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公子指向前方說道:“這裏就是為你們準備的休息場所。”樓房外觀寬敞而現代,由混凝土和玻璃構成,白天的時候,高大的窗戶可將自然光線引入室內,讓整個樓房明亮而通透。而現在是晚間,樓房的照明燈投射出冷色的光芒,在高處無聲地照亮四周。走到門外,楊公子說:“那我先失陪了。”元景石問:“不上去坐坐嗎?”楊公子答:“不了。”他甚至沒有遵守社交禮儀地假客氣,隻是這麽直截了當的拒絕,也沒有給出一個讓人麵子過得去的借口。元景石卻不尷尬,笑著問:“我住這裏,那麽你住哪裏?”楊公子眉毛輕揚,朝內宅方向望一眼,說:“裏頭。”楊公子的冷漠疏離溢於言表,但元景石卻似感受不到,依然笑得和氣燦爛,轉頭環視四周,說:“這兒的風景就已經這麽好了,內宅的景色一定更好吧!真想去看看。”“我建議你別去。”楊公子淡淡道,“那裏有電網,還有地雷。他語氣依然是冷冰冰的。王悅聽了這話,都已經渾身起雞皮疙瘩了,望向元景石,卻發現元景石興致勃勃。王悅心裏直打顫,擔心自家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君真的會跑去內宅區地雷。果然,元景石頗感興趣地說:“安保這麽嚴密,看來內有奇珍。”楊公子聽完這話,眉毛微微一挑,但他的冷漠和疏離並未有所改變,然後無言地轉身離去。直到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完全離開了視線,元景石才轉過頭來,朝王悅偏了偏頭,仿佛在說“幹活啊,還愣著幹什麽”。王悅才醒悟過來似的,趕緊提著行李箱去開門,請元景石進屋。進屋之後,王悅整理好行李,給元景石倒水。元景石接過水杯,喝了一口,又放回到桌麵上。王悅小心翼翼地打量元景石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說:“那個楊公子……”他遲疑不定,仿佛有塊果凍在他喉嚨滾來滾去,使他不能好好把話講完。元景石好笑地替他把話講完:“你沒認錯,他是梅子規。”王悅似被錘子砸頭,他一下子楞住,眼睛睜得大大的,難以置信地望著元景石。過了好久,王悅才緩過來:“所以他……可是……”他依然滿臉困惑,“如果他是楊女士的兒子,為什麽會去珍珠島當形象顧問?”“在近年之前,你可有聽講過楊女士有兒子?”元景石問他。王悅一下子也有些語塞:龍標島相對封閉,楊氏集團也一直以來都低調神秘,很少與外人直接溝通。即便龍標島擁有豐富的資源,但是楊氏也很少直接與外經商,而是通過代理進行交易。當然,他們的軍火生意也持續進行,但一般集團也不會有機會進行軍火貿易。因此,別說是知道楊女士的家庭狀況,就算是見著楊女士的麵的人,都少之又少。王悅憂心忡忡地看著元景石,說:“梅子規裝作不認識我們,看來是想撇清關係……”王悅心裏還有話沒有說出來:當初梅子規在緋聞爆出後突然離開。因此,珍珠島的人大多數都認為梅子規的離開是不光彩的。現在看來,可能梅子規也覺得身為楊氏公子的自己曾卷入這樣的傳聞中,是非常不光彩的事情,寧願這段過去沒有發生過。這樣的話,梅子規很可能會越發疏遠元景石,更別提合作了。元景石當然明白王悅的憂慮,但卻看起來非常輕鬆,愜意地靠在沙發上,笑著說:“子規多可愛,別瞎擔心。”王悅聽到“可愛”倆字被加之於梅子規身上,驚訝得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他甚至開始懷疑:該不會當年的緋聞居然是真的吧!王悅當年跟在元景石和梅子規身邊一起去過翡翠島和金銀島,從未見過二人有什麽逾越之舉。元景石對梅子規頗為尊重,梅子規對元景石則是公事公辦在王悅看來是如此。因此,當元景石與梅子規傳出緋聞的時候,王悅還實牙實齒地對外人說:“那都是亂講!我和他們同吃同住那麽多天,沒覺得他們有什麽不正當的!”有人問:“可是他們也不會當著你的麵不正當啊!”“凡走過必有痕跡,難道我是瞎子?”王悅反問。也有人小心地說:“可是唐小姐說她親眼看見……”“唐小姐之前也說我們大君是沒教養的野人。”王悅十分不悅地反駁,誓死捍衛自家大君與梅先生的清譽。待梅子規黯然離去之後,不少人認為梅子規是心虛離場,也有人說是元氏為了保存臉麵,所以把梅子規解雇了。王悅卻說:“那是因為梅顧問為人清高,受不了這樣的毀謗吧!”隻是時間慢慢過去,大家再沒提過此事,王悅也漸漸不說,甚至也有些忘記了。現在舊人重逢,王悅看到元景石的態度,心裏卻砰砰亂跳,突然發覺自己當年好像有點太年輕了,有些門道沒有看出來,現在可能要啪啪打臉。王悅小心翼翼問道:“大君,您該不會真的要勇闖內宅地雷吧?”元景石淡淡笑道:“你放心。”王悅聞言點頭,剛放了半顆心,卻又聽到元景石說:“我的運氣很好,不會踩中地雷的。”王悅:?????王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大君,您可別開玩笑。”“這種事也能開玩笑麽?”元景石依舊笑著,隻是拍了拍王悅的肩膀,“沒事兒,你也來吧。”“我也來?”