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應榆看到祁淮就能想到那個被他強行壓在床上的夜晚,就連聲音都能激起他對於祁淮本身的恐懼。在他心裏,祁淮和劉明楊已經沒有任何的區別了,對他來說都是要逃離的深淵。“快、快了。”白應榆無法在這樣心平氣和地麵對祁淮交流,他正欲找個理由離開。“既然已經出國了,我爸給你的錢為什麽不拿著,是想要自己逞強還是裝給誰看,你知不知道那裏花費有多高。”祁淮眉心緊緊蹙起,從得知白應榆沒要祁廷韞的錢時,他就自以為是白應榆在演給自己看。在他眼裏,白應榆一早就知道自己的媽媽劉明芳為了錢爬床,故意裝傻充愣,也是為了用同樣的方式接近祁家。此刻,他別扭地不想讓白應榆覺得自己還在意他,便用言語刻薄說出自己的心裏話。白應榆臉氣得發青,身體自從兩周前被強行抱了之後一直不太好,聞言,眼前更是陣陣發黑,胃裏翻江倒海,有一種反胃的感覺。“至少我、我沒有裝給你看。”白應榆勾起唇角的笑,卻滿是淒涼和失望。公,中,好,四祁淮心中一緊,喉嚨也跟著發癢,總覺得有什麽東西要從自己的手邊溜走了,他剛要說什麽,便看到不遠處跑來的人影。“小洋芋!對不起我來晚了。”林原一頭紅發招搖地跑過來,保安都投來警惕的視線。祁淮的視線在兩人身上徘徊,眉心蹙起更緊,很快又鬆開。理智將占有欲壓了下去,他什麽都沒說,眼神卻半點善意都沒有,像是利刃般鋒利緊盯著林原。被瞪著的林原一臉得意,勾起嘴角回看祁淮,將手搭在了白應榆的肩膀上。開口對祁淮道:“這麽巧,學長你也在啊。”“你們約好了?”祁淮問。“當然啊,要一起嗎?”林原壓根沒有邀請祁淮的意思,是單純的挑釁。兩人對視時電光火石,白應榆倍感不自在,他微微抬起頭,眼裏的倔強一如既往:“祁淮,祝你看展愉快,以後也是。”這句話白應榆說的很流利,甚至溫和地朝祁淮揚起笑臉,在陽光下格外明媚。剛才祁淮那句話說出口,白應榆心裏對他僅存的一點幻想也都煙消雲散,就算此生不相見,他也不會有一點遺憾。祁淮的眼神無法從白應榆身上移開,腦海裏回想上一次白應榆這樣朝他笑的場景,寥寥無幾。在他回過神,白應榆已經轉身離開,那張笑顏也消失在眼前,隻留下背影。關於照片的事,祁淮還沒來得及解釋。……白應榆看展後,連同酒店的房間都退了,在機場附近找了一家別的。雖然今天在展會上碰到祁淮可能是巧合,但他還是覺得不安。尤其關燈後,寂靜的房間裏,白應榆總會胡思亂想在自己睡著後會有人進來侵犯他。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白應榆養成了睡覺不關燈的習慣,從此沒變過。離開前,白應榆忐忑了幾天,直到登機前他不安的心才鎮定下來。站在登機口,白應榆回眸看去,機場裏來來往往的人群臉上寫滿了匆匆,機場外有情侶在含情脈脈地告別,或者是家人在送別。其實曲橙和林原都要來送別,隻是被白應榆拒絕了,他覺得他應該更快一點進入一個人的角色。機場窗外陽光耀眼,灑進來落在白應榆身上籠上一層金紗,白應榆恍惚間覺得自己身體和心都變得輕盈了。原來不愛的時候,可以這樣輕鬆。……飛機的轟鳴聲從頭頂隆隆響過的幾周裏,祁淮又開始逃課,沒有規律地曠課請假。從早上起來,就拎著自己的頭盔去跑山,比之前更加瘋狂。