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自然的攬過他的肩膀,將其推往跑車的副駕駛座,紳士般打開車門,道:“我不信任你。”不信任這詞是這麽用的嗎?左鶴鳴二話不說將遲夏塞進副駕裏,關好車門,繞過車頭往駕駛座走去。看著鑽進車裏的男人,遲夏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說道:“別鬧,這會兒根本訂不到去紮特的機票。”現在離航班起飛隻有一個小時,就算左鶴鳴想去紮特,也得看看交通工具允不允許。那人並不理會遲夏的勸告,自顧自地操作著手機屏幕,不一會兒,揚了揚嘴角頗為自豪地說道:“搞定!”左鶴鳴搶到的自然是經濟艙,座位狹窄,190多的大高個坐著不免有些憋屈。等下了飛機,男人左右扭動著脖頸,揉了揉酸痛的後肩,跟在遲夏身後。從機場到林旭野所在的位置,有4小時的車程。兩人從機場接機口往外走,專車司機已經等候許久,他接過遲夏遞過來的行李,提醒道:“外頭正在下雨,可能會堵車。”左鶴鳴自覺地將自己的行李放進後備箱中,先行一步坐進了商務車後座。“不著急,沒有緊急的事情。”遲夏緊隨其後打開後座車門鑽了進去。紮特的陣雨來勢洶洶,商務車剛開上高架,車道上的車子便排起了長龍,遲夏索性閉上眼睛靠著座椅休息。左鶴鳴手裏拿著平板處理工作,碰巧郵箱裏彈出法務部發來的傳票截圖,別過頭問道,“vivi解約的相關訴訟下周第二次開庭,嘉禾勝率是多少?”“勝算不大。”遲夏依舊閉著眼睛,出聲回答。從vivi律師第一次開庭公布的證據來看,嘉禾接下來敗訴的概率很大,vivi顯然埋伏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就等著一個合適的機會,而嘉禾霸王條款正好給了她充足的理由提出解約。前方車流量逐漸減少,車流尾端的白色商務車重新啟動。“上個月簽約的新人裏有沒有哪些有直播潛力的?”左鶴鳴繼續檢查工作郵件,問道。新人簽約已經轉交給程延,左鶴鳴完全可以換個人來問這個問題。在遲夏看來,左鶴鳴這麽賣力工作沒有任何意義,成功收購嘉禾不應該才是他的最終目的?明明搞垮嘉禾才是他的首要任務,左鶴鳴卻在嘉禾一路升職加薪,不僅如此,嘉禾的新業務也發展的一帆風順。不管是新電影順利開機還是新人簽約出奇的順順當當,以上種種越來越偏離遲夏一開始的猜想。讓他忍不住懷疑,這裏頭是不是有別的貓膩。“很少。”遲夏睜開眼來,目光看向車輛前端的擋風玻璃,雨勢過大,玻璃上雨刮器頗賣力地工作著。“對了。”左鶴鳴收起平板,“林旭野又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要再跑一趟,上次不是見過了?”“他遇到些麻煩,向我求助。”遲夏拿出手機查看新訊息,“我看行程沒問題就打算來一趟,看看能不能幫上忙。”鎖屏界麵上是林旭野發來的信息。“遲經理,下飛機了嗎?”“他遇上什麽麻煩?”左鶴鳴看向遲夏,皺著眉頭:“你們很熟嗎?他為什麽向你求助?”這會兒遲夏正低頭回信息,聽到左鶴鳴的問話,頭也沒抬隨意回了句:“去了才知道他遇上什麽麻煩,你今天問題怎麽這麽多。”說完又繼續啪啪在手機上打字:下飛機了,在專車上。