王悅震驚不已,“這不合適吧?”元景石道:“你放心,不會叫你一起雷的,我又不是魔鬼。”王悅:……你是老板,你說不是就不是吧。元景石繼續道:“我隻是讓你在旁邊看著,要我真的踩中了,也有個人叫救護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聽著元景石爽朗的笑聲,王悅淩亂得像狂風裏的落葉。他們小心翼翼地潛行來到內宅的邊緣,眼前出現了一道高高的鐵網。鐵網由堅固的鐵絲交織而成,環環相扣,形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王悅說:“這就是梅子規說的電網了吧?要是隨便碰一下說不定都要電成燒雞啊。”說著,王悅小心看元景石一眼,“大君,要不還是算了吧?”元景石靜靜地凝視著眼前的鐵網,微微一笑,輕聲回答道:“來都來了。”王悅:……這是說“來都來了”的時候嗎?這可是電網,不是旅遊景點啊!元景石微微一笑,抬起手示意王悅等待,然後他開始仔細觀察電網的結構。過了一會兒,元景石伸出手指,試圖觸碰一根鐵絲。王悅看得嚇到,想要叫住元景石,但元景石的手指已經碰到鐵絲了。王悅嚇得膝蓋發軟,然而,想象中元景石被電成照燒元大君的場景並沒有發生。元景石輕輕扭動著一個鐵絲,隨著“哢噠”的微弱聲響,有一處鎖扣鬆動了。王悅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他幾乎無法相信眼前所見:“大君,難道您是絕緣體?”元景石看他一眼:“電源沒開。”王悅既驚訝又疑惑,但元景石並沒有多做解釋,隻是打開鎖扣,讓鐵網露出可通一人過的狹窄縫隙。二人悄無聲息地穿過鐵網的縫隙,成功進入了內宅的邊緣。內宅是一個龐大的院落,由幾個小院子組成,大概是入夜了,每個院子都門戶緊閉。元景石和王悅站在中間,借著月光與燈光左顧右盼。王悅小心地問元景石:“大君,我們該走哪邊?”元景石吸了吸鼻子,從空氣中嗅到一股熟悉的氣味:是燃燒的roi de minuit。元景石決定追隨燃燒的roi de minuit的氣味。他指了指左側的一片陰暗角落,那裏的燈光微弱,即便是月光也無法透過濃密的樹葉照射進來。王悅有些猶豫,他畏懼未知,但他相信元景石的判斷,於是他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並緊跟在元景石的身後。二人悄然穿過院落,踏著月光的斑駁,慢慢接近那片陰暗角落。隨著他們的接近,燃燒的roi de minuit的氣味也變得更加濃烈,仿佛一把火正燃燒在不遠的地方。他們靠近陰暗角落,隱約聽到了男女的對話聲。元景石和王悅悄然靠近,看見一個男士和一個女士正在那裏抽煙。他們手中的煙絲牌子正是roi de minuit。那名女士身著一襲黑色衣服,眼神冷漠而銳利。而男士則身材高大,麵容俊朗,roi de minuit在他指尖輕輕晃動。他抽了一口,便把煙遞到女士的紅唇邊。女士接過roi de minuit,嘴唇輕啟,輕輕吸了一口煙,細長的煙霧在夜空中繚繞。男士笑了一下,攬住女士的腰,說:“子規那孩子脾氣也太大了,要是私下怎麽說我罵我就是打我,我也認了。可公事怎麽也拿來意氣用事?一上來就把黑水的獨家給拿掉了,我看他是在拿公事鬧脾氣。倒不是我私心,隻是怕別的公司代理,做得不會比黑水好。”“嗯,”女士懶洋洋道,“那麽好的月色,說這個做什麽,我們幹點開心事吧。”說著,女士便抱著男士親吻起來。元景石和王悅眼見場麵要到非禮勿視的程度,便沒有多看,馬上轉身離開。二人悄然融入黑暗的角落,迅速回到了內宅邊緣。此刻,內宅的院落依然寂靜,月光灑在青石板上,映照出淡淡的銀輝。王悅看左右無人,才細聲說:“你知道剛剛那兩個人是誰嗎?”“我知道,楊女士,”元景石答,“以及黑水貿易的柳靖。”王悅微微驚呼一聲,又壓低聲音說道:“原來他們是這樣的關係,怪不得黑水貿易獨家代理了二十年……”元景石也沒有言語。王悅越發覺得古怪:“既然是這樣,為什麽今年楊女士又開放了競標,不讓柳靖繼續做獨家?”元景石低聲答:“大約因為今年負責項目的人不再是楊女士,而是梅子規?”王悅聞言一怔,卻皺眉說:“即便這樣,集團的主事人還是楊女士,如果柳靖在楊女士這兒使足了勁,也未嚐不會繼續拿下代理權啊!”想到這個可能性,王悅眼中滿是憂色。“你說得對。”元景石點頭道,“所以我們也得加把勁。”王悅看著元景石:“您的意思是……?”“柳靖在楊女士這兒使勁獻身,我也得往楊公子那兒加油色誘,”元景石堅決說道,“我必須全力以赴地對他進行性賄賂。”說著,元景石問王悅:“你看我的色相如何?這幾年殫精竭慮,日日加班,應該沒有影響顏值吧?”王悅:我說呢,怪不得您來之前居然還去做了光子嫩膚……?大君這麽努力真的是為了資源代理嗎?王悅小心道:“礦產資源和香料對我們集團意義沒那麽大,尊貴的大君好像也不必為此犧牲色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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