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忠平笑道:‘走,沒那麽容易。’


    何萬天接道:‘何家莊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他說到這裏,右手一招,群雄齊聲呐喊,紛紛拿出兵刃。


    登時間,大院上密密麻麻的寒光耀眼,說不盡各式各樣的長刀長劍,雙斧單鞭。跟著忽聽得高處呐喊聲大作,屋簷和屋角上露出不少人來,也都手執兵刃,把守著各處要津。


    我一見這般陣仗,情知他們早已有備,全然不理,森然道:‘我狂某人向來不惹仇怨,但若今日有人膽敢亂加罪名與我,陷我於不仁不義,我必教他討不了好!’趙忠平道:‘是非曲直,自有公論,今日這般多的英雄好漢在場,你還想討得了好嗎!’


    我挺身而立,拱手道:‘這事是我與三合劍盟的恩怨,又關眾位好漢何事,你們竟也要幫三合劍盟為難於我,你們若受了三合劍盟什麽好處,執意與狂某人為難也就罷了,卻無端捏些不盡不實的罪名添加到我身上,你們這些所謂正道人士當真不要臉了嗎。’


    一聽此話,人群中登時響起喝罵叫嚷聲:‘狂屠,你好生不要臉!’‘格老子的、敢做不敢當。’‘呸!算是個什麽東西。’嘈雜聲中,一人高聲喝道:‘狂屠,你個混賬,殺了人還敢在此說風涼話。我們這些人都是鐵錚錚、有情有義的漢子,向來有恩報恩,有怨報怨,討此血債,縱是刀山火海,亦淩然不懼,又要什麽好處,你以為人人像你這般毫無人性,胡作非為嗎。’


    我望向此人,卻是那瘦弱漢子,他這話說得甚響,將眾人的聲音都壓了下去。我道:‘怎麽!你是何人,你既說跟我有仇,又是什麽仇了。’


    瘦弱漢子道:‘本人飛雁幫畢堅,我大弟子孫雲武正是為你震碎天靈蓋而亡。’我指著金元道:‘你幫中護法為我所殺’又指著畢堅道:‘你大弟子為我所殺,還有何人與我有仇的,是親朋為我所殺,還是手足同門為我所殺,不防一起道將出來!’


    趙忠平道:‘人皆是你所殺,你還問甚,你再清楚不過。’我道:‘怎麽,讓你們給我多添些罪名,不好嗎?’趙忠平哼了一聲,道:‘大家說將出來也好,也好讓眾位英雄好漢知道此人所做下的罪孽有多深重。’


    方一言畢,人群中閃出一個老者,質問道:‘在下星龍派丁柏、我師弟林超凡被你扭斷脖子而亡,可是?’我置之不答。那富貴肥漢接道:‘在下薛義舉,我義弟蕭月被你連刺十三劍而亡,你個魔頭!’


    趙忠平道:‘我三合劍盟掌事陳彪為你一掌震斷心脈而死、葉應星被挖掉雙眼,一劍穿胸而亡,還有其餘弟子十五人盡皆為你所殺,手段殘忍,如同魔教!’


    我一聽葉應星被挖掉雙眼,一劍穿胸而亡,心下一驚,失聲道:‘葉應星死了!不可能!’趙忠平連連冷笑,道:‘你還裝甚!’畢堅接道:‘除了這些人,還有劍靈門、金鐵幫、洛家幫等許多人為你所殺,隻是這些幫派離此較遠,非一時所能至。不過也無防,今日他們的仇我們替他們報了!’


    丁柏摸著短須,道:‘還有風劍派的人!’


    我聽他們道完,朗聲道:‘我狂某人向來說一不二,敢做敢當,你們所說這些人除了葉應星與陳彪其餘人等我盡皆不識,更莫說殺他們。陳彪確是我在酒舍中失手所殺,我離開酒舍之時,隻封了葉應星與三合劍盟眾弟子的穴道,不曾傷他們分毫。’


    趙忠平身旁那壯漢哈哈大笑,道:‘事到如今,你還在些狡辨,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我問道:‘你是何人?’壯漢道:‘灑家大名彭虎!’


    我道:‘我且問你,若有人突然將一筆筆血債算到你頭上,你會如何,莫不成不反不駁,空受不白之冤,任人說道,任人宰割麽。’趙忠平道:‘這麽說你倒是被人冤枉的了。’


    我道:‘正是!我且問一句,你們說這些人為我所殺,卻都是在哪為我所殺。’彭虎嚷道:‘你還明知故問,要裝到幾時。’


    我道:‘你們已將我圍在此處,可怕我逃了?’


    畢堅冷笑道:‘你想逃到哪去!’


    我心中隻覺好笑:我狂屠行走江湖,甚少顯露身手,因此功夫深淺,卻是極少人知。以至於雖有名聲,這些人卻對我無所顧忌,以為人多勢眾,便能拿下我了,道:‘興師問罪,總要師出有名,你們既抬著這報仇的名義要向我問罪,總要清清楚楚,有理有據。你們要殺我,總要讓我死個明明白白,再說你們既已將我團團圍困在此,自是將我視作俎上之肉,宰我又何需急於一時,難道還容不得我問上幾句,亦或是你們心中自知理虧,不敢與我當麵對證!’


