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茵話音落下,遲夏僵硬著脖頸抬起頭偷瞄了眼左鶴鳴的表情。很顯然,男人在偷笑,伴隨著胸腔微微抖動,震地遲夏臉側的那抹尬色一路延伸到耳後。踢了男人一腳,遲夏咬牙切齒威脅道:“不許笑!”此時外頭的人全然不知隔著這塊門板,包廂裏的某人正做著思想鬥爭,恭維的話一句又一句,也不知門外這兩人是不是合夥整遲夏,非得站在包間門口閑聊。孟茵搬出了徐靖濤,趙立德自然得給麵子,回道:“孟總說的哪裏話,能幫上忙是我的榮幸。”“那就等您的好消息了,趙總。”孟茵爽朗笑道。外頭總算安靜了片刻,遲夏看向麵色還算平靜的左鶴鳴,心底默默做起禱告,祈禱孟茵和那個什麽勞什子趙總快走,走地越遠越好。或許是心誠則靈,幾秒後門外響起一陣錯落的腳步聲,隨之孟茵和趙總的交談聲逐漸遠去。遲夏長呼一口氣,總算卸了手腕的勁兒,勉強撐著門板想從左鶴鳴身上起來。這頭剛鬆開手,後腰便被一隻溫熱的手掌覆住。男人圈住身前的人兒,隨即調轉方向。霎時天旋地轉,局勢逆轉。他被左鶴鳴壓在了身下。雙手同時被男人鉗住,遲夏被迫抬起頭來,那雙漂亮的杏眼沒由地流露出一絲驚慌無措。明明動作粗魯又蠻橫,左鶴鳴說話的語氣卻溫柔的要命:“又不是在約會,你躲什麽呢。”愣了半晌,遲夏緩過神來。躲什麽?當然是躲孟茵!結果躲是躲過了,他那點兒想跳槽去晟銘的心思就這麽被自己親媽暴露在左鶴鳴麵前。還不如不躲,當時如果堂堂正正和左鶴鳴出去,說不定更省事。再說同事之間吃個飯,能有什麽?!要怪就怪上次聚會遲夏撒了謊,告訴孟茵自己和左鶴鳴私下根本不來往。所以他躲,主要是怕被孟茵抓到他和左鶴鳴有私交。原本孟茵就對左鶴鳴頗為滿意,左鶴鳴這人有時說話直來直往,再一不小心暴露了兩人的室友關係,隻怕孟茵的紅娘潛質一旦被激發出來,會更加囂張地想將他和左鶴鳴湊成一對。但現在處於下風,根本不允許他做過多解釋,遲夏扭動著手腕想要掙脫左鶴鳴的禁錮。比起壓著左鶴鳴,被壓在身下顯然更讓遲夏抓狂,有時候他也很疑惑,同樣都是男人,為什麽自己和左鶴鳴的力量差距就這麽懸殊。遲夏擰起眉頭,抬眼看向左鶴鳴,“左總,你這樣和耍流氓有什麽區別?”“剛剛你也是這麽壓著我。”左鶴鳴沒鬆開壓製的手,好笑地問:“怎麽到了我這,就成了耍流氓?”他那是事急從權,和左鶴鳴現在單純耍流氓能一樣嗎?遲夏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不該對你耍流氓。”“對不起。”他道歉,很不真心的那種。處於下風的遲夏很快做出妥協問道,“可以放開了嗎?”男人笑不帶停,聽到遲夏的問話非但沒放開,還惡趣味般貼了過去,問,“這就是你說的對晟銘不感興趣?”短暫沉默,遲夏硬著頭皮說道,“其實,我有個哥哥。”“正好也從事傳媒行業……”他開始胡說八道。“而且最近想換工作……”好吧,有點兒編不下去了。左鶴鳴挑了挑眉,無情拆穿道:“他也叫夏夏?”謊言太難編,遲夏扭動著被擒住的手腕,道:“我確實和孟女士說過我想跳槽,你也知道她和晟銘來往密切,可能是她會錯了意。”聰明如遲夏,現掰一個借口,反正沒有證據,孟茵現下又不在,還不得他說什麽就是什麽。明知道遲夏在胡扯,左鶴鳴也不揭穿,鬆了手勁兒,揚著嘴角說道:“怎麽一見孟女士你就躲,成年了她還管你約會?”“還是說你沒和家裏出櫃?”“出了。”遲夏甩了甩手臂,很不認同話裏的“約會”二字。又實在懶地辯駁,隻好虎著臉說道:“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少操心我的事兒。”“行,當我沒問。”左鶴鳴今天格外的好說話,“走吧,下午還要和林席匯報,別遲到了。”出了包間遲夏徑直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左鶴鳴則是拿著賬單去了前台。明亮的鏡燈照向那張白裏透紅的臉蛋,原本額前一絲不苟的發絲此時淩亂地像被狗啃過似的,早晨剛熨燙平整的襯衣也被“蹂躪”的皺皺巴巴。抬手整理著衣領,遲夏這才發現原本白皙的手腕被左鶴鳴捏出了一道紅痕。偏偏紅痕的位置過於明顯,幾乎隻要稍稍留心就能注意到這道曖昧至極的痕跡。實在找不著別的方法,遲夏打開水龍頭,試圖想讓嘩啦啦的水流衝走那抹粉色,衝洗了好一會兒,紅痕果然褪去一些,淺淺的一小片粉色,總算沒有原先那般觸目驚心。遲夏這才滿意地轉身出了洗手間。這家日料店他常來,對布局熟悉的很,繞過公共用餐區,往結賬的前台方向走。遠遠地看到左鶴鳴身前立著道人影。遲夏愣了愣,一抹粉金色率先映入他的眼簾,其次是熟悉的背影,男人背對著他,頂著一頭炸裂的金粉色發色,語氣頗為囂張,“這不是左總嘛。”心道糟糕,遲夏加快腳步往左鶴鳴的方向走去,神色不免緊張起來。