夜深了也有幾次坐在床邊,抱著小羊抱枕抽煙發呆,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直到這次事故,祁淮在熟悉的路上騎著自己的機車不斷加速,轉彎時沒有注意差點撞上人,還好他反應快,將車頭轉向一邊,衝進了樹林裏,右腿卻也骨折了。或許是祁廷韞看不下去,良心發現自己還有個兒子,軟硬兼施地將祁淮從醫院帶回了祁家。甚至在一次酒後拉下麵子為白應榆的事向祁淮道了歉,住了兩周,祁淮開始漸漸習慣了。因為骨折祁淮周末也不能出門了,大多時候都是自己一個人待在家裏,周亦生說要來看他,也被拒絕了好幾次。大多時間,祁淮坐在客廳裏慵懶頹廢地打著遊戲,也控製不住抽煙的頻率,往往到晚上煙灰缸都堆滿了煙頭。手機裏最多的是給劉明楊發的消息,卻在白應榆離開那天之後再也沒有被回複過。茶幾上的手機猛地震動起來,祁淮頓了一下,放下遊戲手柄,看清手機上顯示著‘李叔’的名字,祁淮眼皮耷拉下來的同時也鬆了一口氣。“李叔,什麽事?”祁淮接通電話,開口道。“急急急!小淮啊,你在家吧?”李進那麵有些吵,語氣焦急。“出什麽事了,我在家。”“是這樣的,你爸書房裏有一份合同你能掃描一份發給我嗎?要是讓你爸知道了,我又要挨罵了。”李叔語氣滿是無奈,最後壓低聲音補了一句,“其實合同是祁董看完忘了帶來的,唉……”祁淮勾起嘴角,開口道:“李叔,你把合同封麵上的名字發給我,我去看一下。”“好好,多謝了,你腿腳都不便,我還讓你幫忙……”掛斷電話,祁淮拿起一邊的腋下拐,撐在手臂下麵,正要上樓時,門鈴響了,祁淮先過去開門,門剛打開,看到的就是周亦生那張臉。“surprise!”周亦生伸出雙手,抬高,麵對祁淮的麵癱臉也能厚著臉皮笑。祁淮眉心短暫蹙起,而後算是認命地讓開一條路出來:“不是說別過來嗎?”“我自己來的,沒帶羅常他們,怎麽回事,你這段時間怎麽這麽自閉,emo啦?”周亦生走進來拍了拍祁淮的肩膀,而後毫不客氣地打量起祁淮的房子。“你們家裝修夠壕的,呦嗬,ps5,怪不得都不聯係我們哥幾個打球了。”周亦生拿過茶幾上的手柄,摩挲半晌突然問,“祁哥,小結巴走了,你心裏是不是舍不得啊。”祁淮睫毛輕顫,麵無表情道:“我骨折了,打什麽球,你先玩你的。”說著他轉身上樓,樓下周亦生又說了什麽,他心亂得很,沒有聽清。祁廷韞的書房,祁淮是很少來的,一方麵是因為小時候來書房都是挨打,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在他成年後祁廷韞就不允許他自己來書房了。這種想法根深蒂固久了,祁淮對於這個書房也生理上的抗拒了。剛收到李進的消息,祁淮拄著拐腿腳不便地走到書桌前,他站不了太久,坐下用複印機準備掃描傳到電腦上,這才發現一份文件就擺在半拉開的抽屜裏。祁淮以為合同放在這個抽屜裏,一把拉開,裏麵躺著一份文件,封麵寫著‘保密協議’四個大字。某種奇怪的預感湧上來,祁淮將保密協議拿了出來,隨意翻了兩頁,卻沒想到最後簽字的兩個人他都認識。“劉-明-楊……”祁淮緩慢地念著那螞蟻爬般的字體,捏著合同的手指關節漸漸泛白,有什麽謎底就要呼之欲出。作者有話說:晚點還有一更第75章 祈淮將合同翻到第一頁,祁淮大致看了一遍,便覺得頭暈目眩,好像有什麽從一開始就錯了,憤怒拉扯他的心,祁淮漲紅了臉,手背上青筋暴起。