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謐如水。


    從身子兩側呼嘯而過的風,不算很寬的土路上不時晃過的樹木上麵微微擺動的樹枝,無言駕著馬向前一路狂奔,感受著這靜夜之下自己帶來的不同的波動。


    外物的波動,帶來的感覺往往不如心中的波動,現下他感受到的最大的波動,並非這些外物,而是他的內心。


    自他駕馬追趕直至現在,天色已晚,但他始終見不到趙燕兒跟那女子的蹤影,心中不免有些急切與擔憂,必竟自己對那女子的目的絲毫不知,所猜測的是女子劫走趙燕兒定與金娛相關,但這金蜈之事,其個中詳細自己也是毫不知情,故而那女子對趙燕兒究竟會做出什麽事來,他心中著實也沒有個底。


    那女子所騎的馬確實也是了得,無言在其走後不久便即駕馬追趕,但竟是連個影都見不著,不過馬雖快,但好在這路始終隻有一條,並沒有什麽多出來的岔道,這就給了無言一個希望,隻要那女子在半途中歇息,那麽自己就有機會追得到。


    因此無言片刻也不敢停駕馬狂奔,隻盼著能突然見到趙燕兒的身影,說來也挺奇怪,她先前那般故意為難自己,現下更是想要取了自己的小命,與自己似乎已到了生死相見的地步,照理來說自己對她應該沒有半分的好感,現下她被人劫走,自己完全沒有理由去救她,可偏偏又急著救她。


    難不成是因為她是與自己第一個吻過唇的女人,因此產生了異樣的情結?


    “趙莊主隻此一女,我這是為了他著想。”每當心頭的胡亂思緒湧上來的時候,無言就在心中這般念叨著,以此來壓製住內心混亂的想法。


    究竟是為什麽,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吧,總覺得心底之內似乎隱藏著一股連自己也說不清楚是什麽的感覺。


    潛藏的未知感覺,往前的未知路途,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麽?


    一切的未知。


    或許有時候就是因為某種不明的感覺驅使自己去探索未知,至於往後帶來的是千絲萬縷斷不盡的糾纏還是生離死別般的無盡後悔,亦或是圓圓滿滿的結局,誰也說不清楚。


    隻能說憑著感覺向前走,結局走過了才知道。


    馬兒轉過一個彎拗,迎麵一陣涼風撲來,隻襲得無言身子略感發寒,但心中卻覺得有一絲絲的溫暖,因為涼風似乎掃過了他的內心,將一大堆胡亂的想法掃得一幹二淨,此時隻覺心中分外清明,似有所感:“蠱道向來被人視為邪道,你能為一個用蠱的女子辯護並相助於她,隻因你未曾見她行過惡事,因此不願輕易妄下定論而錯殺好人。那你可曾親眼見過趙燕兒行過什麽惡事?救人性命,無輕重緩急,理當視之同仁,不當有恩義而全力而為,不當結私怨而置於不顧,我身為一個正道之士,豈能因私怨而廢救人之事,豈能眼見人置身水火之境,卻不理不睬,豈非枉稱正義!”如此一想,登覺釋然。


    不管眼前這一個人是誰,隻要他沒行過惡,不看書*網科幻


    是個十惡不赫的壞人,自己就應該去救!


    很快,前麵又迎來了一個彎拗,這一次剛轉過彎拗,第一眼便看到了一團火光。


    火,帶來溫暖與光明,為黑暗之中的人指引路途。


    遠處的那一團火,在這黑夜之中顯得那麽奪目耀眼,仿佛點燃了無言心中的希望。


    無言將手中馬鞭大力一甩,在馬兒身上抽了幾下,馬兒急速朝著那一團火直奔而去,一及近處,無言眼中浮現出了這樣一副景像。


    在一棵被涼風吹得微微擺動的大樹底下係著一匹馬,旁邊一塊很大而且極為平坦的大石頭上麵,一堆柴火上火光正熊熊燃燒,火光兩旁,坐著兩個女子,其中一個女子頭上戴的銀花冠在火光的照映下閃閃發光,甚是顯眼。mianhuatang.info


    無言望到這副景象,不禁在馬上鬆了一口氣,這兩個圍在火光旁的女子自是先前在馬場買馬的女子跟被她劫走的趙燕兒了,見趙燕兒在火光旁坐著,似乎並沒有什麽異樣,不禁想:“這女子倒沒對她做什麽。”


    但又覺不對,因為趙燕兒竟然會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裏,那般淡然麵對一個無故抓她的女人,估計定有其他緣由,否則以她的性子如何會這般。


    眼看將要行至,無言拉動馬韁讓馬兒的速度減緩了下來,緩緩向前行去。


    火光旁那女子聽到嗒嗒的馬蹄走動聲,側過頭來望了一眼,微微一笑,說道:“你怎麽追來了?”