因為說話之人正是他那不靠譜的好朋友陸子瑜。左鶴鳴結完賬正站在原地等遲夏,聽到聲響,抬眼看去,見那頭辨識度極高的發色下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龐,於是問道:“我們認識?”“怎麽不認識。”陸子瑜語氣輕佻,“久仰大名了。”工作上也遇到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奇葩人士,左鶴鳴見怪不怪,語調平緩,漫不經心道:“怎麽稱呼?”陸子瑜抬起下巴,露出一臉鄙夷的表情,似乎在說: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或許覺得這樣太失風度,他停頓了半秒又自報出家門,繼而說道:“要我說你們那小破公司的狗屁事業部,合著倒閉算了,也就你寶貝那什麽職位,我們夏夏根本不稀罕。”聽到這,左鶴鳴才認真地看向陸子瑜,有些詫異地問道:“你是遲經理的朋友?”遲夏走的飛快,隻可惜人隻有兩張腿,隔著好長的一段距離,就算他此時插上一對翅膀,飛過去恐怕也要個一分鍾以上。對話還在繼續,陸子瑜說道:“你這記性有夠差,前段時間我們剛通過電話。”陸子瑜說的是遲夏在酒吧喝醉的那次。左鶴鳴依稀記得當晚有這麽一號人物打來電話,說是遲夏的朋友,還警告他不要亂來,不等他解釋又氣急敗壞地說要將他扭送到警察局。原來他就是陸子瑜。“你呢就繼續守著你那快倒閉的嘉禾。”陸子瑜繼續吐槽:“我們夏夏才懶得和你們玩。”話畢又一臉瑟的指向落地窗外的晟銘大廈道,“喏,看到沒,那才是夏夏以後工作的地方!”一步之遙,遲夏飛速伸出手掌拍向那粉的過分的後腦勺,目光瞥過左鶴鳴逐漸揚起的嘴角,心道:他當初到底為什麽要和這傻子做朋友呢!!!第30章 還回來嗎?被拆台的遲夏非常不爽,極其不爽,不爽的想將陸子瑜掄起來砸牆上。出於左鶴鳴還在場,遲夏不好直接對著陸子瑜發脾氣,咬咬牙說道:“陸子瑜,閉嘴。”今天還真是個好日子,親媽和好朋友接二連三地出現,毫無預警地暴露了他想跳槽到晟銘的野心。敢情他裝了半天,全白費。陸子瑜回過頭瞧見是遲夏,有些意外:“你們一起吃飯?”他知道遲夏和左鶴鳴的關係一向水火不容,一起用餐的幾率微乎其微,但兩人同時出現在同一家日料店,不可能隻是巧合。“別多管閑事。”遲夏朝站在一旁安靜看戲的左鶴鳴招手道:“走吧。”左鶴鳴跟上,往停車場走。發動車子,左鶴鳴單手操縱著方向盤倒車出庫,不經意地問:“原來你想做晟銘的新業務,是對訓練生培養感興趣?”已經暴露到這份上,遲夏決定不繼續偽裝,坦白道:“有計劃跨行,不一定是訓練生。”老實說,之前遲夏沒答應左鶴鳴的提議,一方麵因為他確實不想冒太大的風險去獲取高額的回報,另一方麵,網紅培養畢竟有上限,他已經做到了職業天花板,再往下發展無非還是一樣的操作套路。車子開出停車場,左鶴鳴沉思後回道:“明星愛豆培養的邏輯和網紅培養還是有很大的區別,淘人思維相差很多,培養方案也大相徑庭。”原以為左鶴鳴接下來會說“你可能不適合”之類的話,誰料下一秒,那人繼續說道:“不過如果是你的話,問題不大。”???......他居然收到了來自於左鶴鳴的鼓勵。還真是少見。“也好。”左鶴鳴正認真開車,沒注意到遲夏臉上露出的詫異表情,又說:“反正都是要到晟銘,在哪個部門都一樣。”怎麽就“都一樣”了。“左總,我答應過你的事我不會插手。”為了防止左鶴鳴產生誤會,遲夏解釋道:“即使真的進了晟銘,我也不可能幫你,最遲下個月月底,我就會離開嘉禾,之後嘉禾的一切和我無關。”“我知道。”左鶴鳴目視前方,語氣毫無起伏,麵色平靜道,“那你會搬走嗎?”如果不是左鶴鳴問,這個問題遲夏暫且沒考慮到,他現在租住在左鶴鳴家,主要是因為離公司近,小區環境又好,如果真的跳槽到了下一家公司,十有八九不可能在左鶴鳴家繼續住下去。所以答案是肯定的,他會搬走。想到這,遲夏心底忍不住泛起一股怪異,某種說不出的情緒,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拽住,懸著,落不了地。“會。”他直截了當回道。左鶴鳴沒再接話,車廂裏安靜下來,隻剩幾首節奏低緩的音樂在列表裏循環播放著。*左鶴鳴要和林席匯報,遲夏直接回了項目一組辦公室。等處理完工作,遲夏在大學宿舍的四人群裏發了條信息:@陸子瑜,晚上張瑞家酒吧,不見不散[咬牙切齒.jpg]。很快,群裏斷斷續續跳出回複。【張瑞】:@陸子瑜,哈哈哈你是不是又得罪夏夏了【陸子瑜】:我下午碰到了左鶴鳴[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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