就在這時,桌上的電腦倏地響起微信的提示音,祁淮先放下手裏的合同,點開了電腦。祁廷韞是個自大的人,他自以為是地認為祁淮不敢進他的書房,就像小時候一樣,所以連電腦都沒有設置密碼。今早去出差,微信也沒來得及退出,就這麽毫無防備的擺在桌麵上,祁淮一眼看到了剛才給祁廷韞發消息的人的頭像。[l:你兒子一直在找我,就這麽躲下去是個事嗎?為了協助你,我可是編了不少我姐的瞎話,你心這麽狠,錢這方麵不得再到位一點?]有一股火要從胸腔裏竄出來,四肢百骸都開始發麻了,血液湧過的身體每一寸都在奔騰。祁淮想相信又抗拒,他手握著鼠標點進聊天記錄網上翻了翻,消息並不全麵,但是祁淮仍然看懂了。耳邊又響起嗡鳴聲,和窗外飛機穿過雲層的聲音一個樣,他短暫地失聰了。‘祁哥,不、不是我……’‘求你唔,放、放過我,我不、不知道的……’‘祁哥,我疼……’眼前浮現的是,白應榆期待著自己驚喜的生日裏,從震驚到絕望的臉。哭訴夾雜著委屈,最後成為一場臨時性的雨,每一個雨滴都砸在心坎上。窗外驟起大風,這場雨來的太遲了。想起自己說的話,侮辱了小結巴的媽媽,也用輕蔑刻薄的語言羞辱了他。起初還反抗,最後認命地趴在床上,手指抓著床單隻剩嗚咽的哭聲。祁淮的心終於遲鈍地感受到絞痛,他的心好似發生了地震,在顫抖中每一秒都在坍塌。後悔、懊惱全都如剝落的牆皮,再也藏不住了。閉上眼,是白應榆係著圍裙毫無怨言的在為他做家務,是一起洗澡時他紅蘋果一樣的臉。可最想念的是白應榆在展會上對著他燦爛的笑,祁淮終於感覺到痛了,身體和心口,都如烈火灼燒般煎熬。他總以為這段戀情並不深刻,以為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會隨著時間散去。卻沒想到白應榆離開後,他隻是午夜乍醒,看著空蕩的床邊,都會想起白應榆,如果他在一定會像一隻貓一樣鑽進他的懷裏。現在他承認了,他的不在意是在逞強。祁淮猛地起身,忘了自己還要拄拐,踉蹌兩步,摔倒在地上。骨折的地方疼得發麻,汗珠從額前流下,祁淮又試了幾次,才勉強撐起身子站了起來。他扶著牆忍著痛意下了樓,外麵還下著雨,就要往門外走,好在周亦生在,他見狀,驚呼一聲,立馬上前抓住了祁淮的手臂。“祁哥,你拐呢?要去哪啊?”周亦生開口道。祁淮沒有說話,在周亦生麵前盡量保持著冷靜,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另一個腋下拐。“我有事出去一趟,你等雨停再走就行。”祁淮說話已經心不在焉了。“啊?我是來看你的。你走了我自己在這有什麽意思。”周亦生說著回沙發上把自己的手機揣進兜裏,“我跟你一起吧。”“你去不了。”祁淮耐心用盡,語氣有些煩躁,轉眸看到樓上的書房,“你留下,祁廷韞回來給我報個信。”被安排了任務的周亦生勉強答應了留下來,“出什麽事了,無間道嗎?”祁淮心思不在這裏,他剛才在祁廷韞的微信裏除了劉明楊的消息,還看到了和白應榆的對話。時間是兩天前,白應榆發來的一個入學的照片,是祁廷韞要求白應榆發的,照片裏白應榆平和笑著,牽動著祁淮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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