“所以你請了四天假不是為了簽約。”左鶴鳴語氣逐漸不悅:“而是去幫他處理麻煩的?”“好,路上注意安全。”屏幕上林旭野又發來一條信息。這問的又是什麽問題,先解決林旭野的難題,下一步不就能順理成章聊簽約的事,左鶴鳴工作都不帶腦子的嗎。沒理會身旁的男人,遲夏在對話框裏繼續輸入:對了,這次我朋友也一起來了,你見過,叫左鶴鳴,不介意吧?還未點擊發送,手中緊握的手機被猛地抽走,遲夏不解,扭過頭去。隻見身旁的男人板著臉,額前碎發下的眉心直接擰成了川字型。第34章 最後一間房“就這麽喜歡林旭野?”男人說了句讓人格外摸不著頭腦的話。尋思了半晌,遲夏愣是沒明白左鶴鳴這句話的重心在哪,“喜歡”這個詞有很多種意思,喜愛、欣賞或者單純的荷爾蒙吸引,都可以概括為“喜歡”。“要不你下車?”白皙的手掌伸了過去,片刻後,車裏傳來遲夏不溫不火的聲音:“帶著你確實不方便。”這話明顯是遲夏故意氣左鶴鳴。果不其然,男人很吃這一套,聽完回答後原本隻是不悅的麵色倏然轉黑,雙眉下壓,繃緊嘴唇將手機遞了回來。閉上眼靠著後座,將臉朝向另一側。車廂瞬間安靜了下來,遲夏手指輕點著屏幕,將對話框裏輸入的文字發送出去,又扭頭瞧了眼閉目養神的男人,心底不免升起幾分不安的情緒。左鶴鳴是牛皮糖嗎?非得這時候黏上來。他們如今不是競爭對手,也不是隊友,遲夏也再三強調了繼續保持當下井水不犯河水的相處模式,左鶴鳴卻一點不聽勸,一再破壞邊界線,毫無契約精神。這一趟如果不出意外,他或許可以成功拿下林旭野,但問題就出在左鶴鳴接下來會全程在場,想以私人名義和林旭野簽約,恐怕瞞不了身旁這個男人。不過,依左鶴鳴對林旭野的關注程度,怕是早想將其收入麾下,所以他必須想個正當的理由,不以嘉禾的名義和林旭野簽約。好難,真的好難。想到這些,這人還沒見著,遲夏就已經提前開始頭疼了。山路並不好走,加上暴雨衝刷,黃土路滿是泥濘。好在專車司機經驗豐富,一條七拐八彎的山路愣是被開出了高速的氣勢,車輛顛簸的厲害。前方路況越來越差,窗外經過的地方也越發地偏僻,左鶴鳴偏過頭,眉心依然豎著三條線,問遲夏:“你確定林旭野不是轉行做了人**?特地將你騙到這種地方來。”遲夏:“......”“前麵就快到了。”專車司機露出抱歉的笑來,出聲解釋道:“兩位老板再忍忍,國道今天堵車,山路雖然比國道路況要差,但好在不堵車道路順暢。”“不好意思啊開慣了山路,沒照顧到兩位老板,我這邊盡量開穩一些。”“大概還要多久?”左鶴鳴不耐煩地抬手看時間,車子已經開了將近4個小時。“10來分鍾。”司機繼續說道:“兩位老板是去鎮上辦事的嗎?”手機裏的導航軟件顯示,往前再開4公裏就能到達目的地,紮特的一個邊緣小鎮。“嗯。”遲夏點頭,和一旁的左鶴鳴說道:“提前說了這次不是來旅遊的,你要是吃不了苦,可以坐專車回機場,我讓司機大哥順上你。”“不用。”左鶴鳴依舊沒什麽好臉色,雙手環在胸前,黑眸轉動看向窗外。10分鍾後,車子停靠在遲夏和林旭野約定好的地點。一輛白色本田車停在不遠處,林旭野穿著件駝色風衣,靠在駕駛座車門旁低頭敲著手機屏幕回消息,遲夏朝他招了招手,那人轉過頭來。視線略過一旁的左鶴鳴,遲夏拿過司機遞過來的行李箱,此時男人臉上不悅的表情已然消失不見,神情自然地讓人懷疑車裏車外根本不是一個人。“遲經理,辛苦你啦。”