    無言裝做一副極為意外的模樣,笑道:“喲!我可不是追來的,我剛好也走這一條道,想不到竟會在這裏遇到了姑娘,真是有緣。”


    女子道:“是麽,這麽晚你還趕夜路了,這地最近可不太平,小心被人劫了。”說罷自顧咯咯直笑。


    無言道:“姑娘不也是麽,你一個女孩子家都敢趕夜路,我一個大男人當然也敢趕了,再說了強盜們都是劫金銀珠寶跟那些年輕美貌的女子,在下一個大男人又身無分文,想來他們也看不上,倒是姑娘你就麻煩了。”指了指她身上的佩飾,接著道:“姑娘你兩樣都占了。”


    女子道:“我先前的本事你也親眼見了,幾個小毛賊能奈何得了我。”


    無言笑道:“是啊!不過姑娘一個人出門在外孤伶伶的,在這荒野之外不免孤單,姑娘既與我這般有緣,不防就趁此聊上幾句,就當做個伴,不知姑娘介意否?”


    女子道:“你先前說有強盜垂涎女子美色,我聽著倒覺得心中怕怕的。”


    無言道:“看來姑娘是將我比強盜了,不過你放心,在下是有色心無色膽,再說本事也不及姑娘,我可不想嚐嚐姑娘的蠱蟲。”


    女子笑道:“這地兒可不是我的。”言下之意,自是請無言自便了。


    無言拱手笑道:“那就多謝了。”翻身下馬,將馬兒牽到旁邊係到一根樹幹上,走到大石邊緣輕輕跳了一下便上了大石塊,雙腿盤繞著在火旁坐了下來。


    方一坐定,正要說話,女子卻搶先說道:“你別坐這裏,離我遠些。”話音平淡,語意中的厭煩並沒有含在語氣之中。


    無言不禁微微一怔,隨即挪動身子向後退去,邊挪邊說道:“姑娘這是怕我行什麽不軌的舉動?”


    女子搖頭道:“不是!我若是擔心的話就不會讓你在這裏了,隻是你這人有些奇怪,你一靠得太近我身上的蠱蟲便騷動不安。”


    其實她所說的這一點,也是無言一直想不通的一點,先前的那番經曆都足以證實自己似乎克製著蠱蟲,但終究是為什麽,自己也是一無所知說不出個緣由來,此時聽得女子這般說,也隻得無奈一笑,接著說道:“天色已晚,姑娘何不留在城中住一晚卻急著趕路,這荒山野嶺睡個覺都不安心。”


    女子道:“我趕著要去辦一件急事,所以就急著趕路了。”


    無言點點頭,隨意道:“原來如此。”


    望著眼前燃燒的篝火,無言雙目微眯,側過頭去望了一眼趙燕兒,趙燕兒此時雙目圓睜,正在望著自己,這一下四目交投,無言隻見得趙燕兒雙目之中似乎有著兩團大火在燃燒,也不知是石頭上的篝火映在她的眼中還是她心內的怒火,哼了一聲,道:“對啊!你也在這裏,我差點忘了。”


    趙燕兒咬著牙,怒道:“你……”但隻說了這一個字,突然間就頓住了不說,望了一眼那女子,一副極為驚慌的模樣。


    無言見她這般,情知不對勁,想來這女子定是對趙燕兒做了什麽令她極為害怕的事,否則以她的性子決不會這樣,隨即轉過頭去望著那女子,笑道:“還不知姑娘芳名,可否賜教?”


    女子笑道:“我叫阿婧。”


    無言點頭,道:“好名,此名配與姑娘,當真極配!這婧指女子纖弱苗條,又指有才有品,姑娘這般身材自是極其匹配。”


    阿婧問道:“那麽這才品呢?”


    無言道:“我與姑娘接觸不多,但我自信閱人的目光不會差,相信姑娘的才品應該也不錯,應該不會去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否則先前我也不會出手幫助姑娘了。”


    阿婧道:“我的名字告訴你了,那你的名字呢?”


    無言笑道:“在下名無言,可偏偏生性多嘴,卻與無言兩字不配,故而在前麵加了一個莫字!”


    阿婧念道:“莫無言。”


    無言哈哈一笑,道:“正是!在下莫無言,不過姑娘可別嫌我多嘴。”伸出左掌食指指了指趙燕兒,問道:“姑娘你對她做了什麽,照我對她的了解,這女人可是潑辣之極,竟被你降得這般服服帖帖。”


    阿婧道:“這個很簡單,我點住了她的穴道。”


    點住穴道,這一個舉動隻能製住人,但卻並不能製住心,但趙燕兒先前那般驚慌的模樣,顯然是出自於心的害怕,這是點穴道決不能做得到的事。


    無言這般想著,料想她定還用了其他的手段,說道:“還有呢?”


    阿婧微微一笑,露出深深的兩個酒窩,火光映得她的臉紅彤彤的,美豔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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