主要是……實在沒想到你會選擇梅花味道的東西,真的太驚訝了。”謝楹本想再解釋一番自己選擇梅花的理由,然而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沈青亭又開了口。“因為……就是覺得太巧合了,”沈青亭摸著自己的耳垂,想借此緩解心中的那一點點羞赧,“因為我的信息素就是梅花味道。”第11章 沈青亭的信息素味道是梅花,而自己剛剛送出去的香薰剛好是梅花味道。再往前追溯幾天,沈青亭還把自己的火絨味道形容成是……香薰燒盡後留下的燃燒過的味道。這句短短的話語,簡直在謝楹的心裏炸開了花。然而謝大律師臉上還是一片淡定,隻平靜地驚訝道:“真的嗎?這麽巧?”之後又避開信息素這種敏感話題,轉而說道:“那以後更要提前訂了呀,不然多不好買。”沈青亭抓抓頭發,低頭看看手裏的袋子,溫聲說:“剛剛是我想太多了。”謝楹笑著擺擺手,說:“這麽巧合的事,換做是我也要懷疑不過我真沒那個意思。”沈青亭笑著抿住嘴,不再說話了。又一次道別後,他提著袋子和自己的包包,重新回到了劇院。從後視鏡裏看到沈青亭的背影消失在視野內後,謝楹重重呼出一口氣。他摘下止咬器,撐著額頭在駕駛座上靠了好一會兒,才笑著搖搖頭。他承認,自從謝見寧那裏出事之後,每一次見到沈青亭前,他幾乎都在心裏假設好了很多套方案什麽時候見麵,以什麽樣的理由見麵,見到了麵要說些什麽,這一次見過之後又怎樣為下一次見麵埋好伏筆……幾乎每一樣都在心裏計算了很多次。今天挑的這隻香薰自然也是精挑細選。不過,他說覺得梅花很襯沈青亭,可絕對是半點不摻假。那股清淡卻格外悠長的香氣,簡直像極了沈青亭本人。然而謝楹絕不會想到,這居然正是沈青亭信息素的味道!天地良心,他絕對沒想過在這個時候和沈青亭聊這種曖昧的話題!沈青亭性格慢熱,對交朋友也沒那麽熱情,自己是他前男友的大哥,這個身份本來就尷尬,如果再在沒那麽熟悉的時候聊這種奇怪的話題,實在是……實在是很容易被當做性騷擾。幸好沈青亭想法簡單沒有多想,也幸好自己說的都是實話才不至於心虛。不過……居然有這麽巧合的事……謝楹笑了。他啟動了車子,心情很好地行駛在回家的路上。轉過某個路口的時候,剛剛那位賣香薰的銷售給他發了一條消息。【謝先生,禮物送出去了嗎[呲牙]女朋友還滿意吧?】謝楹抽空敲了幾個字:【不是女朋友】想了想又把這幾個字刪掉了,他的拇指和食指蹭了蹭,思考兩秒後回複道:【滿意】。銷售小姐姐又說了些別的,謝楹沒仔細看,鎖了手機。他把手機隨手扔到副駕駛座上,左手撐著額頭,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明顯。他想,這誰看了不說一句老天都在幫他?謝楹心情大好,趕上晚高峰的堵車都覺得沒那麽暴躁了。*回到家後,謝見寧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報平安。“哥,我和爸媽已經到家了。”謝見寧的聲音聽上去蔫了吧唧,“收拾了一下午。”謝楹應付道:“爸媽半個月不在,家裏肯定落了很多灰。”謝見寧歎了一口氣,說“是”,之後也沒再說話。謝楹心裏還在心花怒放地冒著泡泡,實在不想在這個時候和謝見寧瞎閑聊,說了一句“沒事掛了”,又被謝見寧打斷。“哥,”謝見寧似乎是打定了主意非要在現在跟他聊心事,喪喪地問道,“哥啊,你失戀過嗎?”謝楹:“……”他實在懶得理他:“我沒空聽你那些少男心事,別來煩我。”不過,謝見寧這個人就是這樣,他看起來是在向自己的哥哥傾訴心事,實際上卻根本沒有想要得到什麽回答。他隻是自顧自地說:“哥,我這次好像真的要分手了。”謝楹用肩膀夾著手機,正在開一瓶蘇打水,聽到這話時手上沒穩住,蘇打水瓶子從他手上滑落,在地板上軲轆軲轆滾了幾圈,碰到沙發腿才停下。他沒去管瓶子,隻用手扶正手機,屏住呼吸繼續聽電話裏的話語。