    趙忠平道:‘好!你既不死心,還一味裝傻,我等便奉陪,自要讓你死個明明白白,心服口服,你有何話盡管言明。’


    我道:‘陳彪在酒舍為我一掌震死,那其餘人又是在何處死的?’


    趙忠平哼了一聲,道:‘自也是在酒舍。’


    我心下一驚,看來定是在我走之後,那凶手下的手。隻是那日酒舍之中大多都是赴約要去參加陳洛輝七十大壽的武林人士,‘破空掌’陳落輝名聲甚大,能得他邀請的肯定是些有聲名的門派,那麽酒舍之中定然也不乏好手,凶手卻能取走這麽多條人命,想來武功是十分了得的了,但這些人怎的口口聲聲說是我所為,到底有何根據,便說道:‘既是這般,我再問爾等,你可親眼見到了我殺這些人?’


    彭虎說道:‘自非我等親眼所見。’我道:‘既非親眼所見,又怎的這般斷定是我所殺。’


    彭虎道:‘我雖未見,但別人卻親眼見到了。’我一聽此話,目光一轉,投到青月身上,心想:‘當時在場眾人也就剩這青月在場了,難不成他便是人證。不對!若他是人證,又怎會說我殺了葉應星等眾人。他既在場,最好不過,自是能幫我證明葉應星等人確實不是我所殺。’便道:‘你們有人證,我自也有人證。’喝道:‘青月小輩出來!’


    那青月卻對我咬牙切齒,怒目而視。我心想,青月這小輩仗著人多勢眾,膽子又壯了起來了,不與他計較,朝他一指,向眾人道:‘這小輩那日也在場,一切他皆親眼目睹,葉應星等眾人並非我所殺,他自可作證。’


    哪知這話方一說罷,人群中卻是傳來一陣譏笑之聲。趙忠平一臉笑意,道:‘巧了,青月正是我們所說的人證。’我一聽此話,心頭一涼:‘難不成便是這小輩捏造謊言陷害我。’喝道:‘青月小輩,那日的情形你好好給我講清楚了,若是敢有半分假話……’淩空對著一丈外一棵樹一拍,那樹嘎吱一聲,攔腰而斷。


    彭虎道:‘怎麽,要唬嚇誰。’趙忠平道:‘青月,他既要你說說那日情形,那你便當著眾位英雄好漢的麵,把當日情形講清楚了,讓眾人聽聽他所做罪孽,也好讓他再無話可說,狡辨不得。’


    那青月緩緩說道:‘那日我們一幹人等追殺血教魔女,追至東首路上的一家酒舍中,正要殺了那魔女,卻不料狂屠突然衝了出來出手救了那魔女,我們武功不敵他,雖盡力抵抗,卻終是不敵,無奈之下隻得撤出了酒舍。隨後我們便去附近找葉師伯跟我師父再次趕去了酒舍,本料那狂屠已逃得無影無蹤了,誰料他有恃無恐竟還在酒舍中。


    葉師伯跟師父向他講明厲害,好言相勸,跟他討人,狂屠卻十分無禮,不但不肯給,還說要向本盟討一個人,他所要討的這人是血教的一個弟子,先前被本盟所捉。


    葉師伯跟師父自是不肯答應,血教之人殘害眾生,好不容易捉到,又怎能輕易放回,讓他出去再做血孽。狂屠見葉師伯跟師父不肯答應,便跟葉師伯師父動起手來,惡鬥之中,師父被狂屠一掌打死。葉師伯見師父慘死,悲憤之極,持劍上前,便又與狂屠惡鬥起來。


    我知葉師伯一人難以敵狂屠,心中十分擔心葉師伯,生怕葉師伯也為他所害,忽的靈機一動,大喝一聲:血教餘孽在此,哪位誰助我三合劍盟除惡!’


    我一聽至此處,怒喝一聲,打斷他的話,道:‘青月小輩,你好大膽子!竟敢捏造謊言!’心頭甚怒,跨出一步,怒目瞪向那青月。


    彭虎唰地一聲拔出長劍,護在青月前頭,說道:‘怎麽!狂屠你見青月當眾揭出你的罪行,想要殺人滅口麽!此時你就算殺了青月,再難掩你罪行!’


    我略微定了定神,心想:‘切莫衝動,此時若是對青月出手,難逃滅口之嫌,讓他說下去又能如何,憑他一麵之辭,便能定我罪了嗎。’冷哼一聲,置之不理。


    趙忠平道:‘青月,你接著說。’那青月便接著講將下去,隻是接下來他所說的卻盡是虛言了。這無恥小人,他竟說我殺死陳彪之後,又挖了葉應星雙眼,一劍殺了葉應星,將三合劍盟眾弟子也盡數屠盡。


    他自己則被我一掌震倒在了地下,卻狡幸不死。接下來親眼目睹了我的一切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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