林旭野淋了雨,額前碎發淩亂,沾著雨水,轉而看向左鶴鳴:“又見麵了,鳴哥。”後半句是對左鶴鳴說的,他倒是自來熟。兩人有過一麵之緣,林旭野上來直接熟稔地喊“鳴哥”,左鶴鳴也不意外,欣然接受的點了點頭。倒是站在一旁的遲夏被倆人打招呼的方式唬得一愣一愣的。......這到底誰是誰的朋友。林旭野打完招呼,繼續說道:“上車吧,還有一段距離。”下過雨的紮特溫度驟降,遲夏穿了件單薄的衛衣在雨中不禁打了個寒顫,外套還在行李箱裏。看著被林旭野塞進後備箱的行李,他蜷了蜷身子,鑽進本田車後座。關好車門,林旭野單手握著方向盤倒車,順道拿過副駕駛的外套遞給座椅後方的遲夏,“我的外套,不介意的話遲經理可以將就一下。”“紮特一下雨,氣溫就直線下降,得注意保暖,容易著涼。”“謝謝。”不等遲夏反應,左鶴鳴先一步拿過林旭野的外套放在一旁,“夏夏穿我的就行,他有潔癖。”。西裝外套是早就脫下的,話音剛落,帶著人體溫度的外套便蓋在了遲夏肩上。聽到這般曖昧的稱呼,林旭野先是怔楞了片刻,而後嘴角帶起一抹笑回道:“好的,鳴哥。”這聲“夏夏”喊得過於親密,配上左鶴鳴那副天生撩人的嗓子,遲夏竟莫名其妙地臉紅起來。他扯了扯肩上的外套,想還給左鶴鳴,一來不想林旭野誤會,二來車裏開了暖氣,很快就能暖和起來。不知哪來的占有欲,左鶴鳴並未答應,他伸手拉過遲夏的手臂,又將衣服披了回去,這回還順手扣上了胸前的幾顆扣子。西裝碼數偏大,穿在遲夏身上有些違和。袖管空空,躲在衣擺下的拳頭攥緊,遲夏偏頭給了左鶴鳴一個“你給我老實點”的眼神,和正在開車的林旭野說道:“我沒潔癖,你別聽他瞎說。”“嗯。”前方正好是紅燈,林旭野踩下刹車,笑著回道:“遲經理和鳴哥的關係真好,是很多年的朋友吧?”遲夏:“不是。”左鶴鳴:“是。”......“要不你倆商量商量,再回我不遲。”林旭野笑道。遲夏認命地歎了口氣,這回算是徹底解釋不清,林旭野應該再也不可能相信他和左鶴鳴隻是普通朋友。眼看目的達成,男人頗為自得地揚了揚眉尾,“我聽夏夏說,你遇到些麻煩,可以具體說說嗎?”原本屬於自己的台詞被左鶴鳴搶走,遲夏瞪了一眼身旁的男人,隻好立即補上:“如果方便的話。”“沒什麽不方便的。”林旭野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事說來話長......”他畢業於某所不知名二流藝術院校美術係。“高中畢業前,我沒走出過紮特。”說到這,開車的林旭野笑了笑,“我在紮特長大,後來我想,打死我也不會再回到這個小地方。”“前段時間我接到孫校長的電話,說希望小學的教學樓塌了,他也是走投無路問我能不能找找路子幫幫忙。”後麵的話林旭野說的極其平淡,他說,好在事故發生的時候在晚上,沒有造成人員傷亡,那個小學我上了六年,我在那裏拿到了人生第一根畫筆。“......我還是忍不住想回來看一眼。”“回來的時候,發現這裏和兩年前一樣落後。”林旭野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所以我需要一筆錢用來修建新的教學樓和宿舍樓,如果可以,還希望能夠修繕連接各村落與學校之間的公路及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