謝見寧也並不在意哥哥這邊的小動靜,仍然自說自話:“哥,我覺得……我不能理解,但我又覺得,這是遲早的事。”謝楹本想回一句“原來你也知道啊”,然而話到嘴邊還沒來得及,謝見寧便又說:“我總覺得抓不住他,我總覺得……他早就準備好要跟我分手。”謝楹是真的不想插手這兩人之間的事,不然,在過去的那兩年裏,他有無數個機會能夠從中作梗,又何必等到現在?從前他一直是能避開就避開,可今天謝見寧非要往他耳朵邊說這些,那也……別怪他說話難聽了。“打住,謝見寧,”謝楹坐到沙發上,閉著眼睛打斷他,“我說,你能不能搞清楚一件事?就你幹的這個丟人事,換了誰都要跟你分手。”謝見寧梗了一下,又說:“不是,我不是說這個,我的意思是……就是,我跟他談戀愛,我一直很沒有安全感,你懂嗎?”謝楹:“你要不要聽聽你到底在說什麽混賬話?”謝見寧抓狂道:“哥,你這個人為什麽總是這樣?我跟你說這些……我跟你說這些,我是想讓你安慰我!”謝楹說:“你知道我從來不會安慰你的不是嗎?安慰你有用嗎?我安慰你,他就會回到你身邊了嗎?”謝見寧也火了:“謝楹,說兩句好聽的話有這麽難嗎?這個時候還對我冷嘲熱諷,我是不是你弟弟啊?”“你要不是我弟弟,我根本都不會理你。”謝楹語氣淡定,說出來的話倒是字字紮心,“做錯了事為什麽要我安慰?做錯了事就去道歉,不想分手就去求他原諒!嫌我說話難聽,那你就別跟我說話。”“你!”謝見寧正想發作,電話裏又傳來了他們母親的聲音。“小寧,你又跟你哥哥吵架。”女人說,“你大哥工作壓力大,你別老去煩他。”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近,後來幹脆接過了電話,對謝楹說:“小楹,你也是的,這麽大個人了,天天跟你弟弟發脾氣。他心情不好,你讓讓他,又不會怎麽樣。”謝楹閉了閉眼睛,應了一聲,說:“行了行了,你們看好他吧。不說了。”掛斷電話後,謝楹閉著眼睛在沙發上靠了好一會兒。本來挺好的心情,被謝見寧這通電話攪得半點不剩。他捏了捏鼻子,彎腰撿起沙發腳旁邊的蘇打水,擰開瓶蓋往口中灌了幾口。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一直流進胃裏,謝楹用手背擦幹淨嘴邊的水漬,又重新靠回了沙發背。謝見寧並不是第一次向他抱怨沈青亭當然,從前那些“抱怨”也是半真半假,不滿固然也有,但難說那些不滿裏麵包含了多少秀恩愛的甜蜜。以往謝楹根本不搭腔有一點謝見寧沒說錯,從小到大,他對這個弟弟一直是嚴厲更多。更何況,他根本不喜歡謝見寧在他麵前抱怨沈青亭。隻是……他也沒什麽身份立場阻止。從前,謝見寧說的最多的,是兩人吃飯吃不到一起。沈青亭不管吃什麽都要計算熱量,偏偏謝見寧嘴饞,就喜歡吃些火鍋漢堡類的東西。熱戀的時候愛情大過天,新鮮勁兒過了之後,謝見寧開始不耐煩了。用他的話說,“跟沈青亭吃飯真的很折磨”。類似這樣的抱怨有很多,謝楹要麽根本不理他,要麽不耐煩地打斷。現在想想,他的煩躁表現得太明顯,隻是謝見寧粗心,而且,他們兄弟倆打小就是這樣相處的,這點不正常的煩躁才會被一再忽略。然而剛剛那通電話中,謝楹的煩躁幾乎達到了頂峰。……這算什麽?謝楹在心裏反反複複問著這個問題。擁有的東西不懂得珍惜,失去了也不曾嚐試過爭取。輕而易舉就得到了的感情,可能是別人想都想不來的。那兩人在一起的時候,謝楹沒想過拆散他們;現在他們分手了,也算不上是自己趁虛而入。他並沒有太多擔憂或罪惡感,就算有,在這通電話後也絕不會再剩任何一點。別人不懂得珍惜的,自然會有人替他們珍惜。剩下的蘇打水被謝楹一飲而盡。他捏緊空瓶子,直把塑料瓶捏得哢嚓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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